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同寻常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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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云中城外人头攒动,石桥上挤满了人,更挤出了一条道,剩余的地方连一只耗子也很难通过。人挨着人大汗淋漓,几乎要掉下桥去,但值得,还有更多的人想挤过来,因为这可能是距离奇迹最近的地方。
所有的眼球都望着一位骑栗色小马的姑娘,一身柔和的白锻,白得令人舒坦,一头齐肩的黑发,黑得让人心惊,她却用纱布蒙着脸,透着一股神秘。那该死的纱布!只有在这石桥上,她的护卫才难以阻止人们近距离的仰视,只能靠着身体为她阻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
这便是来至圣约兰的贤者索菲亚公主,传说能制造奇迹的人,她那悲天怜人的好名声连云中城的娃娃都知道一点儿——经常有人传诵关于她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奇怪的是,官方似乎只把他们看做一个民间组织,出迎的官员一个也见不着,倒是很多民众由于好奇而来,人挤人温度升高,热情得有些过分。
护卫在前开道,用尽量温和的手法把迎面的人群拨到一边,队伍走得很慢,但行到桥中仍是完全停了下来。有人阻了路。
“可怜的人!”众人惊呼。
只见一位四肢残疾的青年趴在桥上,他正奋力向边上爬,但手脚似乎是断了,只能在地上磨蹭。他喊道:“谁拉我一把,把我拖到边上去!”
青年在地上蠕动,他脸上满是泥土,露出的目光坚定而悲愤。多好的一个年青人,却是残疾,可惜了。眼见的人都暗自叹息,想上去帮他一把,却见护卫已经把那人抱起。
“慢着!”一声娇喝。马上的姑娘跳下来,看着那位可怜的人,好半晌才问:“你相信贤者吗?”虽是轻声询问,却宛如掀起了大浪。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据说贤者能使濒死之人在一瞬间恢复如初,但毕竟是道听途说,云中城的官方则宣布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里的人还从未亲眼见到过所谓的奇迹。
“不要!”残疾青年大喊,他急忙摆手。“请别为我费劲了。”
人们觉得奇怪,只听他不胜唏嘘娓娓而谈道:“我至幼瘫痪,做工的时候又压断了双手,我的心早已死了,只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贤者。现在余愿已了,再无牵挂,已决定自我了段。我是幸运的,在临死之前我看到您,仿佛看到了传说的圣约兰,我相信,能沐浴在贤者的荣光下我会在那里得到永生!我是幸运的!”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人们他并不觉得遗憾。
一番话说得凄凄切切,感天动地,更何况随波逐流的人群。人们为自称幸福的年青人感到叹息,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贤者索菲亚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她。
索菲亚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声来,幸好纱布挡住了她的脸,人们以为她被感动了。
“不,你会活下去。”她说道。她突然扬起双手,一片洁净的白色光芒从她手中绽放,散发到空气中,星星点点如雪花般随处飘落。人们惊呆了,有人伸出手去抓,摸不着,没有实质,但一旦触摸到光点突然整个人就变得异常清醒,这种清醒又紧接着转变为狂热。他们意识到奇迹正在发生。
光芒进入了年青人的身体,他一溜跳了起来,摸了摸身子,两腿一瞪,竟然当众翻了个跟头。这种转变是不可思议的。
“奇迹!贤者!索菲亚公主!”人们在呼喊,把奇迹和这位姑娘连在一起。
年青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突然双膝跪地,猛磕头,声可闻,没几下就把地上染红了,几近疯狂。看样子,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直到索菲亚低下身拿手挡他的胳膊才阻止了他。人们顿时欢呼起来,想往那边挤,却被护卫死死挡住。
谁也没有注意到索菲亚从那人手中接过了一张纸条。
直到队伍进了城刚才还四肢残疾的年青人仍旧长跪不起。人群带着惊讶和狂热散去,去向街坊邻居炫耀亲眼目睹的事情,这可是了不起的谈资,石桥上的奇迹以及贤者索菲亚公主的大名很快就在云中城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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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门上真疼啊,今天可真豁出去了!”
城外的密林里围了一群人,一个满脸是泥的青年用水把身上冲了个干净,露出健壮的肌肉和一张坚毅的面孔。这哪里还有曾经四肢残疾的影子,这些人赫然就是昨天晚上顺着粉笔字打算抢夺索尔项链的几位,现在杜兰还眼巴巴指望他们在黑瞎子街外接应呢,哪里知道他们跑到城外演了一出戏。不过,他们演得成功极了。
索尔和杜兰跟在大门身后,他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索尔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去见父亲的朋友,那位林格德伦……将军,听起来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在考虑要不要一见面就喊肥波呢,感觉到身后的杜兰紧贴在他背上,似乎在颤抖。有什么好怕的,他想,难道那位将军是个可怕的人不成?
他们走进一扇钉满长钉的厚实大门,穿过一座满是士兵的宽阔广场,来到一个守备森严的小阁楼,大门率先走进一个房间。
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站在桌子后面,看起来有五十岁了。此人神态凶狠,目光犀利,前额宽阔,头发和胡须已呈斑白,身上没有佩剑,却颇有军人风度。
不用猜测就知道,这人就是林格德伦将军,他希望人们忘掉他的公爵头衔,因为他不愿同云中城其它的贵族老爷那般一旦上了年纪就弯腰驼背像个老翁,疾病缠身像个药罐子,成天缩在一张扶手椅里,像未死先进了坟墓一般。
他完全是另一种风范,他是一位凶狠的战士,身体依然矫健,脾气依然火爆,拥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量,没有人能在他的目光下保持冷静。再加上他勇猛善战的名声,以魅力治军的气魄,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非凡的人物之一了。
刚踏进一只脚,索尔就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似乎连呼吸的空气都重了许多。在那人面前站定之后,他和林格德伦对视着,但很快他就坚持不下去,低下了头。强大的压迫感!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他只好屏息静气,尽量把身体挺直,如接受检阅一般。他能感觉到那位老人正从头到脚扫视他。
我这是怎么了?索尔很紧张,他发觉身边的杜兰已经开始哆嗦了。
直到有人说话才觉压力一轻。“让我们先处理杜兰先生的问题。”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林格德伦把目光转向杜兰,杜兰哆嗦得快要站不住了。
“杜兰先生,我希望你能停止一切活动,并离开云中城。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你还有其它要求,可以当着我的面提出来。”声音不大,但威胁的意味却让人仿佛看到了利刃。
可怜的杜兰,他既没有经过严酷的锻炼,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他的经商经历帮不了他一点忙,他只是不停的颤抖,看上去,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
索尔抬头看了一下,他顿时明白什么叫做实质的目光,什么叫做紧盯住不放了。他分明能感觉到杜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吃力。
沉默了几秒,没有人出声。可怜兮兮的杜兰先生站在那里,如坠入冰窟一般,即使他一直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可怕的人正盯着自己,那犀利的目光就像两把匕首,直插在心底。他的神情已经恍惚,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下身有一股热流。这下他吓坏了,跳了起来,向后倒退,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格德伦淡淡地说:“你可以离开了。”
正在索尔疑惑之时,大门揪住杜兰的胳膊把他扔了出去,拍拍手,怪笑道:“嘿,看把他高兴得,他兴奋得连尿都流出来了!”
那家伙被林格德伦吓得失禁!索尔顿时瞪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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