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方明接通电话：“李哥吗？是我方明啊！……嗯，我知道，我知道，李哥你照顾小弟，才给的这个机会是……是，一定，一定。李哥你放心，我方明做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口风一向紧得很！……两年没问题的，就是报酬……十万？好，好，我马上就来！”
挂上电话，方明长舒一口气，环顾着简陋的小家，找出几件换洗衣服，然后掏出两张百元钞票轻轻放在桌上。
这一次是两年！等出来的时候已经28岁了，做完这一票也该收手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估计是再没有可能回来了，这两百块钱就算是最后的房租吧！
方明，男，26周岁，职业是——替人顶罪，代人坐牢！
从22岁起，方明以各种罪名出入于Z市的监狱不下二十余次，短的十来天，最长不过半年。
这次可算是接了个大单，2年！十万！！
加上这几年攒下的些许家底，足够他回到老家县城里买上一套房子，娶上个老婆，再做些小本生意平安度日了。
出门招手拦下俩出租车，方明钻入副驾驶位置：“夜明珠！”他淡淡道。
才刚刚入冬，可深夜凌晨一点的天气已经冷得厉害了。出租车内并没有开空调，方明歪头看了看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司机，抿了抿嘴，没有出声。
都是出来讨生活的，谁也不容易，算了吧！
他紧了紧身上的夹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中南海，“师傅，有火不？”
“有，点烟器！”司机冲着一边努努嘴。
淡淡的烟雾在车厢狭小的空间内缓缓升起，方明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
还是家乡好，虽然没有这么繁华，但毕竟是家啊！想到即将到来的2年的牢狱生涯，想到2年后就能回家，方明沉默着
“师傅，到了，十三块！”夜里的大街跟白天不一样，虽然地处最繁华的市中心，车子依然能开得很快，司机将方明从对故乡的回忆沉思中拉回现实。
甩手丢下一张二十元的纸币，“不用找了”。
在司机一连声的感谢中，方明迈步走入号称Z市第一销金窟的夜明珠娱乐城。
“从现在起，你就是马光华！未遂，流氓罪，这是资料！”一间豪华大包内，李哥将一摞资料送到方明眼前，“记牢，背熟！”
方明一手接过资料，一边打量着昏暗包房内的几个人：李哥，这是Z市的大哥大，黑道白道都吃的开，跺跺脚全市都要晃三晃的人物。一个白面公子哥，缩在包房一角的沙发上，由两个衣着暴露的美女伺候着，一根吸管一头抵着张锡箔纸，一头放在鼻孔处用力吸着，背后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白面公子哥的对面，坐着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个穿警服，一个便装，正小声对公子哥说些什么。
靠，这小子有够狂，当着警察面还敢吸毒，不知什么来历！
方明暗自揣测着，将目光收回来投向手中的资料。只看了两页纸，他就觉得后脊梁起了一层盗汗，抬头看看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李哥，干咽一口唾沫，硬着头皮道：“李、李哥，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李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哪里是未遂，人小姑娘被打得头骨破裂，现在还生死未知呢！流氓罪能遮掩过去？”资料上的东西，不用看，方明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三天前，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被人骗到宾馆欲行不轨，反抗中被打得身死不知。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听说小姑娘的家人已经准备到市里、省里告状了。
“放心！我说流氓罪，就是流氓罪，谁敢重判！？”李哥说话间豪气毕露，挥手的姿势便如领袖般霸道潇洒，可惜方明知道他不过一黑社会，虽然在Z市的地头上呼风唤雨，可这事不要多，只要闹到省里，他只能算的蝼蚁般的存在。
“李哥，不是小弟不知好歹，只是这事太大……我……”方明吞吞吐吐的想要拒绝，他只能帮人顶些小罪，碰上这种满城风雨，搞不好就会枪毙的大事，是不敢的。
“给他说！”李哥眉头一竖，正要发火，一边的白面公子哥已经站了起来，声音清雅慵懒，怎么也不像个吸毒的。
“是，是！”李哥冲着白面公子一哈腰，将方明扯到房间一角，小声道：“看到没，穿警服的那个是市公安局的秦局，便衣的是永嘉律师事务所的江大律师，他们都说没事，你还怕个鸟！”
方明眼光在秦局和江大律师身上打了个转，又游移到白面公子哥身上，还是摇头：“李哥，这事你找别人吧！”
“你小子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别给脸不要脸！”李哥黑道大哥的脾气发作起来。伸手就想打人。
“老李，住手！”秦局走了过来，拦住李哥，又扯着方明转到另一角，和颜悦色道：“小伙子，你放心，法律层面和官面的事情，都已经摆平了，有我和江律师你还不放心嘛？就是流氓罪，2年，绝不会重判的，否则，我们这些人的脸都往哪里摆？具体的怎么操作，让江律师给你详细谈谈，这样你就没顾虑了吧！”
三个人轮番上阵，揪着方明说了足有一个多小时，可这事闹得太大了，任凭他们说得天花乱坠，方明死活没敢松口答应。最后白面公子哥等得不耐烦，丢下句道：“一百万，不干就算了，重新找人……”然后拥着两个美女气冲冲摔门而出。
公子哥摔门而出，秦局脸色数变，最后也丢下句：“老李，你看着办吧！”和江大律师追着公子哥而去。
见包房内再没了旁人，李哥长叹一声，拉着方明坐到小酒吧前，斟满两杯葡萄酒，将一杯推到方明面前：“喝吧！”
“李哥……”方明端着酒杯，面色难看异常，他已经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果然，李哥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往吧台上一放：“兄弟，老哥跟你说实话了，刚才那个就是马光华马公子，海天集团的少东家！有钱就不说了，在省里也有人！”说着李哥将手往上指了指，“今天这个情形你也看到了，秦局也罢，我也罢，江律师也罢，你信不过，李哥不怪你。谁让这事闹得大发呢。可这位马公子你总信得过了吧？刚才马公子也说了一百万，这是最后的底线了，2年一百万，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李哥……我……“方明刚一张口又被李哥打断，”别说不字！实话实说，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已经没有后路了，你要不同意，我大不了重新找人，2年一百万，大把就有人愿意，可你就……“
李哥的话没说完，可方明透过包房内昏暗的灯光发现李哥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凶光！
半小时后，方明怀里揣着一百万现金支票，随着秦局坐上了警车。
再半个月，任凭方明如何挣扎喊冤，依然被压上了死刑台。
在身体被插上致命的输液管时，方明放弃了挣扎，只静静感觉着代表死亡的液体缓缓通过静脉流入体内，直到意识逐渐模糊消逝……
无辜少女惨被殴打致死，凶手今被明正典刑，据警方介绍，凶手方某曾多次入狱……！
同一时间，Z市各主流媒体争相报道这一消息。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