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听我指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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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加根本来不及害怕,他大吼一声,斜举弯刀,向玛玟的下颌猛斩
玛玟大口一闭,将弯刀咬住,接着摆了摆头,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过后,埃德加再也握不住刀柄,弯刀脱手飞到了一边。
玛玟又是一口咬下,埃德加背着高飞向后一仰,两人一齐滚了下去。
玛玟踩着山坡的石块,不急不缓跟在两人旁边,不停伸嘴噬咬。但两人已一分为二,玛玟有点拿不定主意该先咬谁,另外两人的滚动也毫无规律,这让玛玟连连咬空。
只是谁都知道,一旦滚到了山脚,两人必是死路一条,绝无幸免。
“嗤”的一声,埃德加的袖子被撕去了一截。高飞禁不住高声大叫:“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躲在裂缝里,仓惶地望着这危急的一幕,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因赫塞留的提携,他过得太顺了,心高气傲的他从来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但此时的危境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面对可以生存的机会和即将覆灭的同伴,他该如何选择?
“科斐是个讨厌的人,他死了更好……埃德加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我去救援……我必须活着,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古斯塔夫扶着缝口的尖石,不停给自己找理由。
两人离山脚越来越近了。滚动中,高飞的衣裤支离破碎,鞋子早不知飞到了哪儿去,他忍受着尖石的硌刺和天旋地转的眩晕,再次高叫了一声:“古斯塔夫!英勇……”尚未说完,嘴唇撞到了一块岩石,口里顿时一片咸腥。
古斯塔夫手一紧,缝口的尖石将他手掌割破,鲜血冒了出来。他仿佛又看见高飞站在高台上,以坚定不移的语气说着话,“我们应该牢牢地抓住狂暴族人的本质与核心——英勇无畏的心灵、永不言弃的精神……”
古斯塔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英勇无畏、永不言弃,英勇无畏、永不言弃……”他心中挣扎了片刻,猛地张大了口,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嚎叫,提着斧头就跃出了石缝。
玛玟知道身后有个人正狂叫着冲了下来,但它根本不在乎,除非这几个小虫子插上翅膀,否则必将是它可口的点心。
山脚转瞬即到,玛玟发出一阵得意的喉音,向停下来的高飞张口咬去。高飞早已晕得昏天黑地,哪能做出什么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埃德加一个倒扑,将高飞压住,把整个脊背让给了玛玟的大口。
玛玟的利齿刚刚沾上了埃德加,就感到后尾一痛,像是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它愤怒地转过身,看见了刚冲下来的那只小虫子。
古斯塔夫挥着大斧,手中举着一根从玛玟后尾砍下来的倒刺,向着玛玟高声吼叫,整个喉咙连同胸腔都在一起鸣响,“看看这是什么?你这丑陋的怪兽!”
“咯咯咯嘎嘎嘎”,玛玟恼怒了,它终将古斯塔夫看成一个小小的威胁,黄睛紧紧盯住古斯塔夫,后肢微曲,作势欲扑。
古斯塔夫竖起大斧挡在额前,手掌渗出的鲜血让斧柄变得有些滑腻,他紧了紧手指,向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埃德加说道:“你背他上去,我来对付它!”
“我……”埃德加看着空空如也的两手,犹豫不决。
“上去!”古斯塔夫渐渐平静下来,对着玛玟挑衅似的晃动手中的大斧,“你们在这里,只会是我的拖累……”
话音未落,玛玟向前一小扑,横着嘴咬住了古斯塔夫的斧柄。斧柄光滑,玛玟咬得并不很紧,古斯塔夫一声暴喝,将斧柄从另一侧抽出,顺势敲在了玛玟的眼眶之上。
这一敲足以开碑裂石,虽有刺甲的保护,玛玟也是痛得不轻。它暴怒着将后尾一甩,尾尖天然形成的巨刃向前挥了过去。
古斯塔夫随手一挡,“铛”的一声大响,传来的巨力震得他双臂发麻,斧子差点脱手。瞥眼一看,斧柄上已多了一个缺口。
古斯塔夫拿出了全部本领,左右游移,斧刃不住斩往玛玟的颈下,一旦它低下头来,就趁机往它眼睛招呼。
玛玟的奔行速度是快,但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还是不那么方便,他把锋利的前爪也用上了,可一时之间还是拿古斯塔夫没有办法。
“快走!”古斯塔夫见埃德加还在发愣,抽空喊了一声,差点被玛玟一爪抓到。
“你坚持住,我马上来帮你!”埃德加总算下了决心,他背上动弹不得的高飞,开始往上攀爬。

“小心!”古斯塔夫又是一声大吼。埃德加闻言,想也不想就往边上一跳,“锵”的一声,玛玟尾尖的巨刃挥下,将埃德加片刻前站立的岩石砍成了两半。
古斯塔夫怒吼连连,手中的大斧像风车般转动,借着腰腿之力,斧刃带着猛恶的风声斩到了玛玟的前肢。
“咔嚓”,玛玟前肢的刺甲碎了两片,露出了惨白的皮肤。它发出惊心动魄的怒啸,尾巴像条巨鞭闪电般抽出,正中古斯塔夫的斧柄。
古斯塔夫虎口俱裂,大斧立时脱手飞出。
玛玟的尾部就是横扫一片的利器,绝不像它的爪子和利嘴那样容易躲闪。尾鞭又到,古斯塔夫连忙打了个滚,堪堪避了过去。没等古斯塔夫站起身,尾鞭再到,巨刃背面抽上了古斯塔夫小腿。
“咔吧”,古斯塔夫坚逾金铁的小腿立刻骨折,他的身体也被抽得飞上半空,在空中翻滚两下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高处的埃德加见状,扔出一块大石,正巧命中了玛玟的眼眶。
玛玟理也不理,再跃至古斯塔夫一侧,伸出后肢用力踩下。
古斯塔夫忍着腿部的剧痛,急忙在地上一滚,玛玟的后肢踏在一旁,溅起的碎石划破了古斯塔夫的脸颊。滚动中,古斯塔夫看见了不远处的大斧,斧柄已经弯得像张弓。
“呼!”埃德加又扔出一块大石,不偏不倚,还是正中玛玟眼眶。
玛玟怒焰滔天,浑身倒刺根根竖立,它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讨厌的几个小虫子,当下仰天狂咆一阵,再踩两下没踩到古斯塔夫,索性调转目标,盯住了埃德加。
“我在这儿!你这狗娘养的!”埃德加托着第三块大石,向玛玟大吼。
玛玟喉音不断,庞大的躯体一转,后肢再曲,就要一扑而上。猛地后尾再次刺痛,它一转头,又看见那只可恶的小虫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手中又拿着一根砍下的倒刺。
玛玟这下简直要气得发狂了,它不再理会埃德加,长尾连甩,狠狠地向古斯塔夫抽了过去。
“走!”古斯塔夫左绌右支应付着玛玟的尾巴,血肉模糊的小腿又涨又麻,从玛玟尾部侵入的毒素开始发作了。
他单足跳跃,避过玛玟的一记横扫,见埃德加还在上方扔石头,又是一声大吼:“蠢货!你想我们都死吗?”
埃德加停下动作,狠狠跺了一下脚,背着高飞踉踉跄跄往山坡上爬去。
高飞这才渐渐清醒,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没用,也许没有自己,古斯塔夫和埃德加都已经避入山缝了。自己居然成了一个累赘,这让高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他却忘了,如果不是他的提醒,也许两人早已成了玛玟的口中之物。当一个人遭遇巨大磨难时,他的心境也会变得自怨自艾,高飞同样不可避免,关键的关键,是能不能自己走出来。
高飞没多时就走出了低谷,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劣势,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三人都得到安全。他的头脑飞速运转,但是,在玛玟妖兽绝对的力量和速度之下,几乎所有对策都派不上用场。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优势之前,任何计谋都只是空谈。高飞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力量!力量!如果有足够的力量,眼前这危机足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消弭……
埃德加心急如焚,背上虽是背了高飞,但古斯塔夫遇险还是激发了他的最大潜能,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适才滚落之处。是的,他本来对古斯塔夫看不顺眼,但刚才那一幕告诉他,骄傲如智狁的古斯塔夫,生硬如岩石的古斯塔夫,暴躁如野马的古斯塔夫,仍不愧是一个纯正而杰出的狂暴人。
一道白芒晃了一下,埃德加看见了自己的刀,他连忙奔过去将之拾起。
高飞从他背上滑了下来,说道:“快去接应古斯塔夫!”
“那你……”埃德加回头望着山脚岌岌可危的古斯塔夫,捏住刀把的手骨节都白了。
“快去,我能行!”
高飞话音刚落,埃德加就冲了下去。
古斯塔夫硬撑了好一会儿,此时头晕目眩,再也支持不住,他脚一滑,斧柄再次被玛玟的尾刃劈中,那把伤痕累累的大斧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飞了出去。玛玟低下头,猛的一口叼住了他。
“不!”山缝前的高飞和半山腰的埃德加看到这一幕,齐声狂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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