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豪门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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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太阳已落到东边的山上,晚风自远山吹来,夹杂着草木的清香。
哈恩王子派来接人的马车已到了武神府,随行的还有一位教授贵族礼仪的女官。哈恩知道池海生等人刚从边远山村出来,从未参加过贵族宴会,更不懂得宴会的礼仪,为避免池海生等人在宴会上出丑,他特意派来礼仪女官教授他们贵族礼仪,他设想得倒是十分周到。
礼仪官教授池海生时十分轻松,在这种场合男人的忌讳本就没有女人多,她只是简单的讲了几个贵族的礼节和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就行了;毕竟池海生的身份摆在那儿,也没有什么人敢鸡蛋里挑骨头给他找刺儿,就算他不慎出丑了,也没人会笑他,最多当他言行放浪不拘小节而已。对阿古娜丽的教授则是大大的不同,忌讳多多,从穿着举止到言谈步态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稍一不慎就会出错,惹人笑柄,也给池海生面上抹黑,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池海生的夫人,再也不是那个活泼刁钻不知礼仪为何物的山村野丫头了。虽然池海生不介意,但阿古娜丽却十分上心,她虽是个平凡的平民女子,不能给予池海生什么助力,但也不愿给他面上抹黑,这点自尊心她还是有的。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上心,教和学都很快,两人的心情也都很愉快。饶是如此,当阿古娜丽学懂那些繁琐的贵妇礼仪后,夜幕已经降临,城中已是万家灯火了。
池海生和阿古娜丽坐上马车,马夫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开动,向着城主府而去;冈萨力斯和帕幡奇两人则骑着霍斯兽在后随行。
马车是原来的马车,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池海生躺在上面依然舒服得如在云堆中;本应空空如也的暗柜此刻又摆满了酒瓶,只不过酒瓶已不是原先无底洞般可以盛放大量美酒的魔法酒瓶,他只喝了两口,酒瓶里的酒就没有了,他大笑着将酒瓶扔回暗格,神情很愉快。还有什么比让人吃了亏又有苦说不出更令人愉快的事呢?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行到城主府门前,此刻府门前已停了大量装饰华丽的马车,一队城防军正在门前维持秩序,府内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哈恩王子和鲁本公爵正站在门前,笑容满面的接待宾客,当然需要他们亲自迎接的宾客没有几个,而此刻他们想接到的宾客也只有一个。
当池海生扶着阿古娜丽走下马车时,哈恩王子和鲁本公爵已大笑着迎了上来。哈恩大笑道:“海生老师,你们迟到了,我和公爵大人已等你们很久了。”
池海生摸着鼻子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麽,要怪就怪那些该死的贵族礼仪吧,学起来实在是太累人了。”
两人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又给阿古娜丽见过礼,阿古娜丽也用刚学的礼节给他们回礼,倒也中规中矩;两人面上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鲁本公爵笑道:“不错,不错,池夫人冰雪聪明,学得挺好的。”阿古娜丽礼貌的对他敛齿微笑,仪态端庄稳重,大方得体。
哈恩王子和鲁本公爵伴着池海生说说笑笑向府内走去,穿过大门,走过天井,步入大厅中。
所有与会的贵族都自动自觉的将带来的护卫留在门外,但冈萨力斯和帕幡奇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池海生身后走进大厅里,哈恩王子和鲁本公爵只当没看见;主人不出声,门前的侍卫自然也不敢阻拦。
大厅很大,足可容纳二三百人,四面墙壁装璜得金壁辉煌,贵气逼人;屋顶上挂着几盏水晶做的魔法灯,照得大厅里一片通明,就连人面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纤毫毕现。
此刻大厅里人头涌涌,人满为患;里斯特城的贵族早已到达了,城主大人宴客,他们不愿迟到,也不敢迟到。穿着得体的贵族,美丽端庄的贵族妇人和小姐们都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的交谈着,时不时发出阵阵低笑着。厅里人虽然多,却丝毫没有喧哗的感觉,与会的人都恪守着贵族的礼仪。
见到一行人进入大厅,厅里的贵族和贵妇小姐们都停止了交谈,纷纷看着他们,大厅里登时一片肃静,落针可闻。
哈恩王子微笑道:“各位贵族朋友,晚上好,多谢你们赏面参加本王举办的宴会,今晚本王在公爵府里举办这个宴会是欢迎一位朋友的到来。”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身边的池海生道,“就是这位海生.池伯爵先生,大家想必已认识了,我也不再多说了。我现在宣布晚会开始,希望大家玩得开心点。”厅内的贵族闻言登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都在猜测着池海生的真实身份。他们很是不解,一个小小的伯爵怎会劳动哈恩王子和鲁本公爵设宴款待,并亲自出门迎接呢?此人的身份肯定不只是伯爵那么简单,所有人都有了共识,但面上都没有表露出来。哈恩王子既然不想详说,他们自然不会蠢得去问。
哈恩王子话声落下,轻快的乐音同时响起,贵族们也活跃了起来,纷纷上前向哈恩王子三人敬酒。池海生微笑着回应,酒到杯干,来者不拒,说不尽的豪气。阿古娜丽也早已被那些知机的贵妇小姐们包围了起来,莺声燕语,群雌粥粥,都在讨好着阿古娜丽,想和她拉上关系。阿古娜丽从未参加过贵族宴会,那里见过此等场面,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些贵妇小姐们都是久经沙场之辈,又是刻意想与她交好,怎可能让她陷入窘迫的境地,在她们一番巧妙的交谈下,阿古娜丽初时的拘谨已无影无踪,她笑语嫣然的游走于一群贵妇之间,应付起来已得心应手;令人不得不偑服她的适应能力。
就在这时,一把刺耳尖锐的声音在厅门处响起,犹如杀猪般的声音道:“大哥,你在这里举行晚宴也不通知我一声,还当我是兄弟吗?”一丝不和谐的气息开始在厅中弥漫,厅里无比热烈的气氛也沉缓下来。阿古娜丽自贵妇的包围圈中脱身出来,悄悄的回到池海生身边。
所有人都抬目看着厅门处,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贵族青年站在厅门处,身后还站着四个护卫。贵族青年身穿一袭黑色礼服,胸前偑着一个徽章,身材高瘦,面色白惨惨的没有一丝血色,面上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嘴角边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池海生的注意力已集中在三王子带来的护卫身上,应该说是集中在那个老人身上。那四个护卫有三个是中年大汉,他们身穿黑色剑士服,胸前别着大剑师徽章,身材魁伟,气势强凝,一派高手气度。这三个人还未放在池海生眼内,他目光落在最后的那个老人剑士身上。老人已不知多大年纪,须发俱白,皮肤上的皱褶层层叠叠,骨瘦如柴,一副颤巍巍老态龙钟的样子,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胸前别着一枚光明教庭的徽章,黑漆漆的,已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但池海生却感觉老人并没有像外表那么不堪,他玄妙的灵觉感应到老人衰弱的身体里有一股浩瀚如汪洋般的力量。他是个剑神级的高手,实力可能比黄金巨龙奇昂拉诺多还高,池海生暗忖。可能感应到池海生的目光,老人扫了他一眼,看到池海生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一闪即逝,他也感应到池海生的不凡。
“王子殿下?”看到青年胸前的徽章,贵族们发出一声惊呼,心里都惴惴不安。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有两个王子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他们相互敌视的样子,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哈恩王子神色不变,大笑着迎上去道:“原来是三弟来了,快快请进。我怎敢不请三弟呢?只是三弟刚到里斯特城,一路上车马劳顿,想必已疲惫不堪,而三弟一向身体不好,为让三弟能好好休息,我才没有请三弟出席的。三弟多虑了。”
池海生带着疑问看向鲁本公爵,鲁本公爵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三王子一向与大王子不和,他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勾搭上光明教庭,获得光明教庭的支持,是大王子争夺皇位的最大竞争对手之一,他身后的四个人中就有光明教庭的人。此次他来到里斯特城可能要对大王子不利。”池海生点点头。
“多谢王兄关心,看来是我多心了。”三王子不置可否道,说着抬脚踏入厅中,游目四顾之后,冷笑道:“哟,城中所有的贵族都已来齐了,是什么事让大家如此高兴呢?说给我听听,让我也高兴一下。”闻听此话,厅中的贵族们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此时两个王子的争斗已摆上台面,明朗化了,谁敢不知死活往上凑。

见到厅中无人敢说话,三王子对自己一番话的效果大是满意,他对着鲁本公爵道:“鲁本公爵,你是主人,你就不能给本王子说说吗?难道公爵大人不把本王子放在眼内了吗?”说到后面已声色俱厉,咄咄逼人,已摆明是来找碴的了。
不把王子放在眼内,即是不把皇族放在眼内,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大帽子当头盖下,无奈之下鲁本公爵硬着头皮正想上前回话,哈恩王子已笑道:“还是由我来说吧。这个晚宴是我借公爵府来举办的,目的是欢迎一位我在诺丁汉森林里遇到的朋友。”此时鲁本公爵才松了一口气,心下很是不解,几个王子相争已是日久,但都是暗里相斗,绝对不会像今天般撕破面皮针锋相对,难道三王子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大王子下手?想到这里,鲁本公爵不禁心中大惊。
此时三王子笑道:“是什么朋友值得大哥如此重视呢?怎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噢,对了,听说大哥此行不太顺利,护卫都差不多死光了。大哥你没受伤吧?都怪我,不能早来一步助大哥一臂之力。希望大哥能原谅我迟来之罪。哈哈哈、、、、、”说着三王子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就象杀猪时猪临终前的嚎叫。
被人当面揭疮疤,以大王子的城府面上也忍不住闪出一丝怒意,他强笑道:“三弟说笑了,我怎会怪你呢?而且为兄现在也很好,无伤无痛。对了,王弟不是想认识我那位朋友吗?来,我介绍你们当面认识。”说着他指着池海生,对三王子道:“这位就是我在森林里认识的朋友,名字叫海生.池,现在我已封他为伯爵。”说完又指着三王子对池海生道:“海生伯爵,这位是我三弟,德罗尔.科罗德三王子殿下。”
池海生感到好笑,明明两人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对方即刻死掉,即便要自己亲手捅上一刀也在所不辞,嘴里却说着相亲相爱的话语,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嗯,古话应该叫做笑里藏刀罢。
此时听到哈恩为两人介绍,池海生对三王子没有丝毫好感,勉强的向三王子拱拱手算是见过礼,连贵族见面礼也免了。
三王子对他却大感兴趣,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后,大失所望道:“原来我大哥的客人是你,你不是本大陆的人罢。样子倒是有点奇怪,但我看也不没什么特别之处嘛,难道我大哥看走眼啦?”说着他转头对哈恩道:“大哥,你不是因为护卫都死光了,就随便找个人充数吧,而且还授予他爵位,真是浪费。”他也是狠毒,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揭大王子的疮疤。
三王子的话池海生只当作耳边风,吹过就算了,这种人他还未放在眼内,也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哈恩见池海生本人都没有生气,而他自己暂时也不想和三王子撕破脸,淡淡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三王子见到大王子不敢接自己的话题,被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了面子,心中得意之极,哈哈大笑起来,只可惜笑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像个发情的公猪在嚎叫一般。
“咦”杀猪般的笑声嘎然而止,德罗尔三王子已看见了躲在池海生身后的阿古娜丽,霎时被她那天香国色的美貌迷住了,眼睛发直,满脸痴迷的神色,色眯眯道:“这位小娘子,你长得真漂亮,快到哥哥这边来,让哥哥好好怜惜你。”边说边伸出手去拉阿古娜丽。大厅里的贵族都怔住了,他们虽然听说过三王子好色之名,但没想到他居然好色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胆敢调戏一位伯爵夫人。
哈恩冷哼一声,一手抓住德罗尔的手,喝道:“德罗尔,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言行,不要尽给皇族面上抹黑。”说着他有点担心的望望池海生。哈恩并不是担心德罗尔的安全,在他心中还巴不得德罗尔立即死去,好拔掉这个一直痛恨的眼中钉呢,他只是不想德罗尔死在大厅里,到时父皇怪责下来自己脱不了干系。
“让开,你少管我的事。”德罗尔叫道,他用力的挣开被哈恩抓住的手,又想伸手去拉阿古娜丽。
神话传说龙的颌下长有一块逆鳞,是动不得的,触之者死。阿古娜丽就是池海生的逆鳞,而三王子偏偏去动了;池海生心中怒火狂涌,额上青筋暴凸,对三王子生出难以歇止的滔天杀意,杀气弥漫,大厅里气温骤然冷了下来。
德罗尔首当其冲,更是冷得难受,他犹自不知死活,叫道:“咦,真奇怪,天气怎么突然变冷了。”
池海生冰冷的目光紧紧盯住三王子,一字一句道:“三王子,不但天气变冷了,你的身体也要变冷了。”声音仿佛从冰窖里发出来,阴冷至极,冷得所有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抖了抖。
三王子被池海生有如实质的目光盯着,仿似被一桶冰水从头淋下,遍体生寒,牙关格格作响,已说不出话来。
老人无奈的叹息一声,迈步上前;他离池海生本有几步距离,但他只迈了一步,人就已站到池海生面前,将三王子护在身后。
死里逃生的三王子躲在老人身后,惊恐的目光看着池海生,“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犹自惊魂未定,刚刚那一刻他似乎已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所有的贵族此时才知道形势不妙,此时也顾不了什么礼仪了,一窝蜂似的争先恐后的向厅门涌去,连滚带爬的逃出门外登车离去。一场欢迎宴会就此腰斩了。
池海生冷冷的看着挡在身前的老人,道:“你要护着他?”
老人叹了口气道:“好象是的。”
“如果我要杀他呢?”
“那你只有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池海生默然不语,好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老人却明白他话中所指。
老人又在叹气,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浓了,道:“上命所差,我也是身不由已啊!要不然我早就亲手宰掉他了,这个败类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息的。”老人边说边狠狠的瞪了三王子一眼。三王子心虚的低下头去,但犹自用饿狼般的眼神偷偷盯着阿古娜丽。阿古娜丽吓得将身子完全躲在池海生身后,躲避着他恶毒的目光。
“你一定要阻止我杀他?”池海生冷冷道。
“是的。”
池海生一声狞笑道:“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杀他,看招。”说着,他作势就要出手。
“慢着。”老人出声制止池海生,面色古怪的望着他道:“海生伯爵,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出手的后果吗?”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光明神殿的人。出手的后果吗?我不在乎。光明神殿如果想寻仇,我一概接着。别人怕光明神殿,我可不怕。”
老人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道:“你真的要与神殿作对?”
“不是我要与光明神殿作对,是你代表光明神殿要与我作对。”池海生摇摇头,指着三王子道:“这个家伙我是势在必杀的,就算光明神亲来我也不惧,何况区区光明神殿而已。”
老人再也保持不住平静,面色胀得通红,愤怒的叫道:“你这个邪魔异端,你居然敢侮辱伟大的光明神,侮辱光明神殿,我以光明神的名誉发誓我要杀死你。”
池海生冷笑道:“我来到这里的日子虽然短,但也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光明神信徒对于不服从自己命令的人都冠以邪恶分子、异端的名号,冠冕堂皇的达到自己铲除异已的目的。”他指着三王子道,“你现在保护着这个人渣,你敢说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吗?”
老人被池海生问得呆了一呆,随即恼羞成怒,大叫道:“你这异端,无论你如何花言巧语也洗脱不了你的罪恶,我要代表光明神杀了你。”
“来吧,要打就打,何必找那么多藉口呢?”池海生冷然道。
老人狠狠的盯着池海生,久久才道:“我现在不杀你,因为这里不是比斗的地方,明天早上,我在决斗场等你,不死不休。哼”
说完老人再狠狠的瞪了池海生一眼,才带着三王子等人离开。离开前三王子犹自色的望了阿古娜丽一眼,似乎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下肚里。池海生冷着脸将这幕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坚定了必杀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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