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邺城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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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驹果然厉害,它竟然能够找到山间的一处峡谷穿行而过,比从山顶绕要近多了可是这里怪石嶙峋,烂枝枯木塞道,如果不是赤焰驹从这里走过,任谁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条近道。
即便是知道了它的存在,如果仅凭人力也是走不通的。其间落差起起落落的非常大,沟深林密,夏季还可能有不定期的山洪,常有虎豹狼虫出没。赤焰驹能够在相距甚远的两个大石之间跳来蹦去,而且它的背上还要驮着两个成年人,即使这样,它也能够如履平地,真的是一匹神马。
可能是野马群曾经不止一次地从这个密道进入过祖家庄所在的盆地,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居住,又折返回了外面的草原。不然的话,说不定祖家庄所在的盆地早就成了野马们的天堂了。赤焰驹如此的轻车熟路,不到两个时辰,它就走完了人们翻山要走一天的路。
冉闵和祖影蝶进入了祖家庄所在的盆地后,都是感慨不已,神马和普通马的区别,真的是太大了。沐浴着深夜的月光,他们信步由缰,朝着庄上走去。
进入了庄上的一条大道,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家了,祖影蝶很是兴奋。忽然就听一声梆子响,无数的火把点亮起来,数十个骑兵已经将冉闵他们转在了中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仗的赤焰驹,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猛然地停住,喷着响鼻,四蹄原地踏着,蓄势待发。冉闵知道,赤焰神驹是在等他的命令,不然以它野马的本性,早就长嘶一声,突围而去了。
冉闵见了赤焰驹的这种表现,更是心中大喜,它可还从来没有受过冉闵的专业训练啊。这种临危不惊,暴而不乱,听着主人的命令,这种最可贵的品性,即使是训练了三年的战马,也不一定达得到。这种绝世的好马,竟然让他得到了,冉闵忽然觉得这一次迷路进祖家庄,真的是太值得了,不仅得到了美人芳心,而且还得到了传说中的绝世好马。
当然这些感叹都在冉闵心中一闪即过的,现在出现不明的情况,他要面对。敌我未分情况下,还是以静制动好,这里可是祖家庄的地盘,闹了误会可不好。所以冉闵只是用双脚轻夹了下赤焰驹,让它稍安勿动,果然赤焰驹长啸一声,不再动。这声长嘶吓得对方的战马都如遇针刺般的往后退了几步,这赤焰驹不愧为马中的王者,有着令众马恐惧的煞气。
骑兵中传来一阵惊呼,除了虎豹能够让战马惊退几步外,还没有见过同样的马也能够惊退其它马的。
这时从骑兵们的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乖乖,这马太厉害了。来者何人,深夜至此意欲何为?”原来是祖破虏,这时他再手执巨斧,骑马来到前面。
冉闵心中一松,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大庄,噢,大哥啊,小弟有礼了。”冉闵本想称呼为大庄主,可是忽然想起了祖影蝶要求的,这才滑稽地中途改叫大哥了。
“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是来接我们的么?”祖影蝶也兴奋地叫道。
“啊,原来是你们两个,真是太好了,怎么成这付样子呢,你们不出声,我还真不敢认了呢。”祖破虏也是高兴地策马过来,只是他的马隔了赤焰驹几步远,就再也不敢上前了。
冉闵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经过这天的野外宿营,他们的样子都有点狼狈了,特别是冉闵,通过和赤焰驹的搏斗,一身衣服找不出来一处完整的了,成了乞丐装,早已不是祖破虏印象中的翩翩公子的形象了。而且在这深夜里,两人共乘一马,引起他们的怀疑也就再所难免了。
忽然见大哥笑着看着自己,祖影蝶这才想起自己和冉闵同骑一马,而且还紧紧地把他抱着的。不由得脸上一热,连忙松开手,嗔怪道:“大哥,你看啥啊看,这不是没有马我才同乘的么,大惊小怪的。”这纯粹就是此地无银,弄得冉闵都不好意思起来。
“以前冉家庄除了外围岗哨,里面基本不设防的,怎么今天都全副武装的样子,莫非出了什么事吗?”祖影蝶知道庄上的情况,顾不得羞涩,向他大哥问道。
“是啊,现在外面紧张得很,我们也不得不防啊。还是到庄上再说吧。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赤焰驹吧,光看这外形就让很多好马形秽了。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有得到,想不到冉老弟仅凭一人之力就降服了此马,真的是好马配英雄啊,冉老弟真不愧为是英雄啊。”祖破虏很是佩服地说着。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庄上。听说小妹和冉闵回来,祖家庄的二庄主祖镇北也亲自出来迎接。大家互相少不了一番寒喧,到此不表。
祖影蝶到她娘那儿去了,庄上也早就备下一套新衣,让冉闵沐浴了穿上。冉闵梳洗完毕出来,被下人领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祖家兄弟正等在那里。如果只是为了替冉闵接风洗尘,这就太隆重了一点儿。结合今晚的情况,冉闵知道,一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发生了。
入席后,祖家兄弟也少不了对冉闵的一番祝贺。几杯酒过后,祖镇北也就不再隐瞒,直接切入正题:“冉老弟和舍妹的一番情意,我们做哥哥的也看在眼里,能够与冉老弟这样的英雄人物结亲,也是我们祖家的荣幸啊。”
冉闵听了,连忙站起来离座向祖家兄弟拱手道:“承蒙两位哥哥看得起,先与冉闵结交。然后冉闵又何其有幸,能够得到祖小姐的垂爱。这是我三生有幸,是我高攀了啊。”他的这番客套谦虚,深得祖家兄弟的心意,能将自己的妹妹交给这样的稳重知礼的人,他们放心。其实这客套也是应该的,人家把视为掌上明珠的妹妹都交给你了,不表示一下感谢行吗,况且冉闵还是真心的。
“既然都是自家兄弟,我们也不必隐瞒了。石虎那个屠夫,淫贼,同性恋,这次又是兽性大发了,他下旨在民间强征一万民间少女,虏掠到他的宫中淫乐。惹得有女儿的人家四处躲藏,谁也没有了心思生产,如果误了时节,明年不知道又要饿死好多人啊。”祖破虏快人快语,连骂带说的道出了实情。
冉闵一听大怒,拍案而起:“这个畜生,还要不要人活了。”
祖镇北心思慎密,他劝解道:“兄弟还是先不要动怒,我们应该先想一下对策才好。”
冉闵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连忙说道:“想来这次抢民女的动静很大,怎么都祸及到冉家庄了呢,刚才看见大哥全副武装地巡逻,他们真的连这里也发现了么?”
“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就有近千名良家女子被后赵官兵抢进了皇宫。这在民间引起的惶恐有多大,你也知道的。甚至有官兵在向被你们冉家军庇护的汉人动手时,与赶来的冉家军发生了冲突,听说要不是有位叫宁破阵的羯族将军前去制止,说不定双方就血战开了。”祖镇北将他打探的消息说给了冉闵听。

“什么,有这种事,几天不在家,怎么就闹翻天了呢!”冉闵非常地震惊,幸好有宁破阵这个羯族人的朋友在,否则双方一旦开战,死伤就不能够以万数来计量了。冉闵的一忍再忍,就是为了暗中积蓄力量。现在突生变故,许多计划就不得不提前了。
见冉闵闻此变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惊慌,而是陷入了沉思,祖家兄弟暗自佩服冉闵的沉稳。要是换着他们听着自己的家里出事,马上就会拔腿往家里赶了。
“既然那天没有打起来,我相信就不会打起来了,有宁破阵在,局势还不至于混乱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毕竟那种结果对大家都不好,宁破阵知道,其它的羯族人也知道。”冉闵反过来安慰祖家兄弟了。
“那宁破阵还可靠吧?“祖镇北担心地问道。
冉闵一笑,说道:“放心吧,我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是我在羯族人中少有的朋友。不过我还是准备尽快回去,我还是有点担心。”
“现在也晚了,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发,还是先把这饭吃完再说。刚才冉兄弟你问我们为什么那么紧张。你想啊,那些家伙连你的冉家军都敢惹,他们会找到这儿来也说不定。虽然这里很是隐敝,可是毕竟这里还是人间,我们都能来这儿,其它人也一样可以。这不,昨天刚有三个鬼鬼祟祟地进入我们在外围设的岗哨圈,被我们的人用陷井拿了个正着。可笑的是他们还说是来找人的呢,问他们找的是谁,又都不肯说,谁信啊。”祖破虏在一旁唠唠叨叨的。
“是吗,那快带我去看,他们一定是我的人。”冉闵听说,就肯定是徐德他们三人了。
祖家兄弟说不用去了,就叫人将那三人带上来见见就可以了。不多一会儿,三个被绑得结实的大汉在庄丁们的簇拥下进来了。
当首的一个长得肤色黝黑,膀大腰圆,又高又大,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后两生得白净些,都是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样子。不用看,冉闵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他故意不埋头喝酒,不看他们,嘴里问道:“下面的三人谁啊,吵吵嚷嚷的,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三人正是徐德、张楚、司马杰,一听到冉闵的声音,都是心中大喜。可是却见冉闵好似不认识他们似的,张楚和司马杰两人知道冉闵跟他们开玩笑的。可是徐德性子急,他一听生气地跳了起来,喊道:“主公,你硬是乐不思蜀了,可惜你再不回去,窝都要让人端了。”
“是哪个那么大的胆子,也来端我冉闵的窝,他不想活了么?”冉闵装模作样地说完,哈哈一笑,这才去与三人松绑。
几人相见分外亲热,冉闵连忙向三个手介绍了祖家兄弟。虽然他们三个也不知道冉闵何时多了这么两个哥哥,可是主公结交的人,一定差不了哪儿去。三人都按照礼数,恭敬地向祖家两个庄主行了礼。祖家兄弟也是豪爽之人,见这三人确实是冉闵的人,而且都是气度不凡,也都是心生敬意。主客一番客套之后,现在就成了六人同席,热闹了许多。
徐德他们三个当事人说的事情经过,当然比祖家兄弟打探来的消息要详尽得多。那天确实起了些冲突,只不过羯族人慑于冉闵的名气,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宁破阵又传令不能与冉家军冲突的命令。那些闹事的羯族军队一见冉家军前来,都知趣地跑了。他们不放心,这才让那天派出的探子带路,进入这深山中来找冉闵拿主意,不想一进入这山林就迷路了,还掉进了陷井,被捉到这儿来了。
祖家兄弟奇怪他们怎么知道这进山的路,张楚一笑道:“主公一天一夜未归,我们都着急地找了一整夜。忽然有人拿着主公的信物来送信。我们一看那信和剑都是主公的没错,知道主公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可是我们还是不放心,所以等那送信的人一走,我们就派人暗中跟随,可是到了山上的树木林边缘,就再也跟踪不到了。本想立即派人进山寻找,却又出了石虎强征民女的事,我们这才等不及了,来找主公。”
祖家兄弟知道他所言不虚,却也向他们提醒了,这进山的保密性还要加强,免得被不良之人发现了。
第二天一早,冉闵就带着三个手下向祖家兄妹告辞。知道事情紧急,他们也不挽留,并向冉闵表示,如果真的要和后赵军打起来,祖家庄一定会倾力相助的。不仅是为了他们的妹子与冉闵的关系,就是作为一个在中原地区的汉人,他们也有这个义气相助。冉闵知道他们都是真心话,祖影蝶也在一旁千叮万嘱的。冉闵对此都是一一谢过,并告诉他们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情。与祖破虏、祖镇北兄弟告辞,然后由祖影蝶带人领他们出去。
按照规矩,冉闵他们不是庄上的人,都被蒙上了眼睛,然后由庄上的人带领他们出山。过了近两个时辰,冉闵他们眼睛上的布被解开,说明他们已经出了祖家庄的外围了。祖影蝶对此表示了歉意,冉闵他们都大度地说,这也是为了庄上人的安全,规矩可不能够乱了。
就要分别了,祖影蝶不禁有些依依不舍。那赤焰驹冉闵也暂时不去,怕它太惹眼,引起别人的贪念,还是先让祖影蝶在庄上训练一段时间,特别是将它那夸张的长长的似火的马鬃修剪一下,让它适应低调一点,然后冉闵再带着它出去建功立业。
“小蝶,你还是和火回去吧,我一忙完那边的事情,就来接你们。”冉闵温言对祖影蝶说,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眶湿湿的,有着千种离愁别绪。
“火,你可要听话啊,小蝶也是你的主人,过段时间,我就来接你们。”冉闵拍着火的头,爱怜地对它说。
赤焰驹听话地一声长嘶,驮着祖影蝶渐行渐远,直到他们消失在了树林之中,冉闵才带着三个手下往邺城策马狂奔。
“主公,此行收获颇丰啊!”司马杰在马上说道。
“怎么说?”冉闵故意不知的问道。
“这还用问么,主公又得了美人,还获了好马,双喜临门,却还真会装呢?”张楚在一旁大声地说。
“就是啊,小蝶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那人品也没得说。赤焰驹是绝顶好马,主公也得到了。主公,你运气太好了嘛,我徐德咋没有你一半的运气呢,老天不公啊。”徐德在马上大声地叫曲,引得几人哈哈大笑。在几人的谈笑自如间,邺城的那点危机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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