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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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张昆与陆婉莹走了之后,许河星更加沉寂寡言,军营那里也不再去,每日只是城头喝酒,呆呆发愣,岳章和他说话往往数十句也换不出一个字来,急得岳章干蹦高却没办法。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这一日呼有城头兵士急冲冲跑进岳章帐中:“报!”
“恩?什么事这么慌张?”
兵士气喘吁吁道:“启、启禀大人!许教头……”
岳章一听急忙道:“你慌个球!许兄弟到底怎么了?”
“许教头他、他笑啦!方才一个红衣红衣女子上了城头,许教头一看见她就高兴起来啦,叫我下城去客栈准备些酒菜送到城头去,应该是她等的女人来了吧?”
岳章眼珠子一瞪:“哎?他娘的!许兄弟还真的等到了啊?真是大喜一桩,你小子跑的这么慌张倒吓了我一蹦!我可得给兄弟祝贺祝贺去,你快去准备酒菜吧。哎,对了,酒菜你给多准备一份我的,我先上城去。”说罢急冲冲出帐上马,直奔西门而来。
待岳章来到城头一看,果然如那兵士所言,许河星正陪着一位美丽女子谈笑风生,便咳了一声道:“恭喜许兄弟!贺喜秦姑娘!”那女子听得后边有人说话转头来看,岳章便也向那红衣女子望了一眼,不由得一呆,那红衣女子固然美丽绝伦但面貌显然不是许河星所画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却倒也大方的很,向岳章道:“这位兄弟是河星的朋友吧?”岳章赶忙道:“是,可是……您、您、您不是秦姑娘?”女子嫣然一笑道:“当然不是!”许河星哈哈大笑,走上前来道:“岳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的师父……”岳章一听瞪大了眼珠子急忙后退两步,红衣女子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啊?”岳章连连摇手道:“非也!许兄弟不高兴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把我扔出二里地去,他的师父那还了得?我是怕你什么时候一不高兴……我可受不了!”
许河星笑道:“胡说八道,那些兄弟我是没少扔,何曾扔过你?这位师父并非传授我武艺的师父,乃是我算术之学的师父,金鸿雁金小姐。当日在学院中时,我算术之学最差,便请鸿雁教我,所以我也叫她师父,也是我的红颜知己。这位是西城巡守岳章岳大人,是我至交好友。来来来,你不是能喝酒吗?不妨跟我师父比个高下分个输赢!”
岳章奇道:“哎?不是吧?莫非金小姐比你还能喝?”
许河星笑道:“我许某只是好喝而已,要说酒量可比我师父差的远呢!”
岳章大脸笑成了花,道:“哈哈,那倒要跟金小姐比拼一番!我老岳武功肯定不是你们对手了,但这酒我可不服!”
许河星道:“你可别小瞧了我师父,我师父虽是女儿身,却是性行豪迈,虽七尺男儿也多有不及!你就等着趴桌子吧你。”
金鸿雁一摆手道:“行啦徒弟,你再吹我可就上天啦。”
三人说笑中那兵士抗着一张桌子,后边一店伙计拎着满满两大食盒的酒菜爬了上来,当下就在城头之上排摆酒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岳章向金鸿雁道:“这个,既然你是许兄弟师父,我有句话可得跟你说说。”
“何事请讲。”
岳章挠了挠头道:“这么回事,我估摸着你也知道你徒弟为啥在着呆着吧?”
金鸿雁一笑,道:“当然知道啊,他在这里等他心爱的女子秦笙秦姑娘呀。”
“那你赶紧劝劝你这傻徒弟吧,这都眼瞅着四年啦!听说当初秦姑娘是被人追杀逃进大漠之中,这话许兄弟恐怕不爱听,可能早已尸骨无存了都不一定,不然她若是还活着为啥不回来找你呢?就算她命大活下来了,这四年不见,她一介女子背井离乡无依无靠怎么生活?恐怕早在他乡成婚了吧?这凡尘俗世吧……唉,有时候真是没法说。他还天天在这里傻等值得吗?这人生一世有几个四年的大好光阴呢?”
许河星愈听脸上的喜色愈见减退,金鸿雁则依旧淡淡地笑着。待岳章说罢,金鸿雁笑道:“唉,你呀,告状告错了人喽!”岳章一愣,许河星淡淡一笑道:“我师父从来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金鸿雁也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岳章一甩脑袋道:“没搞错吧?你徒弟犯傻你做师父的怎么也糊涂?他是你徒弟哎,怎么还有师父听徒弟的?”

金鸿雁放下酒杯认真道:“我这个徒弟向来特立独行,行事在一般人看来多是怪异之举,但他自有他的道理,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支持他做的每一个决定。”
“包括杀人犯法?”
“如果河星真的杀人犯法,那一定是那人该杀。”
金鸿雁一句话把岳章噎得半天喘不上气来,指指金鸿雁又指指许河星,半晌才道:“你们真是有怪师必有怪徒啊!”
许河星起身来到城边手扶垛口,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忽然许河星又转回身来,看着岳章道:“岳兄,知道吗?从这烈烈西风之中,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知道她一定还活着,一定会回来……”
岳章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完了,这孩子算完了,真是疯了!”说罢咕嘟嘟大喝一口。
许河星又道:“其实,过去的日子里,有过这样那样的失败,大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坚持。我走遍大江南北,我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各自不同……”
岳章猛插一句道:“废话!都长一样的话谁还认得谁是谁啊?”
许河星并不理睬,接着道:“名字不同,长相不同,穿着不同,身材不同,习惯不同,吃、穿、用、住无有完全相同者;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活法,有的从官,有的从商,有的为农,有的为奴,官职大小、铺面位置、土地多少、所服侍主人等等又有无数不同;每个人又有各自不同的看法,同一件事物在个人眼中又是各有不同……”
“那又有什么不同?”岳章忍不住又插上一嘴。
许河星唰地一声拔出长剑递给岳章,道:“从这把剑上你看出什么了?”
岳章拿过那把锈剑反复看了看,道:“没啥啊?不就是把生锈的破剑么?长约三尺四分,刃宽大概两寸有五,重有六斤左右,怎么?”许河星把剑又拿给金鸿雁道:“师父,你来看看这剑。”
金鸿雁接过摆弄一番道:“我不懂舞剑,只是觉得这把剑虽然生锈了,倒也还锋利,这锈似乎擦洗过,却有没擦洗干净,莫非你这三年多来都没用过这柄剑了吗?居然都生锈了。”
许河星一笑道:“岳兄请看,你们二人虽同席而坐,却对同一把剑所见相去甚远。”岳章挠了挠头,道:“那又怎么样?这……唉,你就别绕那么多弯子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河星呵呵一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天既生我,我便自有自己的命运与活法。以前有许多事都因为没有坚持到最后,终于都成了今天的遗憾,那么,既然笙儿还活着,我为什么不等下去呢?倘若今天我走了,笙儿明天就回来了,我当悔之何及?”
“你凭什么说她就一定还活着啊?”
“凭感觉。”
岳章再一次被噎到翻白眼,半晌道:“算啦,怪不得他们都叫你疯子,你小子真就一疯子!我惹不起你!”
许河星哈哈一笑,金鸿雁却道:“呵呵,疯子一名原本并不是说他性情。古之圣贤后人常在其姓氏之后加一‘子’字,已示尊重,好比什么老子、孔子、孟子等等,我们在书院的时候便拿此笑闹,结果张昆便叫‘张子’、小莹便成了‘陆子’,河星本应称‘许子’,他们却道,河星姓许名风,不如叫‘风子’,于是沿用而来便成了他这‘疯子’的绰号。”
谁知岳章眨着一双虎目听罢半晌,忽然倒地大笑不止!许、金二人不知所以,许河星纳闷问道:“岳兄,我这‘疯子’的绰号你又不是第一次听到,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岳章好不容易捧着肚子坐起来,止住笑声道:“我说,你们这是什么书院啊?又是‘獐子’又是‘鹿子’,我怎么感觉到了山林野兽之地啊?还‘疯子’嘿嘿嘿,还有啊,如此说来那金小姐不就得叫‘金子’了?那么值钱可得多少人抢啊?!哈哈哈,还有啊,如此说来,嘿嘿,那我老岳堂堂大老爷们岂不得叫‘月子’了?哇哈哈哈哈……”岳章说罢再难忍住,直笑得倒在桌下大笑不已,许、金二人听得岳章这一通歪解,不由得也被笑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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