第十七章 单程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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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径直来到王依婷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敲着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他又推了推门,门是锁住的。沉思片刻后再次伸出手使劲地拍打着门,好半天,才听到王依婷疲倦的,慵懒的声音:“南风吗?我睡下了,有什么事吗?”
“小姨,你开门,我有些事要问你。”南风急急地说。
“我很累,要休息,你明天还要上课呢,你也早点休息。”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同你讲。”南风固执的说着,又用力的敲着卧室的门。
“你这孩子,还让不让人休息,我真的很累,有话明天再讲。”王依婷不客气的说,南风听得到她发怒的语调。
“不行,你开门。”南风依然想弄清心里的疑团。
“去休息,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还这样轻松。你快去睡觉。”王依婷咆哮着叫了出来。
这严厉的带着命令的吼叫让南风心里一颤,他怔在房门外,却又无可奈何。王婆婆,他头脑中突然想到王婆婆,今天还没见到她,于是转身下楼。王婆婆是外公的远房堂妹,三十几岁就守寡,没有后代,亲人也没有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乡下生活。外公将她接来一起住,时间一晃,跟着外公外婆也二十多年了,她早就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在家操持家务,外公外婆年纪越大就越离不开她。家里大小事她都清楚,看来只有去问她。
“姑婆,姑婆,开门啦,我是南风。”南风轻轻地敲门并压低嗓门。
“南风回来啦,有什么事吗?”南风听到姑婆迈着细步向门边走来,他转头看了看楼上。姑婆已将门打开。
“外公外婆去了哪里?姑婆。”南风心中的疑问太多,但还是先问了外公外婆,因为他们约了心语就不会无故爽约。
“乡下有个战友病重,去探病了。听大哥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儿你刚出门,那家人就来报信了,大哥大嫂就去了,走的时候,你外婆还一直唠叨,今天心语要来呢。她却失信于心语,心中难过呢。让我好好招待你的朋友,这不,我跑了几趟菜市场,人老了,记心不好,体力也不好。不中用了,今天太累了,我也要睡觉了,南风,你也去睡吧。”姑婆打了个呵欠,望着南风。
“姑婆,小姨为啥哭了,哭得那么伤心。”南风急急的问着,紧盯着姑婆。
“哭啦,你看到了。我不知道,南风,你快去睡觉,太晚了。”姑婆匆匆的说道。但南风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惊慌,还要再问,姑婆已将房门关上。
南风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脑中不断的重复着姑婆和王依婷的与往日不同样子。反复的分析着预计的一些问题,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想得头都痛了才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去。
“心语,你去哪儿?回来,心语,心语”南风大叫着心语从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寒颤,困惑地望了望自己的房间。原来在做梦呢。可心中一片痛楚和凄凉,为何梦境这样真实,还会心疼。南风伸手敲了敲头,仔细的回忆可怕的梦:在心语湖,自己和心语依偎在湖边,两人计划着将来,对将来充满希望。心语开心的幸福的笑着,笑得很迷人,很妩媚。湖里的迷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心语笑着笑着,竟消失在雾气中,自己到处找心语,呼唤着她,可心语湖却愁云惨雾,哪里有心语的影子。而自己狂叫着心语的名字在纤纤谷来回的奔走。
“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南风喃喃低语,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想到心语,心中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何一想到心语心就这么痛,那感觉就像失去她那样痛楚。不会,永远不会。江南风,你不该这样想。他看了看窗外,晨曦已经来临,小鸟清脆的叫声从窗外飞了进来。他站起身来,一看时间,六点整。
心语伸了伸懒腰,几缕亮光从窗帘的空隙挤了进来。她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南风此时起床了吗?想到南风,心窝中便装满蜜糖似的,甜丝丝的。她下床走到窗口,两手一身将窗帘拉开。强烈的阳光挤了进来,满满的钻进眼里。她闭了闭眼,将眼睛睁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街边徘徊。“南风。”心语张大了嘴,南风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南风听到心语的叫声回头望着她,笑得像刚升起的太阳。心语飞快的奔下楼,也顾不得自己穿着睡衣,脸也没洗。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心里正想南风,魔法师便将他带来眼前。
“南风,你这么早,才六点多呢!”
“我想你,心语。”
心语心中一阵激动,南风张开双臂,心语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扑进她深爱的男孩怀里。南风紧紧地抱住她好久不敢松手,他怕这一松手,心语会消失在他眼前。
纤纤真是一个细腻、敏感的人,她一整天都留意着王依婷,王依婷双眼已不红肿,神采奕奕,依然是面带微笑一整天。反倒是南风有些心事重重,而心语呢?一整天甜蜜的样子,爱情分明就在她眼里放演嘛。南风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背着书包走掉了,心语却含情脉脉的目送他离去。纤纤看着心语,心中突然紧紧地**一下,有种不祥的感觉。‘在她身边,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念头在她脑中像闪电一样,明亮,迅快,转眼消失。她安慰着自己‘可能是我太多心了。’

纤纤在熊涛家练完琴、吃过饭,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她和熊涛并肩走出门去,熊涛拉着她向校门走去。“纤纤,我每晚送你回去,好累哦。你不如搬来和熊波一起住,我也可以时刻看到你。”
纤纤正要说话,却看见迎面而来的南风。两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南风怔在那里。纤纤那不安的心又**了一下,她估计得不错,有事发生。南风面色灰白带着焦急和痛苦,嘴唇颤抖着。
“南风,这么晚来学校做什么?”
“南风,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几乎同时问。
“熊涛,纤纤,我专门来找你们,我时间不多,边走边说,我现在去长途车站,快。”南风急急地说道并移动脚步,两人跟了上去。
“去长途车站,南风,你……”纤纤惊愕地盯着神情悲切的南风迟疑片刻问:“发生什么事啦?南风。”
“我已买了八点钟的夜班车到省城的票。我刚刚去了心语家,明知她应该还在肖爱华家,可还是去了,想见她一面。其实,见面了也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他说的矛盾,纤纤和熊涛听得糊涂。南风看了看手表,七点半了。他加快了步子,熊涛拉着他的手跟上他的步伐,纤纤小跑着紧紧跟上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风。”熊涛忧虑的急切地问。
“我妈妈几天前回国了,现在出了事故,在医院重危病房,至今昏迷不醒。”他痛苦地说道。纤纤、熊涛一听心中一惊。“昨天外公外婆乘中午的车赶去了,可能考虑我马上高考吧,都瞒着我。昨天我们回去,我就觉得小姨不对劲,当时大家都高兴,我也不好去问。晚上回家她避开我,我问了姑婆,姑婆也没说,但我分明听出她言辞闪烁,回避我。我知道,小姨在家,她什么都不会说。今天我赶在小姨前面回去,逼了她好久,他才告诉我,我妈妈出了事故。”南风哽咽着,熊涛看见他眼里的泪花,他紧紧地握着南风的手,南风似乎感受他送来的力量继续说。
“我挂了电话回家,保姆告诉我,妈妈回国的晚上从楼上摔下来就说了一句话“别告诉南风”就昏迷过去。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必须回去,熊涛,我必须回去。”熊涛点着头,他知道,母子连心,就算再大的阻拦也隔不了的血脉亲情。纤纤望着万分痛苦的江南风忍不住问:“回去了,就来不及参加高考了。怎么办?”
“我不能保证能回来参加高考。熊涛,纤纤,我是为了心语。我想过,不能告诉心语。她若知道会担心,高考也会分心。不告诉她吧,我离开后,人不见了,她更会担心我。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想不出办法。她那么优秀,不能让她因为我而带着复杂的心情参加考试,我……”说道心语,南风滴下了男儿不轻弹的血泪。熊涛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纤纤却热泪滚滚。
“我走后,你们多安慰她,鼓励她。她什么事都会憋在心里,我担心,她会痛苦万分,认为我离她而去。”他痛苦地说着,仿佛已预知他将不再回来。
“南风,你放心的去吧,回去后好好照顾你妈妈,心语交给我和纤纤。等会儿我们在想个两全其美的谎言先稳住他的情绪,等高考结束,再告诉她。”
三人已进入车站,南风一看手表,八点差几分。他看了看熊涛和纤纤一眼,又无限忧愁与担忧地说:“我觉得我这一离开,好像会永远的失去心语,心好痛,真的。昨天做了一个荒唐的梦,我和心语在湖边坐着,突然间,她就消失掉,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熊涛,纤纤,我……”南风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南风,你太累了,梦不是真的。心语爱你爱的多深,你们这样相爱,任何事都不会将你们分开的。你上车以后,好好的休息。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心语,陪着她直到你回来。”纤纤拍着江南风的背保证地说,心中却充满无限恐惧。
“南风,你放心的去,心语你不要太挂心,有我们,你自己好好保重。”熊涛一下子抱住南风,两人眼泪“噗哧噗哧”的掉下来。
南风松开熊涛,擦了擦眼:“你们保重。”他快步的登上已在发动的汽车,站在窗口流着泪道别:“谢谢你们,好好考试。”汽车开动着,熊涛和纤纤跟在车窗下面脚步越来越快。“南风,你保重。”南风站在窗口使劲的挥手,眼泪不住的下落。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结果,泪眼中依稀看见熊涛和纤纤使劲地跟着车在跑,在挥着手,那身影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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