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何处是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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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消失在地平线上,两轮红月徐徐升上天空,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慢慢抚平了烈日留下的创伤。
诺丁汉大森林西边的边缘地带处,树木已变得低矮稀疏,地面也长着不少的灌木丛,透过稀疏的树冠间隙,已可望见漆黑的夜空,还有那高悬的红月。
“哗啦啦”随着枝叶的摇动,一个人背着个藤条织成的背篓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背篓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兽皮。
清淡如水的月光透过叶子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他腰间围着一张狼皮,站在空地上,双手高举向天,痴痴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嘴里念念有词:“月亮啊月亮!我终于又再见到你了。你可知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晓行夜宿,餐风饮露,持续奔波了十多天,终于到达森林的边缘,见到了久违的月亮。池海生昂着头,高举双臂,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下,任凭如水的月光抚摸着他裸露的肌肤,柔柔的,如同情人的思念。
“啊!红色的月亮。两个红色的月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过了多久,池海生才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同时他已发觉的天空的异常,月亮已不同于已往的月亮了。
天空中两轮红月,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红彤彤的,如烈火,如朱砂,红得如欲滴出血来。
池海生一跌坐在地上,他就算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妙了——这已不是他熟悉的天空,他也不在神州大地上,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当池海生见到直入云天的大树,各种各样已修炼成精的有别于以往所见的野兽,那五花八门颜色各异的所谓内丹等等大异从前的物事时,他心中已感不妙,只是他还存着一丝侥幸,不愿面对现实而已。此刻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裂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池海生不禁悲从中来,他想起了他的老相好,号称衡阳一枝花的杨二寡妇,想起了杨夫子,想起了教授他武艺的老头子,想起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孔纷至沓来,在脑海中盘绕不去。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愤,不禁跳脚大骂起来。
“他妈的。老子到了什么鬼地方?死道士,老杂毛,你他妈的在那里?你把老子弄到什么地方了?老杂毛,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不死不休。你这杀千刀的,猪啰,狗杂种、、、、、、、”
此时他已忘记了云中子那超凡的道术武功,已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他只想找到云中子问个明白,就算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愤怒的吼啸声远远传了出去,在寂静的森林中特别清晰,惊起飞禽走兽无数。时间骂声,野兽的吼叫声,飞鸟的鸣叫声响成一片,蔚为其观。
池海生不依不饶的骂了一个时辰,各种各样骂人的话语自他口中喷薄而出,千奇百怪,花样百出,没有一句重复。
正当他指手划脚唾沫横飞骂得起劲时,一把幽幽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池施主,不必骂了,贫道在这里。”郝然就是云中子的声音。
叫骂声嘎然而止,池海生神情紧张的戒备着,双眼不由自主的扫视四周,口中叫道:“臭,臭道士,你躲在那里,快给老子滚出来。难道你是老乌龟么,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是汉子的,就马上出来。”
声音依然在脑中响起,云中子叹了口气道:“贫道就在施主的脑海中。贫道也想出来的,只可惜,我再也出不来了。”
“你,你怎么跑,跑到我脑袋里面了?”池海生闻言又惊又惧,惊慌的问道。
云中子可是个煞星,一心想杀死自己,如今他钻进自己脑袋里面,那自己岂不是随时会死翘翘。
云中子仿佛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叹息道:“池施主不必惊慌。贫道只剩下残余的元神,寄居在你脑海中,就算想杀你也力不从心。”
池海生闻言,松了一口大气。
“死道士,你告诉我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怎么跑进我的脑袋里的?”
“池施主可还记得在黑洞中的事?”
“知道了还问你个屁啊。我当时一进到黑洞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丢脸啊,池海生说时都不禁脸上一红,幸好云中子看不到。他刚进洞中,那庞大的力量挤压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绞烂碾碎一般。他的身体好像已被撕碎,巨大的痛楚下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时人已在森林里。
当下云中子将事情的经过细细的告诉池海生。
原来池海生晕迷时,云中子刚巧就在他旁边。他一触到云中子的身体,就像个溺水的人慌乱中抓到了一块木板,四肢紧紧緾了上去。云中子挣之不脱,无奈之下,唯有张开法宝护着两人。不过黑洞中的力量太过庞大,法宝没能支撑多久就碎裂了。法宝碎裂之时,云中子的身体连带元婴也瞬间碎裂。他的身体没有池海生的坚韧,故一瞬间就被黑洞绞碎了,只有元神逃了出来。而法宝元婴碎裂后的精华透过池海生的皮肤,被他的身体吸收了,这也使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坚韧无比,才没有被黑洞绞碎。云中子的元神无奈之下投入池海生的脑海中才得已苟延残存。但黑洞强大的力量也使他的元神受到难以弥补的损伤,所以他的元神一进入池海生的身体便陷入了沉睡,直到不久前才醒来。
“贫道的元神受创甚深,再也不能复完了。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云中子长叹道,“我师父在飞升之前曾告诫我,我日后有一大劫,但以他的本事也推算不出大概,他要我小心谨慎,趋吉避凶,或可逃过此劫,没想到会应在池施主身上。唉,自作孽啊!”

池海生面色阵红阵白,沉默了半天,才沉重的道:“那么道长可道此刻我们身处何地么?”
“贫道也不清楚,不过,依贫道看来,这里应该是不同的空间。”云中子语气不大肯定的道。
“异空间?你肯定吗?”池海生面色木然。
“应该是吧。修道之人就是通过修练,尽力的提升自身能力,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地步,然后破开空间,进入天界,也就是所谓的飞升了。天界可能就是不同的空间,具体贫道也不清楚。我们如今所处的空间应该也是这样。”
池海生不再言语,他已可肯定自已已处身异空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已不能思考。
过了好半天,池海生才木然的道:“那么我们还回得去吗?”
云中子悠然道:“不知道。也许还是有办法的。”
池海生面上终于有了生气,急切的道:“什么办法?”
云中子慢悠悠的道:“我忽然又忘记了。”他拿起跷来了,明显是报复池海生先前对他的臭骂。
池海生急得满头大汗,赔着笑,哀求道:“好道长,乌前辈,云仙长,你不要再戏耍小子了。小子先前不识抬举,有眼不识泰山,目不识丁,拿着珍皿当瓦器,当面不识高人,前辈见识过人,胸襟广阔,目光如炬、、、、、、、、”
直到池海生说得声嘶力竭口干舌燥,无以为继后,云中子才慢吞吞的开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小子,你知道破空飞升需要什么条件吗?”
池海生低声下气虚心求教道:“小子愚钝,委实不知,请前辈指点。”
云中子对池海生的态度相当满意:“那就是功力与心境。”
“功力与心境?小子还是不太明白。”
“笨蛋。”云中子骂了一声,道:“要想破空飞升,功力与心境二者缺一不可。很多前辈武功与道术皆已独步天下,已足可飞升了,但在飞升之时却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所为何者,皆因心境未够也。功力与心境未能匹配,强行飞升,只是自寻死路。心境已到而功力未够,自是不能破碎虚空。”
池海生小心翼翼的道:“道,道长,习武之人也能武破虚空?”
“当然。修道者与武者所追求的终极皆是天道,只不过途径不同而已。”
“那么道长到了何种境界?”声音依然小心翼翼。
“呃,贫道功力虽已到达顶峰,只不过心境未到,未能破空飞升。”云中子有些沮丧的道,“皆因心境陷入魔障,未能看破红尘,以致有今日之祸。唉!”
池海生大为丧气的道:“以道长高深的修为也不能破空飞升,我功夫低微更加做不到了。看来我是注定要客死异界的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蠢货。”云中子破口大骂,“我做不到,并不表示你不可以。你可知道自己在黑洞中得了莫大好处?你的起点已比别人高,别人做不到的,你一定能做到。”为了激起池海生的斗志,云中子连贬低自己都在所不惜。
“什么好处?”
“我的法宝元婴虽已碎裂,但其中蕴含的天地精气却被你身体吸收了。他娘的,我一生辛辛苦苦地修炼,到头来却是为人作嫁。天杀的,大家同入黑洞,我身死婴灭,而你却因祸得福。贼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难道玉皇大帝是你亲戚?操他娘的、、、、、”想起自己的凄惨遭遇,以云中子心境修为也不禁破口大骂,唾沫横飞,好半晌才接着道,“而后你的身体又被黑洞那恐怖的力量生死锤炼过,身体之强韧已不比不死金身逊色。你现在所差的是功力与心境两者。假以时日你必能破空飞升,与天地同寿。我还指望你能带我回去呢。”
池海生双目中神采闪现,但还是有些疑惑的道:“我真的可以吗?我修炼的功法很一般,而且我又不知该如何去修炼?”
“笨蛋。你不懂,不是还有我嘛。功法我这里有许多,你要那种?混沌无极功、斩天决、乾元劲、烈火九阳功、、、、、、”
池海生听得两眼放光,云中子每说一样,他的眼睛瞪大一点,到最后眼珠都差点掉出来,神情激动的道:“你,你,你真的要把这些都教给我?”
“当然。我不教你还教谁?我们已两位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有实力增强了,你才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跟着倒霉。”云中子一翻白眼,但他以元神的状态,也没人看得见。“遇上你已经够倒霉了,我不想再倒霉一次。”
“小子,功法不是越多越好,武功步入先天境界后,最关键的就是悟。要悟出适合自己的功法,前人的功法再好,也只能用来借鉴。”云中子见池海生激动得忘乎所以,开始给他沷冷水。
“悟?”池海生听得一头雾水。
“不错。你还记得当时你面对我时心境的瞬间提升,因而导致你的功力大幅增长?你可曾听过达摩祖师在菩提树下悟道,立地成佛?那就是心境的升华,所追求的是灵光的刹那闪现。”云中子循循善诱,就像一个合格的师父教导无知的徒弟。
池海生点头道:“那么我该怎么办?”
“你要融入红尘,体验众生百态,经历他们的愁苦喜乐,藉此锤炼自己的心境。做到身处红尘,本心不动,心如明湖,不起波澜。”
“融入红尘修炼?那你以前、、、、、、、”池海有些疑惑。
“我也是刚刚才悟到的。”云中子大言不惭的道。
池海生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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