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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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河星说罢拔剑出鞘一剑向木秋云咽喉刺去。
拔剑时浑若无事,出剑却迅如雷霆!
木秋云心中一个个“好”字不及出口,右足急撤半步斜剑来挑这一剑,却见许河星剑尖一抖,一式再普通不过的拨草寻蛇刺向双足,木秋云顺势撤步拖剑来挡,剑未及相交许河星抽剑转身犀牛望月剑挑木秋云小腹,木秋云不得已再撤步闪开。
说是迟,那是快!平平常常的三式如同行云流水,绵绵不绝,竟使得木秋云背后生寒不得不退!
正在这时许河星抽身掠向那左额生痣之人,剑光如电!
叮叮两声轻响,两只三棱钢镖坠地,那人面如白纸,愣了一愣咬牙切齿转身疾走。
“哎?吕老弟?喂!吕涛你干吗去?”变起突然,看得那手执熟铜棍的大汉不明所以。
这人似乎天生的大嗓门,声如巨钟,虽在山间依然振聋发聩,静夜之中声闻数里。
“让他去。”秦笙和木秋云看的清楚,吕涛意欲发镖偷袭被许河星发觉,双腕筋脉被其一剑挑断,落剑方位、力道分寸无不妙到毫颠!
一个失去了价值的门客,王府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被废了武功的人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这一剑可做交代否?”
“木某恭候大驾。”
木秋人一拱手率其余人也转身离去。
许河星轻轻长出一口气,坐在火堆旁若有所思。
秦笙向火中添了几根枯枝,也坐了下来,看着出神的许河星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自己怎么会那样信任一个刚刚认识了一个时辰的人?而且方才言语之中似乎与对方首领之人极为熟悉。
有些事是想不出缘由的,只能凭直觉。
父亲到底怎样了?有没有落在那些人手中?
现在护送的东西已经被毁,镖局如何交差?
那些人似乎有反叛之意,恐怕……
正在心烦意乱间忽听许河星道:“不用担心,你父亲应该没事。”
“何以见得?”
“王府七大剑客只来了一人,定然是那顾主布下迷局,放出多路人马前往京师,王府不得不分路拦截,你爹爹的这步棋只怕早被看破,只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你手中而已,所以你爹爹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
“不过,既然人家追到这了,又不是你父亲走漏的消息,就定然是你那顾主,如不出所料,应该已经东窗事发,被逼招供,现在大概已魂归西天了罢,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交镖之事。”许河星拨弄着碳火轻轻道,“这次虽然你们未必知情,但景阳王为防万一,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只怕你们一家要颠沛流离,隐姓埋名了。”
“景阳王要反,我们当告发官府早除祸患。”
“拿什么告发?”许河星一笑,“证据何在?”
“你不是看过反王的盟书吗?”
“不错,但是空口无凭,盟书我已毁去,除了那份牵制一众反王签字画押的盟书,景阳王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你要帮他们?”
“不。”
“可你明知那是唯一的证物,却故意毁去了盟书!”
“是。”许河星答的很干脆,“因为为景阳王谋划的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的妻子是我……是最在乎的人。”
秦笙愣了。
“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
“哦?”
“我早听说许大哥当年单枪匹马横扫藏边马贼山寨,力降数十人却不伤一命,又不畏强敌除去川西恶霸。”
“那又怎样。”
“当今武林能称大侠者屈指可数,如此行事的许大哥当是锄恶扬善却又慈悲为怀的大侠!可如今有人谋反,大势已成,倘若刀兵一起必然血流成河,死伤者何止万千?又要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许大哥却为一女子失去了本心,甘愿助纣为虐,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够了!”许河星猛然站起,盯着秦笙,声音冷若坚冰“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若是有人敢伤害到她,便是与天下为敌又能如何?!”
许河星深深吸了气,语气忽然平静下来,说道:“休息吧。”说罢纵身上树自顾休息去了。
林间薄雾蒙蒙,点点繁星随着渐亮的天光逐步淡去,残月仿佛淡淡的水印挂在云头。
一轮红日倏然跳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刹那间雾散云开百鸟争鸣。

许河星早已醒来,静静享受着。
她会去哪儿?
若不是自己毁了盟书也不会牵连到这些无辜之人,许河星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这位大叔,借问一声天行镖局怎么走?”拉着粪车的老汉打量了一番向他拱手施礼的年轻人,颇有一丝感激。
老汉停下来一边擦汗道:“公子由此向东走过三条街,在街口王记酒楼向右一去就能看到,门脸气派的很。”
“多谢大叔指引。”许河星拱手再谢牵马要走,看着老汉身上补丁层叠的衣衫心中一动,摸出五两银子交到老汉手中。
老汉莫名所以,看着一笑而去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拉起粪车向城外而去。
许河星依言找到了天行镖局,只见大门口停着几量马车,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搬运东西,远远听得有人大声说话。
“快点快点,看看别落下什么。薛老六你去账房支了钱了没?”
“支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喏,就这么一个包袱,呵呵。”
“行行,那你先走吧。”
“好,黄大哥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不多时,一个镖师打扮的人背这包裹走出大门,正遇到走向这边的许河星。
许河星抱拳道:“这位大哥,这可是天行镖局?”
镖师看了看许河星一拱手:“没错,兄弟可有事?”
“你们这是……”许河星一指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镖师一笑道:“哦,我们镖局子关门了,兄弟要是托镖请去别家吧。”
许河星摇头道:“我不是托镖,我是来找秦笙秦小姐的。”
“老六,那边是哪位朋友?”大门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浓眉虎目,极是威严。
薛老六道:“这位朋友来找秦大小姐。”说着那汉子已来到面前一拱手:“在下天行镖局苏州分号总镖头黄彻,兄弟高姓大名?”
“久仰,小弟许河星,是秦小姐的朋友,秦小姐可在此处?”
黄彻道:“秦小姐不在此处,不知许老弟有何事,在下可以转告。”
许河星看了一眼薛老六,黄彻道:“老六你先走吧,一路保重!”转身向大门一抬手:“许老弟请进来讲话。”许河星也不客气,随黄彻进了镖局来到客厅。
“是秦小姐让你们关掉镖局的吧。”
“不错,许老弟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平匪帮、斩岳统的许河星许大侠?黄某在天行镖局也有二十年了,秦小姐的朋友我也略知一二,老弟面生的很啊。”
“不错,我们昨日才相识。我想知道她如何安排的,她人去了哪儿。”许河星的口气不容置疑。
黄彻喝了口茶,虽不确定来人到底是敌是友,但显然对此事了解颇多,便道:“秦小姐关照我们立即关闭镖局,人都遣散掉,也已派人前往各处分号通知此事。”
“很好,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秦小姐交代完就走了。”
既然她已交代镖局解散关门,想必也会与她父亲远走高飞,应当没什么事了,可是他心中总是觉得什么事情有点不对头。
黄镖头隐瞒了什么吗?已然关闭镖局了,还有什么不对呢?她不是去找她父亲还会找谁?木秋云所说明镖暗镖之事定然不假,秦老镖头应该已经逃脱。如果我是秦老镖头,既然要拖住对方耳目,就应若隐若现不急于北上,王府既已识破当前之急应是在几路前往京师的人手中找到真正携带盟书之人,秦老镖头这一路暂时定然不会有事,那么其他几路那顾主会托的什么人呢?顾主又会是谁的手下?
思量良久,前前后后逐一揣摩,似乎都没什么不妥,可心中仍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头。
许河星起身道:“既然如此,便没什么事了,告辞。”
黄彻端茶送客也不挽留,身在江湖多年,他知道有些事该知道自然会知道。
许河星大步走向天行镖局大门,门口车马已散,零星几个人背着包袱走出镖局大门,院子中一棵老榕树已不知有多少年头,只怕要五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生得盘根错节,有一边的枝干已枯死,叶子早已落尽,只剩得数根残枝。院中不时可见散落的衣物家什无人收拾,真是树倒猢狲散,一片难言凄凉。
虽然这镖局跟他毫无关系,他却有这样的感觉,不由摇头轻笑。
忽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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