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抄书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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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渐渐西斜,我坐在园中那书桌边,已经写了快一天的字,手腕都有些酸痛了。午饭都是草草吃了,便立刻赶来继续写的。不过在我的努力下,五千余字的《五行衍生论》也渐近尾声,快抄完了。不过我心中已经决定,明天不来抄了。
正当我手腕一抖,写完最后一字的最后一笔的时候,听得一声轻"咦"之声,我不由抬头,原来是那大小姐陶敏来了,她身边还跟着她那师兄角连,苏仪也在旁边,不过她的另一师兄宇绍倒没看见。
我看他们几人,似乎身上都还有些水渍。大概是在明湖中荡舟游玩了一天,日落兴尽,便顺道来园子看看的了。那陶敏,发梢间也沾了不少的水,水珠凝在上面,此刻看来,却更显得如出水芙蓉般秀美动人。她是见我此刻也在抄书的人中,不由感到些意外,因此才轻咦出声。
那苏仪已经走到了园子前的大桌前。此刻就有不少抄好了的食客,拿了书卷过去,让他过目。一个食客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口中还在嘟嚷着道:"该死的‘食神‘,最好今天不要再挑剔了。昨天我不过一不小心,把‘水克火‘抄成‘火克水‘,就被看了出来,罚了赏钱,真是岂有此理,只不过是一点小错,至于如此么。"
我听了他的嘟嚷,见那苏仪看得果然这么仔细,不由也有些忐忑起来,忙把刚抄完的书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下心来,便也拿了书卷,走了过去。
走到那大桌前,递上书卷。那苏仪见是我,也感到一些意外。毕竟这几日在这抄书的,大部分是府中的下级食客,连中级食客都很少见,更别提象我这样的上级食客了。
那苏仪接过我的书卷,并没有怎么细看,只是大致扫了几眼,便道:"通过。"他说通过,意味着我便可以去执事那里领赏钱了,我不由一阵暗喜,想不到他竟然每怎么细看,就给通过了,看来是太相信我这个上级食客了。
不管怎样,通过能有钱拿,总归是不错的,我正要就此去旁边的执事那里,领赏钱的时候,却听得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且慢!"我回头一看,不是那陶敏是谁。此刻只见她走了过来,拿过苏仪手中我抄写的书卷,口中道:"苏子,你还没怎么细看,怎么就给通过了,不如让我来替你仔细看看吧。"说着便打开我抄写的书卷,低头细细的看了起来。
我见她此刻在那低头细看,似乎要从手中的书卷中挑出一些毛病来的样子,不由冷冷一笑,心道:不用看了,不会有错误的。难道你以为我也会把"水克火"写成"火克水"呢?除非你鸡蛋里面挑骨头,否则这书卷不会有错误。
果然那陶敏把书卷从头看到尾,并没有发现一丝错漏,我见她一时无话,以为她默认通过,无话可说了,暗自得意一声,正又要去旁边的执事那里领钱时,却见那陶敏把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摔,突发惊人之语,道:"这书卷不合格,你不能领赏钱!"
什么?还是被她看出什么错漏来了?我感到难以相信,刚才我可是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的,若有错误之处,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我拾起桌上的书卷,犹自不忿的道:"大小姐,你凭什么说这书卷不合格,哪里有错误,你给说说看,若能说出个道理来,我也就认了!"

陶敏冷哼一声,道:"不是有什么错误,而是你抄写的字,写的太难看了。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一个初学写字的童蒙书写的。这样的书,若送出去,给那些贤达大儒看了,都要笑掉大牙的呢。"
我不由一怔,想不到对字果然还有美观度的要求,我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我不自禁的打开自己刚才所抄写的书卷,又仔细看了起来。
说实话,我写的字,虽然尚不到家,但也都是一笔一划的正楷字啊,整整齐齐的。就是有一些地方,显得笔法稚嫩,有生疏之处,但也不至于让人看不过去,让那些贤达大儒笑掉大牙啊。这个陶敏,显然是在无事生非,鸡蛋里面挑骨头!我心中暗暗的道。
那陶敏见我无语,还以为我自认理亏,得理不饶人,又道:"怎么哑巴了,不说话了,是不是理屈词穷了。若你以后不好好练练字,出去可不要跟人说,你是我陶府的食客!"
我不由感到一阵恶寒,她竟然如此当众说我这样的一名上级食客,简直是岂有此理,奇耻大辱。虽说我写的字是差点,可是若论起来,我连刚开始学认字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我能达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赏钱的事虽小,可是这陶敏却是明明是在故意跟我过不去嘛。也不知我哪点惹上她了,让她这样的对我,真真是令人莫名其妙啊!
可惜我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跟她这个明显已经蛮不讲理的陶府大小姐斗嘴讲理,那不是自讨没趣吗。我只得卷起手中的书卷,道:"好吧,大小姐,这次的赏钱我就不要了,当我白写了,练字了,这总可以了吧。"
那陶敏又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我也不再多说,拿了书卷,正要离开,哪知那陶敏又道:"慢着,你手中的书卷留下。这麻纸,如今可是稀缺之物,你要拿去哪里?你写坏这一卷书,没叫你赔这麻纸的钱,已经是对你很好的了!"
我只得把那书卷又放回桌上,这才转身而去。心中却暗道:有什么可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卷麻纸么。日后等我造出真正的纸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纸!看你到时候,又有什么话可说!
出了藏书楼,草草去饭堂,吃了晚饭,回到食神院,我正躺在榻上看书,便见有人敲门,道:"羽子,在吗。"我开了门,原来是那范退来了。
我便让他进了屋,道:"范子,你此来,有什么事么?"
范退进来便道:"羽子,刚才在藏书楼园子里的事情,我也看到了,怕你一时想不开,所以过来看一看。"
听了我不由苦笑一声,道:"范子你多虑了,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这番好意。"
范退又道:"这事很多人在场,也都看到了,众人都在齐声暗骂那‘食神‘苏仪呢。"
我听了奇怪,道:"这跟那苏仪又有什么关心呢,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范退道:"怎么跟他没关系。若不是他故作不看你抄写的书卷,如何又会惹来那大小姐过来查看呢。这明显就是那苏仪的诡计。现在众人都在骂那苏仪卑鄙无耻呢。"
我听了,不由暗叹了一声,这其实完全只是因为那陶敏故意刁难嘛,看来这苏仪又白白背这黑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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