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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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铅笔划过洁白的纸面,在寂静的画室里发出轻微的响声。
“羽黎,你都一天没有说话了。”刘澈担忧的抱着她。
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纸上游移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黎~~~~你说句话好不好?”声音都可以掐出水来了,可那厮却无动于衷。刘澈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明白这冰山美人的头衔是怎么来的了。
事实证明,沉默,是可怕的……
事实证明,沉默后的打破沉默,才是最可怕的:
“澈,我要去钟塔。”极其飘渺的声音,让画室的空气骤然凝固。
每个家里,都有禁地,小到一个抽屉,大到一座建筑。
孟家并不例外,在这座大的恐怖的宅院里,有一处禁地——钟塔。
刘澈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想你比我明白那地方去不得。”
“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想知道的事。”从小到大,只要是想要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为了出孟府她可以等十年,一个禁地能难的住她?!
“黎……你想怎么去?”哎,羽黎的自负,他是没办法改的。
羽黎转身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道:“澈,这回我一个人去。”
“不可以!”刘澈斩钉截铁的回答。用鼻子想都可以想出来她是怕连累他,可他不允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件事情很棘手的,关乎到我的名字和母亲的死因。”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羽黎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我不会有事的。”
这是对澈的承诺……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那悸乱的心跳才恢复正常,孟羽黎,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你,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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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一切都变的虚无,梦幻……
东边的太液池波光粼粼,既清又绿,像翡翠,又似明镜。灿烂的阳光仿佛给它镶嵌上了一圈金色的花边,宛如姑娘多褶的衣裙。高大的建筑和郁郁葱葱的树林倒映在湖中,随着荡漾的碧波时而聚,时而散……走进看,池中的银白色小鱼,摆动着白绸般的尾巴游到水面,顽皮的吐出一个个气泡,使水面漾起无数涟漪……
还有对面的空中花园,层层叠叠的植物青翠欲滴。
南面的是杭州西湖,仿造的竟与实景无异!苏堤、白堤在竹林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雷峰夕照、南屏晚钟、花港观鱼、苏堤春晓、双峰插云、三潭印月,西湖十景一景不差!旁边的假山像众星捧月一样,捧出”西湖”这颗明珠。沿湖的杨柳,正直烟花三月,如烟似雾的柳丝随风摇曳,宛如翠浪翻空,在那望不尽的柳荫深处,时而传来几声莺蹄,清脆悦耳十分动人……
西边的德古拉城堡阴暗无比,高大的松树当住了所有阳光,隐隐有几束微弱的光亮照射在石子铺成的羊肠小道上,整个城堡散发出妖异的气息。一枝枝白色的蔷薇华美凄然,和藤蔓缠绕在一起,更给城堡增添了几分诡媚……
一路走来,清澈的溪水,蜿蜒的小路,嫩绿的草丛,挺拔的大树……
为了将女儿囚禁在家里,父亲把世界各地的景观都“搬”过来了……
“跟了一路了,父亲您不累我可累了!”羽黎一个转身,目光投向离她不远的凉亭。真是的,跟踪得一点水准都没有!
“呵呵,绕过城堡就是钟楼了。”直视羽黎的容貌,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羽黎今日没有穿黑衣,而是换上了如梦似幻的紫色纱裙。往日披散下来的酒红色长发被水晶发卡随意的挽起。
是的,这是沁月的装束,冷艳中带着高贵,神秘中透着温婉。以前羽黎不盘发,不是因为盘发不好看,而是将头发挽起来以后她和母亲就没什么区别了。可今日,她恰恰要利用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
“父亲?”羽黎压住心中的得意,轻声唤道。
“嗯?”孟瞬勋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迷茫的神情,说:“有时间么?陪我喝点下午茶?”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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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凉亭。
“父亲当真是准备好了呢!”看了一眼矮桌上的奶茶和卡布其诺,羽黎轻笑,看来父亲还没忘了她爱喝什么。拂了拂纱裙,她仪态万千的坐在藤椅上。
“今天来,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谈。”孟瞬勋开门见山,和女儿说话他不想客套:“先说第一件事情,下周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十八岁**礼。顺便,你和刘澈的订婚礼,我也安排在了那天。依萱今晚就会把你的礼服拿回来。你也清楚四大家族里刘氏在各方面都可以说是和我们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两家一直关系良好,如果决裂,有很多人都会趁虚而入。这点相信你能明白。你和刘澈的婚姻,是一道长期保险。不过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你在婚姻上可以幸福,你和他相处三年了,我想没什么问题。”
“求之不得。”她已经爱上刘澈。
况且,就算不相爱,她有选择的余地么?
“第二件事,你最近离家的次数有些过量了。”孟瞬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她轻巧的回答:“那还要多谢父亲纵容啊。”自从她第二次翘家父亲就应该知道了。
“三年内一共离家365次,我可不可以当作你三年里有一年都旅游去了?”
“如果父亲您愿意这样认为,我却之不恭。”羽黎娇笑:“不过,我今天要做的事情希望您也可以允许。”

“钟塔是禁地。”
“我不相信父亲您是因为母亲的遗嘱而将我囚禁在孟府。”
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手上微微一颤,奶茶里的冰块与水晶杯一撞,发出一声轻响。
很快的,又调整好状态,道:“你以为去了钟塔就可以真相大白?”
刚刚父亲的举动她可是尽收眼底,不经意间,嘴角泛起一个了然的微笑。紫色的眸子透着玩世不恭,伸手提起盘边的陶瓷汤匙,慢慢搅拌着为她准备的卡布其诺。优雅的动作掩饰了心中的疑惑。
“我愿意试试。”满意的看到父亲的脸上浮现出的惊慌神色,她悠然的抿了一口卡布其诺。
“希望父亲不要拒绝。”唇边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说罢,羽黎转身向钟塔走去,临走前,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无奈,最后化为莞尔一笑……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刚想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沁月,该来的,总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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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塔
顺着旋转楼梯,一步一步的走向塔顶。
梦中,他说母亲去世的前一个月,曾来过这里……
梦中,他说离开后的母亲每天总是寝食难安……
梦中,他说孟羽黎这个名字是祖父在家谱上定好的的,母亲听到这名字后几尽晕厥……
梦中,他说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将钟塔封锁,视为禁地……
梦中,他说孟羽黎这个名字预示着传奇的开始……
梦中,他说待她十八岁时,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
梦中的他是谁?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梦反复出现了三年?
疑惑,如丝丝缕缕的线般将她的心缠绕……
“吱呀”来到塔顶,她轻轻的推开木门。
“你是谁?”羽黎平复住加快的心跳,看着梦中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一个很慈祥的老者,白白的胡须,棕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清明。一身灰色的道袍挂在清瘦的身躯上,乍一看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呵呵,羽黎不如叫我祖父来得亲切。”他晴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哈哈,你是我祖父?!”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祖父都去世40多年了。难道是诈尸?!
“不然,怎么会用托梦术召唤你哪!”捋了捋胡须,他一脸的顽皮。
“也是哦。”羽黎点了点头,以前研究过自家的玄术。一出生她就被断定有至纯的灵魂,天生的通灵者,可以透视,也就是说可以看见鬼魂。
所以喽,从小到大她对鬼鬼的免疫力都是100%的。在孟府还好,和刘澈翘家就经常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一只女鬼飘来飘去,一副残缺不全的体骨架在街上游荡更是司空见惯。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今天不可以告诉你。”看着陷入沉思的孙女,他很抱歉的回答。
“为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切,那你找我来干什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她瞪着所谓的祖父。
“我的亲亲小孙女,今天是给你看一件东西的。”说完,他便转身将柜子上突起的装饰轻轻转动,唰的一声,密室便出现在眼前。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先进去了,羽黎跟着他来到密室。
“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又通晓玄术,那一定是她父亲的父亲,如果是鬼,也不太可能在这里吧?
“非人非鬼,不过没死过,是你的父亲将我安置在这里的。”
“为什么?”
“可能是不想见到我吧。”他敷衍的说着,不露痕迹的将眼中的失落化为笑意,轻松的转开话题:“你很在乎你母亲?”
“是啊,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她,不过一直将她当作榜样的。”一边说,眼睛一边打量这间只有大约20平米的密室。虽然很小,单采用了挑高设计,让房间和哥特式的塔顶和二为一,致使放了很多书卷也不显狭小,不过大部分书都用悬浮术让其飘在空中。
“到真是匠心独运。”设计精巧,不浪费空间,的确值得人夸赞。
“其实东西学多了没好处,”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看不出年代,但一定出自名匠之手。“图增烦恼罢了。”
“那也未必,不过我学那么多东西绝对会在不同的时候对我进行帮助。”羽黎眉毛一挑,凑过来看那匣子。
“呵呵,我那么大费周章,可就是要你看这样东西。”说罢,便将匣子轻轻开启。
一枝羊脂白玉雕花的玉簪出现在眼前,寥寥几刀,却刻出一朵冷艳绝尘的鸢尾,极为传神,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不由自主的,她拿起如寒冰般毫无温度的玉簪,向七彩琉璃拼成的天窗一照,隐约可以看出玉簪里天然形成的紫色凤凰花纹,华美异常。
这时,她看见玉簪的镂空花纹下,有四个小篆刻的字:
“天佑吾爱——”
悠悠读出这四个字,好似最深情的低喃,缱绻缠绵地如情人之间的亲昵。
心痛,自灵魂深处的悲伤,毫无预兆的贯穿了全身。
这种痛彻心扉,来得如此突然,却如此猛烈……
为何?这感觉熟悉的让她不由自主的落泪?
手指一颤,玉簪发出妖异夺目的紫光,将密室照的透亮……
“孩子,要好好保重呵!”
老人无奈又慈祥的笑容,是羽黎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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