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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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号寒叙述的那样,额浮陀地狱只是冻到受难众生体生冻疮而已,到泥赖浮陀地狱时冻疮爆裂,阿吒吒、嚯嚯婆及虎虎婆地狱都是将受难众生冻成僵硬的冰雕而不能动弹,只能从喉间发出“阿吒吒、嚯嚯婆及虎虎婆”的呻吟声(这三个词皆为拟声词),而冻气则透过表皮在体内肆虐,令受难众生苦不能言再到八寒狱最后的三个所谓的“三裂狱”时,裂如青莲里的受难众生身体淤青而裂如莲花纹;裂如红莲和大红莲里的受难众生则是身体裂至皮开见肉,能见体内红色的肉。四分五裂的伤口,如红莲盛开一般。
世间种种痛苦,最受罪的往往不是痛苦的过程,而是对痛苦本身的恐惧。朱坚强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一次性从寒冰第一狱跳转到第八狱,就是担心自己在一狱又一狱的过渡过程中会磨平了锐气,失掉了锋芒,进而对未知的下一狱产生恐惧,放弃了修行,沦为轮回中的碌碌众生。
归根结底,在无间地狱里的修身选择更多是因为无可奈何,而现在已经有了空洲的存在,那么按照逻辑,其实他既可以不用下地狱受苦,也可以正常修习神念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是他却依然坚持了最初的选择,就好像他前世接下的那些艰难复杂的项目一样,他是一个天生的挑战者,一旦想清楚了要做一件事情,他就会把所有心思专注在如何将这件事做成做好,而值不值得,有没有其他选择,失败了会怎样这些问题,他一概不考虑。这其实也是一种偏执,只是因为不具备危害性而被忽略了,这种性格一直带给他的都是成功和顺利,而这一次,却将他引到了一条苦难而漫长的路上。
骤然从额浮陀地狱转到裂如大红莲地狱,朱坚强肉身的耐冻能力远远赶不上这么巨大的跨度,被冻得瓷实,皮开肉绽,好不凄惨。既然身体不能动弹,那么就只能把修行的重点放在微观的层面。
虽然裂如大红莲地狱的超低温冻住了朱坚强的肉身,但是由于地狱对恢复力的增强作用,再加上他的肉身能够异化的特殊能力,使得他的肉身活性更强而抗冻能力也相应增强,所以体内的冷热交战都集中在骨头上皮肤下的筋肉层。可是这么一来,身处寒热交界的筋肉层就得承受热胀冷缩作用造成的最大伤害,从而轻易地被撕裂开来,露出里面鲜红的筋肉,宛如盛开的红莲。不过朱坚强毕竟是独一无二的地狱异者,而且经过无间地狱和额浮陀地狱的积累后,他肉身的物理恢复力已经提升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所以“红莲”在他身上才一盛开便立刻枯萎,然后再开再枯,循环反复,无休无止,其苦不逊【无间】,无愧为八大寒狱之首。
随着朱坚强的肉身对于寒冷抵抗力的逐渐增强,按说身上的“红莲”也应该越开越小,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也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红莲”还是如常盛开着,让一心想着早日修成耐冻能力的朱坚强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其实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号寒曾经提及,八寒狱最强的裂如大红莲地狱会根据受难众生的耐寒能力调节温度,直到温度低至无可再调为止。
根据朱坚强前世之所学,物体的温度实际上就是原子在物体内部的运动。当我们感到一个物体比较热的时候,就意味着它的原子在快速运动:当我们感到一个物体比较冷的时候,则意味着其内部的原子运动速度较慢。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温度就是有最低值的,那个时候,原子的运动完全停止,物体也不再有内能,于是这个温度就被称作“绝对零度”。然而,这个温度被论证出来没有多久,就又被证明是不可能达到的,因为粒子的速度的不确定性、位置的不确定性与质量的乘积一定不能小于普朗克常数,这是我们生活着的宇宙所具有的一个基本物理定律。那么当粒子处于绝对零度之下,运动速度为零时,与这个定律相悖,因而我们可以在理论上得出结论,绝对零度是不可以达到的。但是可以预想的是,一旦达到绝对零度,空间会扭曲,时间会停止(因为时间也是一种能量),物体将保持一个相对于非绝对零度物体的绝对静止状态,我们也可以称这种状态为“永恒”。
且不管这种所谓的“永恒”状态是不是有情众生所追寻的,朱坚强已经就快达到这个境界了。随着温度的逐级降低,也许还没有达到那个终极的温度,某日,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轻,浮在了半空中,原来他的肉身已经在低温下失去电阻,变成超导体了(变成超导体后遇到异性的磁力就会悬浮起来,这里的磁力来自裂如大红莲地狱甚至六道大轮本身,就如同地球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磁体一样)。

对于这样的变化原因,朱坚强自己也不清楚,还以为是这段时间的修身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了呢,没过多久,他的肉身开始坍塌收缩,慢慢地凝聚成一个球状实体,在黑暗中透出蓝白色的光芒。温度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个极点了,物质也不再以气体,液体或者固体的形态存在,而是聚集成唯一的“超原子”,表现为这种蓝白色单一实体存在。
即使身体已经变化成超原子,朱坚强的意识仍旧清醒,只是已经不再有痛苦的感觉了。在这么一个奇异的状态下,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可以用意识控制这个“超原子”移动,刹那间,他忽然对修身的境界产生了一丝明悟,也许修身的终极阶段就是将肉身修炼到某种可以让神念依附的无弱点完美形态,又或者是像“百变星君”那样随心所欲地将肉身变成最适应当前环境的形态。这让他对修身的前途更增加了一份期待,究竟一个生命能够异化到怎样强大的程度呢?
温度还在下降,没有憧憬多久,朱坚强开始发现到自己的意识有迟钝甚至恍惚的感觉,这是他自地狱化生以后从未遇到过的情况。直到此时,他才忽然联想到一种令人绝望的可能性:无论生命的思维以什么形式存在,归根结底都算是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而达到“绝对零度”的物质是不存在内能的,从这个角度讲,思维在这一温度时也将不复存在。
用更直接的话来说,当温度下降到“绝对零度”的时候,他将会死。而且是地球意义上的死亡,没有中阴期,更没有轮回,思维彻底的停止,一切归于虚无。想到这里,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悲哀:衰,太衰了!电梯里那会死了就拉倒了,还要被送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然后很没有道理的在寒热两大地狱里受罪了几万年,最后才以如此雷人的方式默默地死去,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不幸呀!
就这样,他在郁闷与悲哀中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意识,此时此刻,裂如大红莲地狱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惊人的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三摄氏度,距离“绝对零度”的理论值仅仅还差零点零二度!
……
同一时刻,星空中,原本正在闭目小憩,休养生息的无常骤然睁开了恒星一般巨大的双眼,他发现手中的生死六道大轮正在越变越轻,束缚自己的轮回业力正在迅速消减!这是他持轮上千亿年来从未发生过的现象,无边的轮回业力正疯狂地向地狱道潮涌而去,生死六道大轮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个堪称星际第一法器的轮回枷锁,正在逐渐走向灭亡!
“世尊,裂如大红莲地狱的法则漏洞被引发了,如果再不打补丁修正,可能会耗尽轮回业力,届时轮毁人亡,无常也会脱困而出,继续为恶宇宙!”明月上的摩诃迦叶忽然对着生死六道大轮吹了一口气,一道绵密悠长的彼岸级别的大神通法力立刻加持在生死六道大轮上,让无常手上的压力再度剧增。
“迦叶,汝却无需惊慌,宇宙本是残缺,又何来真正圆满?六道万事,皆有因果,吾等超脱之人只需静观其变即可!”无量光声音再度遥遥传来,低沉而疲惫,短短两句话数度破音!
……
就在裂如大红莲的温度再下零点零一度,直逼那个超越法则的数字的时候,没有一丝光亮的寒冰第八狱-裂如大红莲地狱里猛然间光芒大作,一道红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朱坚强的身旁。
随着这道红影的出现,裂如大红莲地狱的温度急剧上升,一直恢复到只能将普通人道化生的肉身冻到“红莲”盛开的温度,而本来已经快要寂灭的朱坚强则在这最后一刻化险为夷,不仅从“超原子”状态恢复,而且一身“红莲”尽数凋谢,此时此刻裂如大红莲的温度,已经对他现在的肉身没有任何效果了!
弹指间的死里逃生,让思维逐渐恢复清晰的朱坚强还不能立即接受,他回想刚才的惊险遭遇,心中仍旧余悸未消,一坐倒在了地上。
“咦?这里还有个同病相怜的!”虽然四周仍旧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但是朱坚强在黑暗中苦修数万年的其余四感都已经极其敏感,合起来的效果不逊“心眼”,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卧倒在身边的那位刚被裁决来的受难众生,连她身上盛开的朵朵“红莲”都可以清楚地感应到。
“能说话吗?”朱坚强爬到那个新来受难众生的身边,低声问道。
个带点沙哑的女中音,印在朱坚强的识海,这是一个修神者。
“自我介绍下,朱坚强。”
“孙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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