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88号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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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什么特别的事,一觉睡到中午,然过来才把我叫醒。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俞娇就过来了,一来就问我:“舒舒,昨天跟你讲的事情,你没忘吧?”
“没忘啊,不是说今天晚上吗?”接过她递来的烟,躺在床上抽了起来。
“那你的稿子准备好了吗?”
“稿子?什么稿子?”我完全记不起她跟我说过这件事,只记得她给我说有照片有音乐,让我说点什么关于灾区的,感染一下气氛。
听我没有准备,她拍了一下脑子,显得有点无奈,狠狠的吸了口烟,“算了,你下午先跟我去彩排吧。”
“不会吧?”弄不明白就是一酒吧的募捐活动,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俞娇坐在床边,歪着头看着我,点了点头。
想着自己面对的是她,还要那么复杂,真的很想告诉她我不去了。况且在我心中有很多解不开的疑惑,我不明白他们募捐之后是怎么处理这笔资金,是以什么方式,又由谁来监管。如果按最坏的打算,我这么做了,会不会成为一个帮凶呢?在心里暗暗揣测,暗暗不安。
尽管不太愿意,下午四点钟还是随她一起去了88号酒吧。原本是说让然陪我一起去的,毕竟从小到大,没在那种场合做过那样的事情,有点胆怯,想让他去壮壮胆。俞娇以只是彩排,没有时间招呼然为理由拒绝了。说彩排完就送我回来,晚上正式搞活动的时候再让然陪我去。
如果说在酒店里,气氛还算正常的话,上了她的车后,明显的感觉空气在凝固,有一种我自己都不明白的心照不宣在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一直到88号酒店。她把车停在了路边,映我眼帘的是许许多多彩色的纸鹤,挂在酒吧外走廊的空中。工作人员不停的忙碌着,叠的叠,挂的挂,篮球大小的纸鹤在风中转动,非常的漂亮。下车后,忍不住拉着俞娇的手说:“纸鹤好漂亮,我好想要一只,可以吗?”
见我喜欢,俞娇笑着说:“好啊,等会儿你彩排完,我帮你弄一只。”
跟着她进了酒吧的大厅,跟重庆的88号由于是同一家的分支,装修风格雷同,木制结构,显得很欧美风情。里面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空中挂着无数的纸鹤。音乐开着,几个驻唱歌手站在台上排练歌曲,大声合唱着《祈祷》,旁边负责的人不时大声的叫着音控,调整音量的大小。几乎是所有的工作人员在这一天都来到了现场,统一的穿着白色的T恤,显得很拥挤,俞娇带着我在人群中穿梭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的朋友,只有在旁边静静的等待。过了许久,一首歌排练完之后,在散开的人群中,俞娇才找到了她的朋友,拉到一边给他介绍起了我:“陈哥,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志愿者。”
她口中的陈哥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或者负责人之类的,见到我忙伸出右手笑着说:“你好,听说你是重庆的,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和他握了一下手,小声的说:“我叫舒舒。”可能平时也有到夜店去玩,但是少有和这类人打交道的原因,在心里有点怯怯的。
“哦。。舒舒,欢迎你到我们重庆的88号酒吧去玩。”他仰了一下笑着说。然后把我们带到了酒店电脑的旁边,俞娇给他看起了那天在山上林立陪她去拍的今天晚上要做背景用的照片,讨论起了我做演讲时要用的音乐,最后定为用《感恩的心》。
定下来后,陈哥告诉了我今天晚上活动的目的,“舒舒,你要做的就是讲一段关于灾区孩子的话,时间大概为三到五分钟,要让在场的人感动,然后为灾区孩子捐钱。”
他说完后,我点了一下头,他又离开去忙排练的事情去了。
俞娇把我拉到她的车上,让我先写一篇稿子背下来,然后去说过陈哥听,如果能感动陈哥,就过关了。按照顾她给我看的照片,我花十分钟写下了一篇讲述时间为三分钟的演讲稿,在脑子里迅速的记了一遍。
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后,俞娇把我带进了88号酒吧的包房,叫来了陈哥。他坐在我的旁边,闭着眼睛听我讲完之后说:“舒舒,这样不行,这样太文艺了,要真实要朴实要更感人一点,例如。。。。。。”他给我讲完了他所想要的说词和效果后起身离开,虽然感觉他要我说的和做的有一点作秀的成份,我还是按照他所想的记录在了纸上。这时,收到了然的短信:舒舒,不管怎么样,为了灾区的孩子,我等待你完美的表现。
时间还没有过去一分钟,不等我把它记熟,俞娇就冲进包房把我拉去了大厅,拿过我的包,跟我说:“马上排练到你了。”
“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住持人在讲:“下面,我们请到一位刚从灾区赶回来的志愿者,让她为我们讲述一下她所经历和看到的,下面请舒舒上台来。”笑着把手指向了我。
回头看了一眼俞娇,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缓慢的走上了舞台,灯光打在台上,四周围满了人,虽然知道只是工作人员,心里还是非常的紧张。从小到大,很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登台,尤其还要我说一些虚假的东西。
上台后,主持人巧妙的把话题转移给了我,并递给了我话筒。握着话筒,看着台下坐着的陈哥和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背景,没有音乐,努力的想回忆纸条上的记录:“大家好,我是一名来自重庆的志愿者,从五月十二号地震发生以后的第二天,我们团队就来到了灾区,去过纹川,到过青川,到过北川,看到了无数感人的事情。可是让我最感动的还是那些孩子。。。”整个酒吧安静得我只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不知道是因为我记不住说词,还是因为其他,我脑海里放映着俞娇给我看的照片,想起了然看到的青川的那些孩子。话筒在手中开始颤抖,声音有了一点哽咽。“当我们从青川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的时候,山上的孩子站着路边高声的喊着,叔叔阿姨辛苦了,当我们走进尽是废墟的银厂沟,以为这里除了废墟还是废墟,可是我们却听到了帐蓬学校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好奇的掀开帐蓬,我看见了给孩子上课的是一位普通话说得不标准的解放军,孩子们却无比的专注,我不忍打扰,退了出来,看到不远处一群孩子他们在学唱一首歌,学跳一支歌,那首歌的名字叫《感恩的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进行下去,空白了几秒钟,我很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里有虚假的成份,可是我对孩子的那一种感情是真的,控制住自己快落泪的情绪,“这一切。。让我觉得我应该为这些孩子做一点什么。”没有完全按照陈哥所说的说完,鞠了个躬下台,我看见他没有表情,只突然听到他带头响起了掌声。

下台后的自己,眼泪在黑暗的酒吧角落滑落了一滴,接过俞娇手中的包,准备离开。这时,陈哥走了过来,轻轻的在我耳边说:“舒舒,很不错,你把我给感动了。”得到了陈哥的肯定,俞娇安心的放我离开,独自打车回到了汉庭。
在出租车上流下因为欺骗和说谎愧疚的眼泪,也因为想起了那些孩子,二十分钟的车程,眼泪流了被吹干,吹干又流了出来,不断的怀疑和肯定着自己是在为灾区孩子做事情。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钟,WINDOW和林立上网去了,我和然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
原本计划我的出场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左右,俞娇九点钟就把我叫了过去。然陪着我坐在酒吧外的咖啡厅等待,来的人很多,俞娇不停的忙着招呼认识的人。我无聊的把玩着她帮我弄的一只纸鹤,在想如果纸鹤真的能放飞美好的愿望,今天晚上一定会帮那些孩子募捐到许多他们想要的东西,例如文具,书之类的。一直等到俞娇闲下来,她坐在沙发旁边,的问我:“舒舒,你准备得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有,应该可以。”想着下午的彩排,心中还是有很大的把握。
她点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舒舒,今天晚上可能要晚一点,因为有许多明星要来,他们现在有的还在飞机上,所以可能会等一会儿。”说着,她点燃了一支烟。“今天晚上的募捐很重要,你有没有把握让现场百分之九十的人感动,让他们哭?”
“啊?”我看着进进去去来酒吧的人,各种类型的人都有,一般都是来娱乐,寻开心的,让他们哭好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个,我不知道,只能尽力。”
她听了没有说什么,继续去招呼熟识的朋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明星还没有到场,她让我继续等待。想着她刚才提的要求,我感到很没把握,拉了一下然,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然,怎么办?她要我让现场百分之九十的人哭,我感觉我可能做不到,不是很实际,会不会把事情搞砸啊?”
“等等看吧,看她怎么说,再决定。”然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不出然所料,俞娇向我走了过来,严肃的问我:“说真的,舒舒,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让现场百分之九十的人哭?今天晚上要来很多明星,这个很重要。”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太大的把握。”与其说对让百分之九十的人哭没把握,还不如说让一半的人哭都没有把握,因为有的人就算是感动,他也未必会哭啊,她既然说得事态很严重,我也只能实话实说。
“真的没有?”
“没有。”
她站在旁边,手撑着腰,叹了口气说:“如果没有,我就让他们把你的这个环节去掉,重新安排吧。”
“那是不是说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听着她这么说,我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她皱着眉,点了一下头,我拉着然头也不回的离开打车而去。在车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什么嘛,要百分之九十的人哭,那么苛刻,谁做得到啊?又不早说,害得我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白紧张了那么久。”
然拉着我的手,宽慰我:“好啦,别多想了,事情你已经去做了,也尽力了,既然最后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也不必愧疚。”
夜风习凉,想着自己用心的来做了这件事,却没有做到底,还是很遗憾。想到今天自己的所见所闻,也安慰了许多,至少看样子,他们的募捐活动是很正规的,那些灾区的孩子可以得到更多人的关爱与帮助,这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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