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七绝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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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面容消瘦,眼窝深陷,周身俱是风尘,正是许河星。
一个月前在福源客栈相遇时,虽神情抑郁却压不住那一份洒脱豪情,如今却大是不同,虽谈不上萎靡却是形容枯槁的吓人,布满血丝的细眼中反而闪着一丝寒意与杀气,浑身散发一种紧绷的气息,似是随时都有拔剑伤人的可能。
周振邦松了口气,道:“是你?”他倒不是担心刘明找人报仇,而是见到许河星还活着,不知为什么很替他高兴。
许河星点了点头,盯着周振邦的眼睛道:“秦笙和他父亲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许河星猛然间周身泛起杀气!
周振邦完全感觉得到对面的人身上的愤怒和杀意,却并不慌张,答道:“我到兰州的时候天行镖局分号已经被烧毁,听到消息立即赶到杨树沟,正碰到几个受伤的各派弟子回去报信,据他们讲秦姑娘和她父亲秦老镖头已向西方商道逃走。我一路追去,果然见三个沙河帮弟子和两个青城弟子正在与秦姑娘和秦老镖头缠斗。秦姑娘刀法虽妙,却似软弱乏力,秦老镖头虽刀法高强英雄了得,却是多处受伤,仍在勉强照护,我便上前把那五人杀了。”
“你把他们杀了?”许河星略感意外,心气渐渐平和了下来。
周振邦一笑,道:“阴险歹毒、依多恃众、欺弱凌寡之辈,周某尤恐杀之不尽!况且月前邂逅,我知许兄绝非宵小,心仪许兄为人,相信伊州之变定有缘由。”
许河星知道周振邦所说“阴险歹毒”四字,必是那几人用什么卑鄙手段了,当下略略一笑,几分歉意,几分惭愧,道:“古人云‘倾盖如故’莫过于此。既然秦姑娘与秦老镖头为周兄所救,那他们往何处去了?小弟莽撞,失礼莫怪。”
周振邦道:“周某确是不知,我救下秦家父女,猜测报信之人已去的久了,追兵想来转眼即到,可荒漠之中一望千里,他们一个伤重、一个体弱,又没有马匹,如何能逃脱得掉?我便掘了两处沙坑,找了两根中空的蒿杆给他们含在口中,将二人埋在沙下,只要熬到天黑便不难走脱。”
如此救下二人,他周振邦自然不能久留,当然也不会知道二人夜间逃去何方了,许河星想罢一拍额头,仰天叹道:“妙哉!怪不得我一路苦寻却不见踪迹!”
“哦?许兄什么时候赶来的?”
“我在杨树沟看那尸首血迹,当是你们离开半日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可恨我竟没有想到这中间会有这样的变故!”
周振邦道:“我藏好秦姑娘和老镖头不久,陆子豪陆老爷子也带了一群人赶到,我们便带人假做四处搜索,黄昏时分便带人回去了。”
许河星拳击左掌叹道:“怪不得我顺着足迹向西追去,一路追寻却什么人都没有遇到……”忽然想到一事,神色一敛问道:“早在客栈时便见周兄使七绝剑,今日又见周兄以‘绝地逢生十九式’破解九华‘芙蓉九连环’,不知周兄的七绝剑从何处学来?”
当初在福源客栈许河星一口叫出第三十剑叫做“天地绝情”之时周振邦就十分惊异,只是当时相会时间甚短不及询问,而且并不熟识也难于开口。如今许河星又一口说出那一式“绝地逢生十九式”,显然他对七绝剑十分熟稔,便道:“是一位武林前辈传授与我,他本不欲说与我姓名,方才智远大师等前辈也问起此事,说起那位前辈相貌,智远大师说这位前辈姓洪名雨,人称‘腾渊剑’”
“洪雨?‘腾渊剑’?”许河星皱眉回忆了许久也不记得曾听说过这个名号,于是道:“这人倒是从未听说过,不过你这七绝剑似乎使得颇为生疏,似乎未能得其剑意。”

“哦?”周振邦十分惊喜,当时洪雨传授这剑法时只是大略演示在贼众围攻之时哪一处当如何破之,只讲演了一遍便转身离去,回来之后周振邦时时反复揣摩演习,却始终有多处难以理解之处,十分苦恼。听得许河星一语道破不由得喜上眉梢,忙道:“这路剑法我正有许多难解之处,许兄可否为我详解?”
许河星略一思索道:“我是从师父那里学得的这七绝剑,或许传你剑法之人与我师父颇有渊源,我讲与你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心中放心不下……你且把你所学的七绝剑演示一遍我看?”
当下周振邦便将所学七绝剑演练一番,一共只有三十六式,每一式又有数般变化。
许河星看罢道:“你所学这七绝剑少了一路。”
周振邦疑惑道:“少了一路?”
许河星点头问道:“你可知这剑法为何叫‘七绝剑’?”
周振邦茫然摇首道:“不知。”那人传授他时只是匆匆教了一遍便离去,他连剑招都未学全,又怎知剑法来历?
许河星望着远方道:“听我师父说,这剑法是多年前一位女侠所创,这七绝剑其实只三路五十四式,这三路分别叫做‘绝情十七式’、‘追魂绝命十八式’和‘绝地逢生十九式’。”
周振邦奇道:“那怎得又叫做‘七绝剑’?”
许河星道:“那是因为那位前辈琴、棋、书、画尽皆精通,又以那三路都带有一‘绝’字的剑法纵横武林,故此这位女侠被人称为‘七绝剑’,‘七绝剑’原本是她的绰号,后来她所使这三路剑法也被称做‘七绝剑’了。你所学的只是‘绝地逢生剑’与‘追魂绝命剑’,用来对付围攻追击最是合适不过。绝地剑最是长于险境求生,多以剑柄、剑鞘、剑萼之类通常剑法不到之处,出人意料地化解险境;绝命剑则是狠辣绝伦,剑剑夺人性命不留余地,出剑之时甚至连自己也难以收手留情,当初周兄险些一剑伤了陆前辈,想来也非本意。”
周振邦恍然道:“原来如此!当初我确是无意伤人,可那一剑刺出竟是难以收手……这剑法岂不是颇有魔性?!不知那老前辈不传我‘绝情十七式’又是何意?”
许河星摇了摇头道:“剑法有什么魔道、正道之分?人若无伤人之意,难道剑会自己伤人不成?剑,不过是助人心意的利器而已,只看你如何运用。至于传你剑法之人为何不传你‘绝情十七式’是有道理的,这一路不学也罢。当年创制这套剑法的女子虽才艺奇佳,相貌却是平平,她所恋之人起初仰慕她的才气,与她双宿**,山盟海誓永结同心,谁知他后来见到一个貌美女子而终于负心离去。”
许河星轻轻一叹,当初他师父讲述这段往事足足诉说了一个时辰,想起那段哀婉的故事不由叹息一声,继续讲道:“那女子百般哀求不能挽回负心之人,终于伤心成恨,杀死了那负心人和那美貌女子。从那之后迁怒于世人,性情大变,暴虐无常,常常无故杀人、伤人,结下了无数仇家不得不亡命江湖,最后被众多仇家困于绝境,跳下万丈深渊。这剑法便是她无数次的出生入死创悟出来的,故此这剑法中情怨极深……”
正说着,赵家庄中走出数人,行得极快,为首之人大袖飘飘、长须如雪,正是少林智远大师,清音道长、易龙升、洛顶辰等人也在身侧。
许河星看着来人道:“恐怕这次是没机会教你七绝剑了。”
周振邦回头一望忙低声急道:“许兄快走!”
看到这些人许河星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鼻中重重一哼,大声道:“老子还怕了几个蟊贼、秃驴、牛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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