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又一个夜。
是不是吸血鬼只能活在夜里？
呼，呼－－－－－－－－风刮着，并不猛烈。
但在这风中，在这连绵的青山的这夜里，在这稀薄的星光里，在这看起来只是一线线模糊轮廓的青山、这轮廓里，在这轮廓里的黑里，却有无数的生灵在休憩，在觊觎，在猎杀，在挣扎，一幕幕，一轮轮，永不休止。。。。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
卫涛跋涉在这黑里，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没有汗，做为吸血鬼，他已没有了这种他奢望却被人类所鄙弃的东西。
却有痛，被无数树木和巨石擦碰在曾强横无比的身体上留下的痛，筋骨欲断又无时不在的痛。他想着无时不在的避免，却无时不在的还是伤了他的痛。所以。。。。他在喘息，他唯有用这种剧烈的喘息来强迫自己忘掉，强迫自己平衡，强迫自己忍受这种痛。
像一只疲惫的狗。
夜色里，碧丝的眼中再一次闪过一丝同情，再一次的道：“要我帮你吗？”
卫涛摇摇头，在喘息中，他已累的他已痛的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还有他的执念，他还有他的不甘。
在他的心中，一些声音一直在响，那仿佛是他爸爸的声音：“孩子，做为一个男人，不管有什么困苦，不管有什么艰难，我们因该做我们自己因该做的，不管我们做的意味着什么，不管我们因此而负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我们不会后悔，只要我们对的起我们的良心，那你就是对的，最起码，你做了，你不后悔！”
那仿佛是他母亲的声音：“涛儿，涛儿啊，我们不求你显达富贵，我们不求你声威赫赫，我们只求你平平安安，我们只求你坦坦荡荡，我们啊。。。。只求你有一个快乐的人生。。。。”
那仿佛是他的彩霞的声音，她在说，她在一遍又一遍的说，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在她的笑容，在她转瞬即逝的笑容里、在她转瞬即又逝去的犹如桃花般的笑顔里。。。。
但，我，我快乐吗？
我，我现在快乐吗？
声音，响着。
一**，一漾漾，一轮轮，一涟漪，在他的脑海里无休止的响着，响着－－－－－－－－－－在这无数声音的冲突、激荡中，却有一个声音，有一个执拗的声音却在这一片嘈杂中弹起，落下，又弹起－－－－－－－
不！
不！－－－－－－－－－我现在的一切是谁造成的？是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我就这么的忍了么，难道我就不顾我的爸不顾我的妈不顾我的亲人不顾我的爱人忍了么？
不！
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暂且当作还是活着的，我就绝不放弃，我就绝不让我的亲人毫无价值的消失，我，我要让伤害我亲人的人得到惩罚，我要让他们感到后悔，我要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代价！
代价！
仿佛间他的脸上有了一丝嫣红，有了一丝吸血鬼绝不可能有的一丝嫣红，仿佛间他被注入了什么兴奋剂，仿佛间他有了什么力气，他，他的行动快了起来。
“前边有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但它让我感到了恐惧，真的，我感到了害怕，害怕。。。。”这是赛德厄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是么？是么？”卫涛看着这月色里雾光滚滚、浓郁的散了又聚了的山顶，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他感受到了塞德厄的恐惧，下意识的，他握住了腰畔的龙剑，紧紧的，他握住了它。
雾弥漫着，一个声音诧异的响起，“咦？”在这似乎寂静的山顶：“万妖旗？真的是万妖旗？。。。。。哈！哈哈哈哈。。。。。没想到，真他妈的没想到，想我万妙神君被囚禁了几千年刚脱了困竟有如此的机遇！哈哈哈哈，没想到这贼老天还是蛮眷顾我的。。。。。”
“那么！拿来吧，你这个小崽子！”一声暴雷般的声音在这本无一物的山顶响起，浓雾中，一双眼若房间般大、黄灿灿如铜铃般的眼睛现了出来，配合这眼睛的是发如钢丝般的乱披在蓝黝黝的面孔，渗人，就如最恐怖梦靥里被一直追逐着的，躲也躲不掉的那个恶魔。
他笑着，他叫着，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这么个嚣叫着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只手，一只同样蓝黝黝、渗人的，庞大却又像是灵巧无比的手，向着卫涛，向着卫涛那隐藏着万妖旗的怀里伸了过来。卫涛挥剑横封，“嘭！”一声炸响，卫涛的身子飞，卫涛的鲜血喷－－－－－－
那蓝黝黝的面孔却在狰狞着大叫：“什么？！你这小崽子竟还敢反抗？！你这小崽子竟还敢却了老子的面子？！杰杰杰，那么，就怪不得你老子了！”叫声间，那蓝黝黝的大手突然变得更为庞大，变得更为凝实，甚至，它泛出了夺目的光华！它不再像是在探取，不再像是在拿物，它把卫涛整个笼罩，它把卫涛整个包抄，它像是在捏取一只蚂蚁般的要把卫涛攥碎，攥碎，攥成浆！
忽！它挟着风雷之声，挟着滚滚浓雾攥了过来。
嗖！一丝淡淡的风声过后，卫涛消失在了原地。
大手掠过，一怔，接着，那破锣般的声音又响起：“嘿嘿嘿嘿，还有个小家伙？老子倒忘了，老子倒忘了！哼！”看着拎着卫涛躲到一边的碧丝，大手迅捷的转变了方向，这一次，它更为凝实，更为庞大，更为光华夺目！
丢开了还在喷血的卫涛，碧丝冲了上去，如一道黑线，如一道急速变的庞大的黑线－－－－－－－－她运出了她的最大力量！
“鲲鹏？！”蓝黝黝的面孔盯着急速变大如飞鸟般冲过来的碧丝惊呼，手间，不由的缓了一缓。
变化成蝙蝠的碧丝身形，却又是一小，聪明的碧丝当然想的到，庞大的身躯看起来似乎和那蓝脸在气势上不惶多让，但小一些的身形是不是更为灵活、力量是不是也更为凝实？
轰－－－－－－－她穿了进去，向着那浓雾，向着那浓雾中心的那个蓝黝黝的面孔，她穿了进去。伴随着的是一连串轰然的撞击声，伴随着的是一记记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
“蝙蝠？哈，原来你不过是只小蝙蝠？。。。。不！你这个小东西。。。。他妈的。。。。不－－－－－－－”这是那个蓝面孔的声音，先是不屑，马上又变的羞恼，马上又变的怒痛的声音！接着，蓝黝黝的面孔和他蓝黝黝的巨手便碎了，便如一块玻璃般的片片粉碎了，接着，他便成了雾，黑雾！黑雾的中心，黑漆漆很快形成一个巨大漩涡的中心，传出的却是蓝黝黝面孔的吼叫和不断的撞击声撕裂声－－－－－－－
轰轰轰！
卫涛盯着，用他血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黑漆漆的漩涡，缓缓的，他站了起来，尽管脑子里混沌的就要晕了过去，尽管身躯颤抖的仿佛不再听从他的指挥，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举起了龙剑，出人意料的，他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剑－－－－－－－他在做什么？难道他是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清醒些？难道他是在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些？
血流了出来。疼痛，使卫涛从他咧开的嘴到了的全身都颤栗了一下，但到底，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
突然，他手中的龙剑晃了一下，沾着他些许血的龙剑射出一道夺目的光华，又收回，一种，一种欢欣无比又血脉相连的感觉从他紧握着的剑柄上传来－－－－－－－
看着那泛着莹莹光华的龙剑，力量？我有力量了？
轰－－－－－－那黑漆漆漩涡的中心，一道身影射，不，是被丢了出来！
嘭！那身影滚了几滚，又滚了几滚，是碧丝，是衣衫褴褛口中鲜血狂喷的碧丝！
噢！尽管她能力非凡，尽管她有着几可无敌的武技，但她还只是个千余年的吸血鬼，在眼前长她几倍老妖的绝对力量下，她，还是败了。
那么，挥剑！卫涛咬着牙－－－－－－这个时候还不挥剑更待何时？！
滋！一道夹杂着血色的白芒，一道耀出百余丈光华的白芒，向着黑雾，向着那黑漆漆的雾，绝决的，不留一丝余力的，狠狠的劈了过去－－－－－－－
“啊－－－－－－啊－－－－－－”促不及防的黑雾中传出了慌张，传出了惊恐的尖叫－－－－－－
轰！
黑雾断！
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的卫涛飞！
血雨，漫天的血雨落了下来。
“死。。。。你们，你们死定了。。。。爷爷要把你们挫骨扬灰！挫骨扬灰啊。。。。”随着这一声凄厉无比又狠厉无比的断喝，随着这漫天黑雾的急速收敛，一个断了臂的身影现了出来，盯着，狠狠盯着他们的是，一双散发着无比残暴黄澄澄的眼睛！
暴喝！那身形突然窜起，一晃间，便化作了一块石头向他们当头压下！
石头？那是石头么？不，那是山，那是比脚下这座山大了不知多少倍，那是耀着蓝黝黝光芒、无数雷电环绕其间，散发着无比威势、挟足可毁灭一切力量的巨。。。。。山！
望了望还在一边喷着鲜血的碧丝，再瞅瞅坐倒在地似乎连龙剑都提不起的自己，卫涛无奈的苦笑一下：“挣扎了这么久，莫非，莫非。。。。还是逃不过一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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