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训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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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碧丝并不像她一贯表现的那样冷酷无情。相反的她曾因情而生,因情而灭,因情而成为了一只吸血鬼。就算是过了千百年吸血鬼这寂寞的日子,也似乎没令她把那曾有过的情念泯灭。比如后来,那时他们已经熟稔,尽管碧丝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至少他们对她已不是从前那样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在那一个星光满天的夜晚,弗斯特随卫涛和后来跟过的王容一起躺在训练场遥远的一角,默默的享受着在第三阶段训练中作为他们击败对手而获得休息的殊荣时,弗斯特看着天空中一闪闪的星星忽然说道:“不知道我家乡的星星是不是也一样这么的明亮呢?”卫涛心里一动:“莫非这傻大个子想家了么?”好奇心随之而来,不由问道:“弗斯特,我还不知道你从哪来的呢,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能告诉我吗?”
傻大个儿呵呵笑了几声,搔搔头道:“我的家?呃,我的家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镇上,那里也很美。。。有一浪一浪起伏的丘陵。。。有尖顶的教堂。。。有宽阔的马路-----除了那帮老爱欺侮人的坏小子。。。真的很美,很美。。。不过坏小子们可不敢惹我,我会把他们的蛋黄都挤出来”说着,他眉梢上扬,想是想起了他的光辉事迹。但很快他的脸色又阴郁下来:“我的老爸是个厨师。。。嘿,他老是喝酒。。喝醉了就打我们。。他总是埋怨妈妈和我们拖了他的后腿,他说他本来可以进入上等社会的,是爱情,是家庭害了他。。妈妈是个柔弱的家庭妇女,她一直毫无怨言的辛苦的照顾着我们,除了有点啰嗦,她总是不停的说要我们不要打架,不要淘气,不要惹事,她还整天的念叨帐单啦,学费啦,煤气费啦,伙食费啦。。。她总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不过,等我有了钱-----我们很快就会有钱的是吧!”也不待他们回答:“我一定拿一大堆钱去吓吓她。。呵呵。。我还有个可爱的妹妹呢!她可不像我这么粗肥。。。。她像个小天使似的。。机灵古怪的。。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他探起身,指着自己的眼睛急急的说道:“像我一样,笑起来像是碧绿的湖水一样。。。唉。。唉,等我成功以后,我一定成功以后,我要让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要让她过上最舒适的生活。。。”
像你一样的牛眼么?那也算可爱美丽么?卫涛想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心底暗叹一声:可怜的弗斯特啊,难道你不明白你已变成了异类了么?成功?难道你以为这样的变化只是一个职业的转换?难道。。。卫涛不愿往远想了。真的。沉默了一会儿,冲着王容问道:“你呢?”
“我?”王容像是意外般的反问,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来自温暖州,那里也。。也很美。。”他显然模仿着弗斯特:“这几年高楼林立,街道很宽,人也很多,来来往往的,大部分人都忙着做着各种买卖,我父母也是,大学毕业后,我就帮他们,其实从小我们就一直做着各种买卖,我在大学时里学的也是这个。。。他们对我很好,我是他们的独子-----噢,我们做的是那种比较大的公司买卖!”最后,他补充性的说道。当然,他没有说,对于变为吸血鬼,他是异常惊喜的。就像被一块石头绊倒后竟意外的发现那是块硕大的钻石般的惊喜。已有硕士文凭的他知道,作为人类,不管你有多少繁华都会转眼即逝,而吸血鬼却永远不会,因为他会永生。
说完之后就是一片沉默。仰望着天空,想是他们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吧。
“那你呢?”突兀的,一个女声响起。
他们一惊,回头看却是碧丝。她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抱着膝静静的坐在一角,挥挥手阻住他们欲起身施礼的举动,看着卫涛重复问道:“那你呢?”
“那你呢?”卫涛冲口而出。
“我?”碧丝反问,奇怪的没有怪罪卫涛的无礼,也许是夜的轻风使她想起了遥远记忆中某个相似的夜晚,也许是眼前这几只吸血鬼内心的坦露使她想起了她曾拥有的过往,她像个普通女人似的低下头,犹豫着,梦呓般的自问:“我-----?”话语,像一道流水般的滑出,接着,缓缓的顺畅起来。也不看他们,望着远处一片墨黑的山峦,她不像是对他们说,倒像是内心深处的记忆在对着她自己独白“。。。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一个巨大的城堡。。。一弯清澈的溪水流过国王绿草如荫的花园,大片大片的、火红火红的玫瑰花盛开着,一个穿着同样火红裙子的小女孩在那里嬉戏着,她时而追逐追逐园子里飞过的美丽蝴蝶,时而采些小花为自己编一只美丽的花冠。。她格格的笑着,她甚至还会淘气的爬上在一边看她玩耍的父王膝上揪揪他越来越发白的胡须,她为她父王的那副惊慌失措而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而可笑。。。。她也会哭,但随便飞过的一只小鸟或者蝴蝶,便会让她忘了摔倒或被玫瑰扎伤的疼痛,挂着泪珠忘乎所以的追逐,她有时也尖叫,那总会是她头上戴着花冠引起了蜜蜂们的兴趣。。每逢这时,她的父王便会抱着她,在哈哈大笑中低声轻轻的安慰,他总会用他浓密的胡须来蹭她的痒痒。。轻风里,阳光下,时光就在这哭哭笑笑中一天天的过去了。。虽然享受着人间无尽的富贵和奢华,但她的父王却有时候会郁郁寡欢,他有时候会不经意的惋叹“可惜你是个女孩啊,你若是个男孩该有多好。。。。唉。。。。我若有个男孩该有多好。。。”后来,她明白了,他的父王在忧愁他的王位继承人呢,但男孩怎么样?女孩又怎么样?女孩就不能保家卫国吗?她多么希望用她的双手抚平父王心中的忧伤啊。。。。她开始找些武士来教她习武,直到她稚嫩的双手布满了硬茧,直到她咬着牙坚持过倒在床上无数次的呻吟,直到她像个男孩般的几乎击败了所有的武士,她的父王笑了,抚摸着她的头说“我的乖女儿长大了,嗯,这该是我们伟大的女王呢。。”她也骄傲的笑了,为她的父王,为她自己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孩。。。。她甚至几乎认为自己就是个男孩。然而,然而。。。。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他。。。他。。。。他的谈吐多么的优雅呀,他的风度,他的举止多么的从容,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多么的温情。。。他的到来,使她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又突然发现她是个女孩。。。。她们结婚了。虽然不久后他的贪得无厌又让她感到厌烦,但他的甜言蜜语总能令她心醉神迷,她爱他,可是她万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纠集了一些部众、在她父王的退位仪式上杀死了她的父母和亲人而篡上了王位。。。她的世界坍塌了,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博斗中,她伤痕累累的逃了出来,她遇上了他。暗夜里,他告诉她,他可以帮她复仇,但前提是她必须成为血族。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的呢?她答应了他,并且在他的帮助下,她报了仇。可是,她已不可能再呆在那个国度里了,因为她再也不能活着出现在那里的阳光里,因为她不能容忍由于她的存在而给那里曾爱戴着她们的人们的心头留下阴霾。她只有跟他走了,她成了他的一个下属,一直过了千百年。。。。”

她说完了,余音袅袅。像是一缕被水浇灭的灰烬上残留的白气,又像是在一个烈日当头的午后一块碎砖在水泥墙上划过的灰痕。
还未待他们在这个故事中反应过来,他们发现,晚风习习中,她已经突然的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就像她的来。
当然,这样也省下了他们要表示的感慨,或者同情,或者。。。
但公主?她竟然是个公主?
那一晚的训练,奇怪的,早早的结束了。
“矮人与精灵不同,”克雷布道。挥舞着他白晰的手:“矮人一般生活在深山的岩洞中,他们崇尚群居,与几千年前的人类一样,他们过着一种氏族生活。但他们的身体却异常强横,力大无穷。随便一个矮人战士往往能敌的过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类战士的攻击。而且,他们还有着上天赋予的一项特殊技能------冶炼!他们对各种矿石有着与生具来的感悟,在过去的千万年漫漫的冷兵器时代,他们炼制出的每一件利器都会成为不可多得的瑰宝。正因为如此,他们也一直成为了这个世界各种力量争相拉拢或无情剿灭的一个部族。与我们血族一样,他们是失败的,在光明命运之轮转动之时,在洪荒时期之初,他们失败了。他们躲藏了起来,像一只只穿山甲般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苟且的活着-------是我们伟大的克罗亚亲王-------”他的声音高了起来:“是我们伟大的克罗亚亲王拯救了他们!是我们伟大的克罗亚亲王看到了黑暗命运之轮即将转动,诸神对统治这个世界人类的贪婪与荒淫感到了厌倦,在几百年前成功的说服了他们,使他们成为了我们的盟友,使他们能够在我们羽翼的遮护下走出岩洞,走向统治这个世界的权力顶峰。。。。”
说到这里,他的一条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这条腿,就是这条腿在那次对矮人的说服中被切掉了。当然,他不会说的。这不但是他的耻辱而且,在他想来,若把克罗亚形容成一个无情杀戮异已者的屠夫,还不如把他描绘成一个感化大众的英雄更容易令人崇拜。尤其是他们这些刚加入血族不久的成员们。
因为一直以来,给血族成员们洗脑、令他们对克罗亚亲王产生无限的忠诚和崇拜才是他的职责。他忠于这份职责。事实上,在这个世界,没有谁,没有哪个吸血鬼敢于违被克罗亚的意旨。
但,但那又是怎样的一个说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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