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我说错了……我……我的公主殿下……我……”李修紧张，尴尬，害怕之余，心里又冒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与阿芙萝蒂相处的种种，闪电一般掠过眼前。随即，腰间又传来一阵剧烈刺激的疼痛。
肉碎了……
李修后悔没用内力去加强防御，现在居然受了内伤。
马车里陷入诡异的死寂。
“哼……笨蛋，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一个笨蛋，傻瓜……”阿芙萝蒂幽幽说道。
“对……对不起……”李修忙不迭道歉道。
“谁要你道歉！”
“对不……呜……”李修觉得自己一定犯了滔天大错。在阿芙萝蒂面前，他总是被吃得死死的，一点脾气都难有，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笨蛋啊，总是为别人活着，可是又为什么……能够一直那么积极呢？”阿芙萝蒂继续说道。
“积……积极？那是……”
“你为什么不会有呢？很少为自己考虑的你，却从来不会迷失自我，一直，一直都是勤奋向上，面对这个世间。”阿芙萝蒂眯起眼睛，“即使……你失去了一切。”
李修沉默了。
“我啊……在你眼中，我应该是拥有许多东西吧。在很多很多人眼中，都是一样。可是……我却总是有种找不到自己的感觉。很奇怪……我应该是很聪明才对，可偏偏就是会遇到……这么傻的问题。”阿芙萝蒂轻轻说道。
“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总是觉得……因为别人那样看我，所以我是现在的我……而不是因为，我是我，所以我是现在的我……嗯……说起来就很蠢，你这笨蛋也肯定听不懂。因为。你从来没曾怀疑过什么……”
“笨蛋……为什么你没怀疑过……你之所以会跟那个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有多好，不是因为她有多适合你，不是因为她多美或是因为她多有才华，仅仅只是因为，你的家族。你的国家，你周围地人们，想要你们在一起罢了。”
“为什么……你会无条件地服从这样的安排？走上别人为你布置好的命运，还能感觉到幸福，最后落得一个悲剧收场……”
“公主殿下！”李修突然喊道，眉眼间是深深的复杂克制之色，“请……请不要……说这个好吗？”
“为什么我不能说？”阿芙萝蒂的声音冷冷地。一直刺到李修的心里，揭开他不想触碰地伤疤。
“你……一直都在为别人支配着。在她之前，是你的家族。在她之后，是你的国家。你因被支配而得到她，也因被支配而失去她……之后，被奴隶场支配。被组织支配，然后现在……”
阿芙萝蒂一只手抚上李修的下巴，“被我支配。”
李修脸色苍白，眼神黯然。
“这就是笨蛋的命运……”阿芙萝蒂深深注视李修的眼睛，“可是，你这个总是被支配的人，为什么能够拥有，我这个总是支配别人地人，都不曾有的执着？为什么……你从来不曾真正迷失过？”
“你知道吗？其实在学院刚认识的时候。我心里很看不起你。比所有人都要看不起。因为你比那些总是争取自己命运和野心的人都不如。你勤奋努力，到最后的目标竟然是去由别人支配自己的命运，多么可笑。”
“你记得你那时候说过地话吧我的愿望，就是成为公主的骑士。呵呵，太傻了，太蠢了，别人随便为你安排的路，竟然被你当作了信仰。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我觉得你很有趣。所以和你在一起，想要看看你究竟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偶尔。下你，偶尔，也想拯救下你……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可以看，可以玩，可以打发时间的小东西罢了。”阿芙萝蒂笑道。
“公主殿下……”李修扭头看向了窗外。
“嗯？生气了？愤怒了？是吧？觉得被欺骗了？也许还想杀了我？可是不行的哦！我死了的话，你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个海伦，那个莉娅，复仇什么的都没有了……不过最主要地是，你这个笨蛋，不可能下得了手。”阿芙萝蒂愉快说道。
“笨蛋，傻瓜，愚蠢……世界上最没用地家伙……”阿芙萝蒂喃喃说道，“可是……可是啊……为什么……”
“你可以……可以这么地……温柔呢？”
黑发的少年说，头发是黑夜，眼睛是星辰。
黑发的少年说，月亮很明很亮，可是只有它自己一个。
黑发的少年说，星星的光芒很微弱，可是它们聚在一起，却比什么都要温暖。
黑发的少年说，每个人，每颗心，每颗星，都有自己的故事，独一无二。
黑发的少年说，主角总会有人去当，其实更多地人作为配角，也有自己地生活和幸福。
黑发的少年说，他地公主是明月，他只希望，能够做好一颗陪伴公主，保护公主的星星。
黑发的少年说，他一定……要成为最好的骑士。
“你比谁都要没用，你只为别人而活着，可是……你却活在一个……比所有人都要美好的世界里……”
“那个世界……让你不会迷失，让你不曾虚无，让你无论何时，都有能够坦然仰望天空的眼睛……”
“那样的世界……那样的你……比谁都活得温暖幸福……”
“让我……看得好羡慕……甚至嫉妒……”
看向窗外的李修，突然感到一些湿湿的东西落到了自己手掌上，不由得回过头来，失声问道：“公主殿下？”
“不要看我！！！！！”
阿芙萝蒂的喊声震荡了整个车厢，她额头依靠着李修的手臂，湿湿的泪珠儿一串串掉下。
“我好丑陋……我好难看……”
“我六岁起就会杀人，十岁起就会抢夺权力，十三岁起定人生死，十七岁一句话埋葬了上千个人，二十岁……我……我……”
“我只会……那个样子活着……”
“为自己而活，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我想我能够征服任何人……可是……只有在一个人面前……我觉得自己……很卑贱……”
“我想要征服他，占有他，他，击败他……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睛，让我一次又一次难以面对……”
“为什么……我直到那个时候……才遇到他呢？为什么……我身边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骑士？”
“我不甘心……到底有谁……还有哪个公主……能够比得上我……”
阿芙萝蒂伸出双手，紧紧抱着李修的手臂。
“我想成为……他的公主。”
“我想要……他作为我的骑士……”
“只要有他在……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我能够知道自己是谁……”
“公主殿下，不要再说了，你是太累了，所以有些胡思乱想，以前就是这样，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的，因为是聪明人的关系……”李修蹩脚地安慰道，想要抱住阿芙萝蒂，可是又不敢。
眼前场面，早就超出了他能够应付的极限。
“回答我……回答我……李修……我到底是谁！”阿芙萝蒂紧紧地抓住李修的手臂，“我不要再听借口！我要听……我要听……你肯接近这样的我！和这样的我在一起的……真正的理由！”
李修愣住了，然后，神情慢慢地平静下来，眼中的神色清澈无比，一直，一直看到了久远以前的时光。
“为什么吗……我想……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寂寞的女孩……”
对，就是这个。
黑发的少年看到金发的少女，心里很单纯地想，她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
可以的话，做个朋友吧，那样，就不会寂寞了，好吗？
“李修……李修……李修……”阿芙萝蒂靠到了李修的怀里，呢喃着，哭得像是个终于找到了家园的孩子一样。发男孩的袖子，撅嘴：我是谁？
黑发男孩握住金发女孩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微笑：你是我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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