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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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孝十二年春正月,许宏天引大军班师还,朝廷大臣齐在城外迎接。(读啦网)景孝皇帝带文武告于庙,华夏百年膻腥之耻至此尽雪。礼毕,对有功将士大加慰勉,见天色已晚命蒋子墨、风无岩等人于馆驿休息,第二天晋见。自己携布衣兄弟许宏天和儿子柳铭回宫叙话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众人来到朝门外,远远的就见到北征回来的下级军官纷纷在此等候景孝皇帝接见。黄门官进进出出,把有功将士一拨拨宣进宫内。出来的军官们一一个眉飞色舞,不是被加了官,就是封妻荫子,怎一个春风得意了得!好容易等北征将士封赏完毕,黄门官出来,先把柳铭手下的军官宣进去了。过了一会,黄门官复又出来,宣“大破北奴流寇、护国有功的安北知府蒋子墨、安北卫都督风无岩率富林众义士晋见”。
众人随传旨太监一起走进金銮殿内,三叩九拜,只拜得风无岩头晕眼花。好容易捱到免礼平身了,偷眼向上观看,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马脸中年人坐在龙椅上正对着众人不断打量。“这就是景孝皇帝啊,够丑的,却不知怎么生出丞王这样英武的儿子”风无岩正在心里暗暗腹诽,却听见上面一个洪钟一样的声音问道:“哪位是曹浩川卿家?”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海里郎没料到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自己,委委屈屈的上前两步,再次拜倒,口里“万岁,末将曹浩川见驾”的声音比蚊子还低。
景孝皇帝见此,知他心怀芥蒂,叹了口气,说:“你师父当年于朕有救命之恩,多次有大功于国,最后却因朕而死,朕随然没杀他之意,还是害了他,想起来好生内疚”。顿了顿,又用稍高一些的声音说:“朕已查明,你师父并无子嗣,仅你一个弟子继承衣钵,朕今日将本来打算赐给你师父富贵转赐给你,望你不要推辞”。见曹浩川并未称谢,低下声来,用几乎是商量口吻说道:“你如果哪日想像你师父一样做一个闲云野鹤,随时可以挂冠而去,朕绝不阻拦”,叹了口气,又道:“朕纵横天下,所佩服的屈指可数英雄中,令师当为第一个。”
曹浩川想起师父生前恩义,本来对景孝皇帝十分怨恨,如今见景孝皇帝在众臣面前不顾九五之尊,如此低声下气求自己,气已经消了大半,叩头谢恩。景孝皇帝立即下旨,表彰曹浩川的师父当年救驾、助义军抗击北奴、弟子曹浩川军前杀敌的大功,加封曹浩川为边海卫总领,赐爵定海侯,归丞王麾下调遣。群臣只知道景孝皇帝今日要批发官职,却没想到给曹浩川如此大的恩遇,吃惊之余,议论声渐起。那边海卫本是大将军许宏天所建,是北方咽喉所在,边海卫总领是正二品的官,等于给曹浩川又连升了数级,也难怪大家吃惊读…啦去年,景孝皇帝为了安抚北伐将士,彰显对军方的重视,仿照中央建制,改安北卫为安北大都督府,分前、后、左、右五军。以许宏天兼大都督,以示自己以倾国之兵托之。辖阴山左卫、阴山右卫、阴山前卫、兴镇左卫、永清左卫、永清右卫、济州卫、济阳卫、彭城卫、通州卫、孟州卫、青山后卫、永平卫、边海卫、遵化卫及望北关千户所。后许宏天有建大宁卫、和林卫、应昌卫。许宏天凯旋后,北方防务俱交给丞王,丞王所辖又增加了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振武卫、平阳卫、镇西卫、潞州卫、蒲州千户所、广昌千户所、沁州千户所、宁化千户所、雁门千户所、雁山府左卫、雁山府右卫、雁山府前卫、蔚州卫、朔州卫。景孝皇帝给了曹浩川一个总领,那其余丞王麾下各卫,恐怕今天都要换成安北新人。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景孝皇帝出身草莽,大臣们也行伍出身居多。在他登基之后,大家依然随便惯了,朝堂上没有秩序,洋相百出,让他十分不快,几次参考儒生的意见才整顿成了今天这样子。只是矫枉过正,诸臣有事皆需跪奏。不过众臣,特别是武将,骨子里还是当年义军的天性,遇见好奇的事就乱哄哄又成了一锅粥。
景孝皇帝不悦的皱皱眉,宰相胡继海见机得快,干咳几声,出来告了个罪又退下,大家才识相地静下来听景孝皇帝下文。接下来景孝皇帝问得是蒋子墨前年安置移民之事,蒋子墨上前具实禀奏,把风无岩的谋划详细说了。景孝皇帝见他不贪功,十分欣赏,问了他出身,赐锦缎百匹。蒋子墨领旨谢恩,站到文官队末。
剩下的众人除了曾玉武像个文臣外,风无岩、周庸、林立人等人都是大块头。景孝皇帝早就从传入宫中的水炉子等新鲜玩意中听说了风无岩的大名,月前对于如何奖励他的大功,着实曾经让景孝皇帝头疼了一番。今日从官服上认出块头最大的就是传说中的豪杰,景孝皇帝正要慰勉,在朝臣队伍中等了半天的丞王抢先出班,上奏,安北众臣有礼上贡。
昨夜,丞王在富林工匠那里专门订做的,各种奇巧物品如七彩水晶琉璃风铃、松鹤呈祥自鸣钟等就让景孝皇帝老怀大慰。当景孝皇帝听说丞王还有礼物要第二天朝堂贡,十分不解。丞王却振振有词的说到:“今晚之物是儿子孝敬父母,是家礼。明天是儿臣代安北诸臣献给父皇,是公礼”。今日见丞王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知道必是为了给风无岩等人邀功,遂命呈上。
片刻功夫,思个太监各捧着一个蒙着锦缎的朱漆托盘,鱼贯而入,跪倒在金殿上。众大臣抬眼观望,但见左起第一个托盘上锦缎下面似乎是一个长条型物品,第二、第三个却是正正方方,高出第一个托盘数寸,第四个托盘明显与其他几个不同,那锦缎却是整齐的折在托盘上,下面看不出有任何物品。

丞王朗声启奏“父皇,请过目”,阔步走到第一个托盘前,伸手揭开锦缎,露出一捆硕大的稻穗来。丞王双手把托盘举起,呈到御案前,大声说到:“此乃富林县乡民试种的北方旱稻,每亩收成五百余,安北之民从此可食无忧”。当时南方水稻亩产需丰年方可达到四百斤,龙兴河以北基本上以种小麦为主,产量不过两百,如遇旱涝,必有饥荒。景孝皇帝本出身农家,深知民间疾苦。当上皇帝后,除了自家天下外,最关心的便是百姓吃饭。一时间龙颜大悦,让太监把稻穗托了,在众臣间传看。立刻有善逢迎之术者出列赞颂“圣上洪福,天降祥瑞”云云。景孝皇帝座在龙椅上轻轻点头,待群臣传看罢了,才问起北方皆是旱田,怎么会种得水稻。
柳铭笑道:“这是旱稻,需水较少,所以丰产,皆风将军制作的此二物之功也。”,顺手揭开第二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个水车,一个风车,俱是按原比例缩小的木制模型,做工十分精巧。他命太监打一盆水,并拿一个空盆来。把水车架到盆上,取一杯水冲击叶片,水车旋转,把水从一个盆子淅淅沥沥的抽到另一个盆子。江南等地,民间原有翻车等物,但熟知稼穑的景孝皇帝一看就明白,那些东西的效率与此不可同日而语。在群臣惊叹颂扬之际,柳铭又架上风车,用嘴轻轻一吹,又展现了一个提水的利器。至此,不用解释,众人已经明白为何旱稻得以高产。
景孝皇帝早已手撑龙案,,大喜过望,着令工部立刻仿制,在全国推广。转头又问丞王道:“吾儿,还有什么宝贝,快快呈上!”第三个托盘里却是一块白亮亮的精钢。“富林钢”,出征吐蕃获胜而回的柳江侯贺子长低声叫了一声,武将队列立刻一乱。众所周知,富林软钢制作的连环手弩是这次许宏天获胜的关键武器,而富林精钢打造的刀剑早被武将们视为至宝。景孝皇帝对此也早有闻名,但不知柳铭拿一块钢材来有何故事。柳铭这次却不着急,等众人胃口吊足了,才慢条斯理的说:“如今富林钢,利甲天下,以此为火器,轻而坚实;为甲,非强弩不能透之。我大炎朝军队有此宝物,何愁边塞不宁!若以此装备十万众,足以把大炎朝旗号插遍天下!”
“哈哈哈~”,景孝皇帝放声大笑,“吾儿好志气,众位爱卿,你们看如何?”
“且慢,请父皇看了儿臣最后一个礼物再做定夺!”柳铭拦住诸位早已按耐不住的大臣,走向最后一个托盘。读书较少的武将早已不顾朝堂礼仪,伸着脖子在景孝皇帝不发火的前提下慢慢凑拢过去。
第四个托盘被刷的揭开,竟然是空的!盘子里什么也没有,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丞王竟敢侍宠而骄,用空盘戏弄皇上,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空气凝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丞王已经将手中的锦缎抖开,平平整整铺在大殿上,从脚下一直铺到御案前,竟是一幅重彩山水。众人定睛细看,只见锦缎最上醒目的写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如画江山”。正是风无岩和海里郎修改并添加的世界地图(当然不全)。
“父皇,这是风将军给儿臣讲的天下形势”。柳铭用手一指,指向其中一块,“这是我大炎朝,此为龙兴河、此为阴山。出边海关,乃我中原故土,可惜被北奴人赠与剑罗国。正上方大漠为北奴人目前所在。”他指点的是漠北的阿鲁吐珲河附近,“往西为北奴诸汗国,互不统属,再往西为大海西方诸国,北奴人统称为西奴,实有大小王国百余,风物与中原不同。南有安南,占城,东面是东倭国,海寇多出自其国,东倭国向东不知几千里,有一洲,沃野万里,无国家,有野人居…….”柳铭指点江山,把世界诸国倒背如流,“风将军祖上避战乱去了海外,他游历大海西方诸国而归,具体的山川地势都是按其所言而画,儿臣记得不多,父皇若想了解世间各国地理,风土人情,可细问之”。见火候已到,柳铭恰到好处的把风无岩推到众人面前。此时朝堂早已不成朝堂,景孝皇帝本人早就从龙案后绕了出来,走到地图前。众大臣更是把地图围了个水泄不通。见丞王推荐风无岩,众人纷纷让路,眼角余光扫向皇帝,却见皇帝根本没功夫和众人较真,正仔细查看东北塞外地势。
顺口问了风无岩几句,景孝皇帝命令传琉方国使臣。须臾,使臣被从馆驿叫到,景孝皇帝以图中琉方国地形、城市问之,使臣大惊,扑通一声跪倒,口称万岁“琉方国一直视中原为父母之邦,恭敬有加,请万岁息怒,勿遣人伐之,不敬之处,我琉方国立刻更改。”磕头如捣蒜。景孝皇帝大笑,叫人搀他起来,告诉他不过是得了一副地图而已,不必惊慌。使臣战战兢兢的站起,仔细观看,啧啧称奇,回奏景孝皇帝,自己曾到过剑罗国、东倭国,地图所画,竟和自己所见毫厘不差。
群臣情绪更是激昂,若不是皇帝在场,早就拉住风无岩询问自己兴趣所在。一、两个老成持重如宋星印者,也远远的探过头来不住观望。景孝皇帝不再对地图有任何怀疑,让使臣退下,从东到西,问得比柳铭当初还要详细。指点之间,惶如回到当年军中,带着汤文广、邓普之、许宏天等一干弟兄,灯下看地图,商议如何与北奴人周旋。当时,气氛也是这般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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