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茂陵不见封侯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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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公孙叔桦被他们几人半哄半骗地带上了路,临了独孤弃病还是把那枚玉牌交给了云从龙,再三叮嘱他要小心保管,转交给“面涅将军”狄青。
云从龙笑道,“独孤大哥你就放心吧。”
这半年来,独孤弃病教他武功,照顾他起居,俨然已经是半个父亲。不过云从龙不管他叫师父,只叫他大哥,独孤弃病也说怕被叫老,直说叫大哥很好。于是就这么叫下来了。
但臭小子知道,教他医术的师傅是林巯,但独孤弃病,才是真正教他工夫,带他走上江湖道路的人——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这是条怎样的路,但云从龙却宁可感激他。
三个人一同出山后,不日便来到了威胜地界。公孙叔桦要去向驿站打听抗夏的军队近日去向,于是便招呼云从龙和商碧落到一家客栈暂时歇息,等他打探消息。
但云从龙是第一次出远门,从前连县城都很少上,更别说是一路的总府了。又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现下玩心正重,却是不愿到客栈好好呆着,央求公孙叔桦允许他四周逛逛。
公孙叔桦何等的好脾气,几次软磨之下,焉有不答应之理?云从龙欢天喜地,连抱着公孙叔桦叫“好三哥”。
三人约定好了在颐福客栈碰头,便各自散去了。
云从龙正赶上集市,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欣喜若狂地冲入人群之中,之间四周傩戏声震天,到处是戴着面具手舞足蹈的俳优,心下大叫好玩极了!看着四周各家自摆的小摊,又禁不住诱惑,冲过去寻些新鲜玩意儿了。
一个倒卖古玩玉器的老头正在铺上展示自家的东西,他同其他人截然不同,既不吆喝,也不挂招牌,只是这样坐着,呆呆望着面前的一干宝贝,仿佛自己要出卖他们有多么得心不甘情不愿。实际上,这也是卖家的一种策略,这样不情愿,才更显得东西贵重。
云从龙朝这个小摊而去,心情极好,口中哼着根本不成调的小曲,脚上的步子也轻快。
他在摊前停下,挑起左边的一枚小巧玉珏,端详了一会儿,又放下;再挑起一块玉笔洗,这儿摸摸,那儿敲敲,又放了下去。
那老者的神情也跟着云从龙的动作越来越不满。
“小哥,你要买就买,不买别瞎挑,洒家要做生意的!”
老者不耐烦地道。
云从龙抬起头,露出灿烂地一笑,“老人家,你这里的玉器都是假的,让我怎么挑啊?”
“假的!?怎么可能!?”老者登时睁大了眼睛。
云从龙不慌不忙地拾起方才他看过的那枚玉珏,道,“夏、尚、周三代刀工均是器大而无工,器小而满工,你这玉珏本身就是缺了一个,凑不成一对的,再加上通身没有一点装饰,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他又拿起另一件笔洗,“看这笔洗,当真是错了、错了!”
“怎么错了?”老者问。
“看这沿口,用的是牛毛纹,这种文饰是先秦纹路;而底上却用的是汉八刀……时代完全不同,当真是错了错了!”云从龙一边滔滔不绝,一边又开始指指点点。
其实,若今日于此指点江山的是名衣着光鲜的官家少爷,也许老者会交手称赞。然而如今在这里论道是非的却是个衣着普通、气度平凡的少年,难免让人心生不甘——云从龙也真正是“大放厥词”了!
老者指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起来,“哪里来撒野的小兔崽子!竟敢说洒家的东西假!?把你腰上的玉牌与洒家,洒家看那才是假的!”
言罢,一伸手就欲抢夺云从龙腰间,原本属于独孤弃病的玉牌。
云从龙慌忙闪躲,却见老者从袖中忽然滑出一副铁爪,瞬间将玉牌捞到了他的手中!
“我的玉牌!”云从龙惊慌失措。
老者微微一笑,道,“长约三寸四分,宽约二寸,岫山玉,刻雷文,上有篆书‘动四方’三字!就是它!动四方牌!”
方才开怀未过多久,云从龙一个鹞子腿踢向他,老者灵活躲闪,压根不像是个商人,明显是个练家子!老者伸出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一掌将摊子劈开,倏然间,大大小小的金石向云从龙砸去!任凭他左躲右闪,还是吃了几记,暗痛不好。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娃娃,毛还没长全呢!倒想拿着动四方牌了!?做梦吧!”
云从龙心中大急:自己若不是眼下仍没有一把称心如意的宝剑,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可这玉牌确实大哥千叮咛万嘱咐的东西,哪能失信于人!?
云从龙想到如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苦战!
可那老者得了玉牌,再也无心恋战,扭头施展轻功就要溜走,云从龙脚下工夫不好,心中大骇。
突然有人从身后掐住了老者的脖颈,老者登时动弹不得——盖只因那脖颈处,竟然是他的罩门!
商碧落冷冷道,“‘千奇百怪’万千百……还请把东西还给我这位朋友。”
他不但扣住了人家的罩门,他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老者忽然面色死灰,整个人都泻下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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