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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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岩坚持打完了水,挑起曾老六的水桶,秦二叔吓得连连赔罪,口称不敢劳动恩公最终拗不过风无岩,只好和他一起挑了水往村里走。才走了一小段,就听见村里敲锣打鼓,一干父老早已迎了出来,千恩万谢,少不得一番感激。待到秦二叔家坐下,已经日上三杆。秦二叔叫教书的瘸子陪了恩公,自己亲自去宰羊去了。
那瘸子姓柳,名字为无忌,出身于书香门第,北奴不开科举,读书人多以写些戏曲,或帮人当幕僚为生。柳无忌精于计算,在安北城内做一家米铺的账房先生,以此糊口。北奴人和大炎朝常年打仗,妄想侵占中原,北奴兵屡战屡败,军中缺人,竞强征其加入军中,为军队筹划钱粮。柳无忌不愿给北奴人当官,辱没了中原人的祖宗,假托腿上生病,闭门不出。激怒了主官,派了一队如狼似虎的兵士,找上门来,将其两条腿生生打断,整个人扔到城外喂野狗。刚巧秦二叔给城里一户人家做家具,听说此事,冒死套了车,把他偷回村中藏匿。直到北奴人退了,才出来教书为生。风无岩和柳无忌了解了这个异世的大致情况,的确和中国古代非常相似,这里是大炎朝境内,位于大炎朝北边边境。北边草原上住着北奴人,跟匈奴人差不多,过着游牧生活,动辄到中原地区烧杀抢掠。
这里信奉儒教,用得完全是中国古代的繁体字,四大发明也已经都有了,科技水平和中国明清时期差不多。
柳无忌也不了解大陆究竟有多大,只知道所处的世界只有大炎朝广阔的疆土和北奴人的草原,东边倒是有大海,听说还有海盗,其余的书本上也没有记载。
须臾饭熟,众人分宾主坐了。乡里人家,饭食也简单,羊肉、鸡蛋之类,已是秦二叔倾其所有。酒到是陈年花雕,闻着分外香浓。众人纷纷向风无岩敬酒,风无岩推辞不得,一一干了,自己也倒了两杯,一杯放到教书先生面前,一杯自己举了,敬那先生。慌得先生连忙扶着椅子坐直,连称不敢。
风无岩却道:我敬先生,并不为其他,但敬先生这身不给北奴人当狗的傲骨。说罢自己先一口干了,众人也纷纷跟着起哄。那先生热泪盈眶,道:得恩公一赞,李某此生不虚。举杯一饮而尽,豪气顿生。哪里是个落魄得瘸子,分明一磊落好汉。
酒酣耳热后,众人便谈起这村子的第二害,水怪。柳无忌冲风无岩施礼道:恩公有服虎之能,定然有降龙之术。还望先生可怜这村中老幼,施以援手。
风无岩本想说明自己打死老虎凭的是运气,但看着周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推脱之词怎么也说不出口。心想自己从现代来到这里,已经是重新活了一回,单位那边,估计追悼会都开过了。到此把心一横,应承下来。感动得众人又纷纷施礼。
吃过午饭,风无岩叫稍微年轻一点的村民套了车,上山去找那死虎,大家已经看过了老虎尾巴,不再害怕,立时有几人应了。然后听曾老六介绍水怪的情况。曾老六随没什么文化,口齿却是极为清晰,很快将水怪出没的时间,经常出现的地点说了个清楚。风无岩暗自思索除怪的方法,神鬼一说,他这来自原来那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信,少了层顾虑,思路也比村民清晰。摸了摸腰间的宝贝连弩,忽然有了主意。便问村中有没有铁匠和木匠。村民听他找铁匠和木匠,哄堂大笑。原来这村中男子,农闲时都以打铁和做木工为生,个个都是好手。若论铁匠和木匠手艺,尤其以曾老六和秦二叔为最。
当下风无岩和教书先生柳无忌借了笔墨纸张,却嫌毛笔太软,找了根鹅毛销了,做了支“笔”。又向秦二叔借了木匠尺子,勾勾划划,一会画了一张弩机之图,分明是那支连环手弩的放大然后把零件一一画出,尺寸却按现代的尺寸标了,从包中找出卷尺做参照。让秦二叔照图打造三个,秦二叔应了一声,带一干木匠领命而去。又画了一只大弩,箭头带了倒勾,旁边标了绳孔,让曾老六带人去打三支。又向其余众人问是否有弓箭刀枪之类兵器。众人面面相觑,表示没有,大炎朝虽然不禁止武器,但寻常百姓家也没这些东西。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有人终于想起武帝庙中有把大刀,据说有些年份了,非常沉重,所以只能做摆设。
风无岩跟随众人来到武帝庙,入乡随俗借了香火,向关公鞠了躬,口里念到“武帝老爷莫怪,我借您的兵器一用,过后给您多供些酒肉,就算租金”。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笑了。受了这么多月罪,也没见武帝老爷显灵,大家对武帝老爷想必也很是不满。那大刀入手,极为沉重,少说也有60多斤,却是精铁打造得刀头,刀身后有个套子,套了个枣木刀柄,长2米多。提刀走出店来,到宽阔处按电视里看到得招式挥舞几下,让众父老禁不住齐喝一声彩。一米九的块头,古铜色方脸,配着这黑漆漆的大刀,显得威风凛凛。
提刀走回秦二叔家,那些上山找老虎尸体的乡亲也回来了,那死虎足足七、八百斤重,累的大家气喘吁吁。众人有被老虎伤了家人的,此刻大仇得报,少不得又伤心落泪一番,对风无岩更是感激。人群中有个叫秦小虎的,原是个后生木匠,手艺端的了得,第一次结队上山打虎时被老虎伤了右臂,成了残废。这次上山大家本来不带他去,他却坚持跟在后面,说是要亲眼看看这害人大虫的下场。回来后听人说起恩公寻找兵器一事,走到风无岩面前,叫声“恩公随我来”,把风无岩领到家中,翻开草垛,取出了个黑油油的两端带角长棍,绞上弦,却是一个长弓。原来这是北奴人退兵时,他从战场上捡的。因舍不得弓身上的花纹,一直没舍得毁掉。本来想照着学那上面花纹手艺,没想到却废了胳膊,此番拿出此物,睹物伤神,不觉落下泪来。
风无岩接过长弓,仔细端详,此弓明显不是北奴人所常用短弓,看风格竟是类似英格兰长弓,估计是北奴军中所用。那弓虽然大,拉起来并不比一般弓费太多力气。来回拉了几次,非常喜爱,谢了秦小虎,赶紧又找人做一壶长箭。见秦小虎闷闷不乐,知他断臂之恨,便劝他道,“我听说良匠的手艺不在手上,而在心里。左右手其实是一样的,有人生来没有双臂,还能用脚写字,况且你只是伤了一只胳膊,你如果没这个心思,即使双手都在,也未必成为一个巧匠,若有这个心思,单凭一只左臂也就够了”。这本是原来那个世界很常见的励志之话,却听得秦小虎如醍醐灌顶,当即精神起来。一辑到地,说道:“多谢先生提醒”,转身给秦木匠帮忙做弩去了,神情间已不那么落寞。
村中人手巧,不到傍晚,弩箭已经准备停当。风无岩请教书的先生柳无忌帮忙,把虎肉虎骨给大家均分了,虎皮剥了,准备卖钱。那年代虎骨虎肉,乃罕见之物,十分珍贵,大家见他如此豪爽,对他的佩服更深了几分。风无岩心中想自己本来就是穿越时空的一个过客,来到这个大炎朝,来去都未必由自己做主,但这里善良的乡民如果事事都靠人来救,恐怕将来还会发生另一个时空中,给十几个倭寇抢掠千余里无人敢反抗的事情。中国人问题出在精神上,儒家的几千年奴化教育,祸害了一个民族。
见乡民比较整齐,他飞身跳上一个大石,开口说到:“各位父老乡亲,听我说一句话,我不是什么神仙,也没有法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能帮你们一次,帮不了下次,你们必须自己帮自己,怪物也有命,捱了打也怕疼,要不然也不会只在夜间人少的时候出来。我们一个人打不过他,大家可以一起上,不能力敌,还能智取。年青一点,是男人的,跟我杀怪除害。孬种的在家守老婆。”话音刚落,早有一些男人将其围住,要求与他同去与怪物拼命。

风无岩从里面挑出七、八个看起来比较精壮的,其余人让大家准备支援。然后较高柳无忌,将虎皮交给他,告诉他改天拿到县上卖了,一旦这次有人受伤,银子就给其作为治疗和今后生活之用。那白虎千年难遇,卖了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子。大家后顾无忧,群情更是激昂。原来先前大家只是没人出头,加上都不富裕,一旦出事,怕家人无人照顾而已。
早早吃过晚饭,风无岩叫上众人,牵了一头羊,趁天还没黑来到河边。把羊腿割开,在岸边撒了很多血。然后把羊四肢捆住放到一个四周有树的空地上,捆羊的绳子分三个方向和弩机地机关连在一起。把弩机张开好,也分三个方向安置在羊周围,单独留出河面一侧。将自己背包中那个30美元一米号称可以承受20吨重量的登山绳割成三段,一端系在弩箭的绳孔上,另一端与大树相连。待准备停当,天已擦黑。风无岩让支援的人退到村中,以火光为号,见火光起就一起杀出。让留下的六个人分为三组,爬到树上,准备好火把,待自己号令,一起点燃掷向羊的方向。然后自己也在距羊最近的地方找了棵大树,爬上去,把刀和箭用绳子吊上来。顷刻间,河畔鸦雀无声。
那水边夜间蚊子颇多,风无岩怕怪物闻出味道,不敢涂风油精等物,强自忍了,也不敢去打,众人听他这边不打蚊子,也都忍了。大家知成败在此一举,居然不发出半点声音。只有羊叫声和着水声,凄凄惨惨,在静夜中十分吓人。水声忽然一大,哗哗哗由远而近,那羊知道危险来临却叫得更加紧了,众人紧张得手心冒汗,借着月色紧盯着河面,只觉得心脏砰砰的几乎跳出胸来。
夜色中之间水面波光一分,一道黑影直窜上岸,想是被羊的血腥味诱惑的早已按耐多时。夜色中看不仔细,但见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睛发着幽幽的绿光,迅速向羊靠近。羊叫声突然而嘎然而止,竟是被怪物一口吞下肚了。接着便是一声长号,却是那怪物发出。几棵大树被怪物拽的哗哗直晃。
“点火”,风无岩一声令下,众人打起火折,把火把一起点燃投了出去。周围瞬间亮如白昼,众人虽然事先有防备,眼睛却也一下子就睁不开了。风无岩自己在发命令时却是闭着眼睛,估计众人火扔出了,才睁开。只见那怪物似是鳄鱼,又似河马,头上生了两只角,身躯足足有6米多长,三支弩箭射中了它,如此近的距离竞未能把他射透,怪物被火光一吓,四下挣那绳索,更是紧了。说时迟那时快,风无岩在树上拉开大弓,将箭壶里的箭一枝枝向怪物射去,那书上说能穿透板甲的箭,去势甚急,却如同给怪物搔痒痒一般,不能伤其分毫。眼见的怪物上下跳跃,就要将身上的巨弩拔出。风无岩知道怪物一旦将巨弩拔出,恐怕发起飙来,除自己之外,这些人恐怕无人能幸免。当下大喝一声,提着大刀,从树上凌空跃下,借着下落之势,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向怪物颈中砍去,只听喀嚓一声,足足砍进了两尺多深,那怪物将身体向前一窜,窜出四五米远,鲜血飞溅,先前射入身体的倒钩弩箭,竞全挣脱了。打了几个滚,再没力气动了。身上鲜血汩汩而出,直淌入河中,将河水也染红了。
树上的众人,早已吓得傻了,半晌,直到风无岩叫他们下来,才哆哆嗦嗦下得树来,走到跟前观看,那怪物早死透了。大家对这怪物皮的结实,议论纷纷。又夸风无岩力气大,能一刀将怪物辟了。风无岩拎起刀来,待要将怪物割开,好拖回村,却再也砍不出刚才那样一刀。
折腾了一会,村中支援的人也纷纷赶到,数十人打着火把,围着那怪物,摸这摸那,人人都非常高兴。闹烘烘直到天亮,才扯了绳子,将怪物拖回村去。风无岩要向村中走,众人哪里肯,找树枝扎了个软轿,不由分说,将他抬了起来,一路高歌,奔村中而去。
到了村中,消息早已传开,大家纷纷前来观看,那陪风无岩打怪物的村民,也成了英雄,被大家围在中间,吐沫星飞溅,将当时情形说得神忽其神,将更是风无岩描述得如天神下降般英武。
风无岩到此时,已是一日一夜未睡,说声失陪,到了秦二叔家炕头,倒头睡下。众人见了,也不敢打扰。远远的离了屋子,围着那几位英雄将经过听了一遍又是一遍。整个村子比过年还热闹。腿脚快飞奔出村,到山外找自己投靠亲友的儿孙回家。
睡到午饭时分,风无岩才醒。在炕上回过神来,呆呆的想自己在这古代如何生活,半天也理不出个头绪。自己原来那个世界那些知识,恐怕在此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终老于这个小村之中,亦非自己所愿。心道由它去吧,谁知老天会什么安排。
起来到院中,秦二叔早已收拾好了午饭。大家正在聊天,就等他起来好开饭了。问起那怪物,柳无忌说看怪物的样子应该是传说中的蛟,不知从哪里生了出来。上午大家已经把怪物剥了皮,那皮十分坚硬,是一点点锯开的。肉也切成了大块,这桌上所吃便是。剩下的等风无岩来分。
吃完了饭,风无岩叫村中居民按户将蛟肉分了,大家高高兴兴领了肉去,都传说此物能除百病,益寿延年,舍不得吃,挂在墙上风干了,以备不时只需。剩下的蛟皮,蛟筋,一时也不知做什么用途,大家纷纷说是宝物,请风无岩自己收了。风无岩只好把它们寄放在秦二叔家。
心想秦二叔的两个儿子也快领着媳妇、孩子回来了,自己在秦二叔家常住,终究不是办法,便问附近是否有可长期安歇的地方。村中人都不富,却很豪爽,纷纷说趁还是夏天,在村中给他起一间大屋,有稍富裕之家便要将自己家的宅地送与风无岩。风无岩坚持不受。最后大家只好作罢。
柳无忌心思慎密,上前道“恩公器宇非凡,不是我们这个村中久居之人,倒不如先宿在武帝庙中,过几天再做打算”。风无岩听了,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当下就决定住到武帝庙中,并且一再声明,村中人可以称自己为风相公或风先生都可以,不得再称自己恩公,否则立即搬走。大家拗他不过,只得依了。
当晚就在武帝庙中宿下,柳无忌也将自己得铺盖搬来,和他搭伙。他本是落魄文人,住在学堂后面的草庐之中,东西不多,搬起来也容易。两人晚上谈谈说说,风无岩问他些这时代的东西,柳无忌以为风无岩果真从海外归来,仔细给他讲解了各种世故,附近山川形式,风土人情,以及朝廷和北奴人的情况。原来北奴人兵败退出中原后,始终是不甘心,时时准备南侵。大炎朝景孝皇帝也因战乱多年,百姓需要修生养息,对是否出兵没有定夺。所以几年来,边境上你来我往,也不是很安定。
他自己也给柳无忌讲一些大海西方的故事,有些本是在流传在原来那个世界的传闻野史,也一并讲了出来,柳无忌听到法兰西王后三年不洗手,大家闺秀束腰把自己勒死等事,乐不可支。更对风无岩的睡袋,帐篷也十分感兴趣,不住翻看,不知那合成橡胶为何物,只道是大海西方特产。风无岩也不好说明。说起东方香料和茶叶到了大海西方,竞贵如黄金。柳无忌做过帐房,不由觉得可惜,早知如此,贩上一船香料去大海西方,岂不快哉。又一想水路不知几何,自己又废了,不觉叹气。风无岩反过来安慰他。两个人谈谈说说,不觉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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