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要是没雪，我们就多走会儿，争取明天早些到集市。”望望前面，又看看两侧丛林，燕向北在走了三个时辰后终于和儿子休息了一刻，时已正午阳光耀眼，听听周围没有异样动静，他的心情也好起来，脸上有了笑容，“再有十几里就是神牢谷，走出这里，再翻过前面那个坡就是，那里有个山洞，爹爹曾经休息过，走到那里就安全了。”
说着话，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小小弓箭紧紧握在手里，燕瑞轻轻在雪里跺着脚，与此同时，还在观察着周围动静，两颗小眼珠转来转去，越发地像一个猎手。
“别紧张，这里不会再出现几千斤的大动物，呵呵，高兴点，你看咱们打了多少，等卖了钱，我给你买个风车，和弟弟一块玩。”
“爹，你给妈妈买件衣服吧，我不要风车。”
不知为什么，燕瑞却不爱讲话了，刚进山时叽叽喳喳地一个孩子，现在就像大了好几岁，更加懂事了。
只是眼神很怪，盯着铁玫岭的方向，似乎想躲，又似乎很期待。
“卖了这些我们还要买粮食，剩下的钱不够给你母亲买衣服，等下次，如果我们爷俩下次进山打头鹿……”
鹿？燕向北猛然打个哆嗦，不由得又向四周望了望。
这要是放在平时,看见鹿他的手都得哆嗦，狠不得立间时把它猎杀。而现在别说看到鹿影子，说是从口中讲出这个字心都哆嗦。
在十几年前，他见过巨大的掌印，不过不是在这片山区，那是在神仙家！这些事恐怕凡间也没人知道了。就是妻子他都从来没有提过一个字，那是痛，那是失爹失妈的痛。
在凡世间，连续看到如此巨大的痕迹，确实太让他吃惊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十几年前的伤痛，他本认为自己已经忘记，可现在被儿子天真的笑脸和突然出现的掌印勾了出来。
“爹，昨天我真看见那头鹿了，一转眼它就飞走了。”嘻嘻一笑，燕瑞扑到了他爹怀里，大声讲道，“真的，那头鹿真好看，就站在那棵老松下，不算角都比小主人家的马大。”“好，爹相信你看到了。”感觉到儿子的恐惧，燕向北没有再呵斥孩子，而是紧紧抱紧了他。
他的恐惧更不堪，抱紧儿子让他有了勇气。
简单地吃过干粮，爷俩讲着故事又上路了，山谷间的积雪厚度合适，雪橇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群群鸟儿在他们头顶飞着，跟随着他们一起享受着平和的时光。
“咱们这个世界外还有个世界，儿子，你知道吗？”
“啊？”
“那是神仙的世界，听老人讲，只要修过九重天，就能升仙，可是修行不易，当你在肚子里修出金丹时，那些木门兽门水门的妖精就会来抢。”
“啊？”
“老人讲，那金丹可是宝贝，修行人的法力全在上面，据说修过三重天就能在肚子里出现金丹，小米粒那样大小，随着修行，金丹就会越来越大。”
“啊？”
“你知道吗，想修仙是需要钱的，白花花的银子得堆成山。”
“啊？”
“天下有好多国家，每个国家都会有国师，他们肚子里都有金丹，所以他们的法力都很高强，权利其实也比皇帝大，想让谁当皇帝谁就当皇帝，想杀谁就杀谁，像咱们共鑫国的桂净大国师，那法力可是太高强了，十年前他祭出飞剑，一剑就把百丈外的伊落国**师杀了，那一战咱们也就胜了，你知道他那一剑，咱们得少死多少人？”
“啊？”
“十万，百万，嗯，活命百万都是少说了。可是你知道吗？桂净大国师家可是天下首富，据说为了他修行，他爹妈足足向道门交出了十万两黄金。”
“啊……”
“想什么呢？你看看这些鸟儿叫得多好听，要是春天到了，这里的鸟更多，喂，儿子，你想什么呢？”
也是这次爷俩相处，燕向北才知道儿子想当神仙，此时故意讲一些神奇的事，他的意思是缓解儿子心情，讲来讲去没得到儿子响应，他回了一下头，随后既是一身冷汗。
那双小小的眼珠很冷很冷，视线似乎穿过了自己身体射向了前方的山后。
思母心切？太累了？想想这两天遇到的怪异掌印，燕向北更相信儿子吓坏了。
六岁，如此年龄就进山，终究还是太早了点。
“爹，前方远处好像有个人，他一直在呼喊我呢。”在雪橇上站了起来，燕瑞指着前方大声叫道，“爹，那里有人，拎着一柄大砍刀在喊救命。”“快躺下，快躺下。”把速度降了一些，燕向北一见儿子站了起来，忙招呼着他坐下，“你可能困了，躺下睡一觉就到神牢谷了。”
当他仔细端详儿子眼睛时，他发现自己也是眼花了，儿子很正常，只是有些紧张，小脸有些红。
猎人的眼睛最敏锐，一路行来，他一直小心观察着周围，前方除了草木就是怪石，穷山恶岭何处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微微摇摇头，他明白，闯过这次，下一次儿子再进山胆子就会大了,谁都有头一次,当年自己也是这样。
见爹有些着急，燕瑞忙趴了下去，小声嘟嘟着钻到了狼肚子下面。
“儿子，爹给你唱首歌，好吗？”想来想去，燕向北最终还是判断儿子冻着了，头一次进大山，不适应再所难免，受些小风寒也是正常，见儿子不再乱叫，他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神仙家，门槛高高
欲登神仙堂，银钱铺成道
攒钱攒钱
白银万两堆成山
来去三十年，求仙就是将钱烧
穷人家，生计无着
三十好儿郎，已是七旬老
攒钱攒钱
神仙那知凡人难
凡世三十年，年年都用苦水熬
攒钱攒钱
何时才有银万两，送我小儿把仙朝
攒钱攒钱，攒钱攒钱
大小国师遍天下，缘来缘去先有钱
神仙家，门槛高高
来去三十年，年年都得将钱烧
攒钱攒钱
何时才有银万两，送我小儿向仙堂
攒钱攒钱，攒钱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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