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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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孝十一年岁末,景孝皇帝下旨表彰安北抗敌之功读啦网)命丞王柳铭入住丞王府,正式掌管安北军政,升安北知府为户部侍郎。富林县丞蒋子墨前因保护移民之功,后有督办团练之劳,破格擢为安北知府。典使风无岩因献弩、大破北奴流寇、救丞王、设计杀纳哈出,勇擒乃尔蛮等大功,升其为安北卫都督,归丞王属下。周庸、林立人、曹浩川、曾玉武等俱升为安北卫千户。柳铭所报有功之人,一律大加封赏。并命众人待许宏天班师时,一同进京面圣,当面嘉奖。边塞各地团练解散,乡勇愿从军者并入卫所,不愿从军者,着地方赠银遣散。青山州知州因守土失职,被撤职查办,流放到边塞放马去了。
同月,准北奴和议,要其岁供良马三千,放乃尔蛮还。以战功封加许宏天的四个儿子每人爵位一级,封汤文广长子汤鼎为灵壁侯,进傅光利为颖国公。从许宏天北征将士封得侯者,计六人。恐许宏天久出塞外,师老兵疲,命其班师。以新封的武威侯璞英为大宁卫都督,镇大宁;定远侯郭英守和林。边塞诸路,平时俱归丞王节制。
这对风无岩等人迟迟才来的封赏,自有一番曲折。丞王的告捷表到了京师,群臣上本称贺,赞丞王少年英雄。没有父母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景孝皇帝龙颜大悦。但高兴过后,决定怎么封赏功臣时,却犯了难。蒋子墨本来就有爱民如子的声望,加上去年数千移民未冻饿而死一人的政绩,升迁一下没有人有什么异议。而风无岩则不同,他是武官出身,朝廷中文武倾轧本来就很严重。虽然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说风无岩打胜仗不对,但御史大夫陈江宁、中丞涂节等人认为私筑火炮,擅改兵制之风不可长,否则必天下大乱。这使景孝皇帝也很犹豫,这么有战斗力的乡勇去留问题的确让他为难。兵火未解之前,自断手臂的事景孝皇帝还不至于去做,但眼看着这股不受控制的势力长大不管也不是办法。况且这个风无岩到底是什么人物,有没有野心也说不清楚。
吏部尚书陈修、侍郎滕毅等人奉命考察蒋子墨等人功绩,提供论功行赏办法。吏部本来就在中书省管辖下,又擅长体察圣意,所以讨论多日也没能上奏。太子柳仁闻之,来宫中向父亲表示祝贺,同时上奏道“陛下不奖盖世之功,而惑于儒生之言,日后若国家有难,谁还敢振臂为陛下一呼?”景孝皇帝看看政治上有些单纯的太子,问道:“你喜欢骑马吗,你不知道好骑良驹者多折腿!”,父子相对无话。景孝皇帝佩服远方那个年青人的勇气和智慧,但在基业稳定这个大前提下,作为皇帝,重要的是防患于未然。如果不是北奴军阀之间互相打得太厉害,自己很难统一北方,如果塞外北奴诸汗国能统一奉行北奴号令,从西域赶来支援,北奴人卷土重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北奴诸国分崩离析的教训让他对军事力量的崛起十分敏感。
许宏天大获全胜和北奴请和的消息恰到好处的传来,解决了所有难题。一个月内两次大捷,诸臣一齐上本称颂景孝皇帝洪福齐天。(读啦网)借外患已经消失之机,景孝皇帝下旨将北方的防务正式转交给了自己的儿子。通过册封风无岩等人,把他们归属在丞王的控制下,刚刚诞生的乡勇则名正言顺的解散了,一股新生势力转眼间被消灭在萌芽状态。富林的新兴产业,景孝皇帝通过柳铭的书信,有了较多的了解。大炎帝国连年征战,目前国库空虚,这也许是个充盈国库的法子。所以他想仔细了解一下蒋子墨和风无岩所采取办法的优缺点。此时的大炎朝,对于儒家的观点,景孝皇帝一直是考虑哪些对自己统治有利,在儒家学者们拿不出可以富国的办法之前,他并不在乎采用些新办法。
在嘉奖的圣旨中,景孝皇帝特别奖励了柳无忌当年不畏强权,宁死不与北奴人合作的气节。封他为安北府通判,主管安北军器,并赠给了他一个忠勇伯的爵位,以五品小官而受显爵,柳无忌可以说是大炎朝开国以来第一人。兵工厂也顺势收归国有,不准擅自出售火器。与皇城制造局不同,朝廷并不任命官吏和拨资金给安北兵工厂,而是按柳铭的建议维持原状,由军中向兵工厂订购军械维持其生存。有大臣反对,景孝皇帝问:“兵部军器局造一迅雷铳所费几何,可有更新”诸臣无言以对。“既然富林商业已经成为风气,则以利诱之,即省了国家钱粮,还可以保证新式武器的发明,何乐而不为呢”。景孝皇帝深以柳铭的信中所言为是,能给儿子收拢一堆新血,培植一股可以掌握的新生力量,对于自己下一步计划,有很大的好处。
圣旨没下到富林,报喜的人早已飞奔而来。众人找遍县衙,不但没找到蒋子墨和风无岩,连柳铭、曹浩川、柳无忌也没见到影子。衙门里静悄悄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值班的差役,一打听,原来大家都到县城中最大的酒店“鸣镝楼”发财去了。这个差役被留下值班,错过了今天的机会,老大不高兴,所以对报信人爱搭不理。鸣镝楼倒不难找,前年风无岩在此一箭射翻江洋大盗,酒楼因此而得名。
还没到酒楼前,已经听见人声鼎沸,看热闹的人不顾天冷,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待报信人顺楼梯挤上二楼,差点连舌头都给挤出来。只见二楼的酒桌都换成了长条桌子,衣着光鲜的士绅们一个个像私塾里的蒙童一样,挨着排坐在长桌后面,捞不着位子的就在过道里搭了个板凳。掌柜的柜台放在最前面对着众人,胖胖的穆罕默德大声招呼着,指挥着几个学商学的高才生手忙脚乱的忙活。有人从柜台后面的房间里递出一张纸条,当即有学生把它抄在原来写菜单的水牌上挂了出来,上面的菜名很是奇怪,什么曾氏新矿、吴记彩陶、许氏水晶琉璃器等。菜的价格也是一会一变,节节上涨。不住有人把银子递上去,被伙计验过成色收起来,换回一堆纸片,还如同宝贝一样揣进怀里。虽然忙乱,但顾客们的秩序很好,一个交易完了,就有另一个拿着手里事先领到的号牌走上去,开始自己的交易。
“这风大财神又卖什么呢?”报信人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不敢轻易打扰,拉过一个坐在后排的人小声问了,才知道这是安北等地的最新发财之道,买股票。据说买了后放在家里,每年都会收回大把的红利来。“难道银子到这里就会变成母的,会下小崽子啊”,报信人小声嘀咕。旁边的人听见了,都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满脸的鄙夷之色。“乡巴佬,没见识!”有人低声呵斥。也有好事者低声向他卖弄起股票等新名词来。

有见识的人也是几天前才知道股票这码事。这东西的诞生,还有一番故事。且说周庸、林立人二位,在大炎军大获全胜后,就高高兴兴的带着战利品和乡勇各自回自己的县城交差去了。本以为会受到大家的夸奖,却没想到在夸奖之外,还收到了一堆埋怨。上司不好直说,同僚和好友却不住的数落二人,入了宝山空手而归。见识短浅,只看到那点战利品,和财神转世的风无岩攀上了交情,居然没得到一二生财之道。弄得二人十分懊恼,不约而同的带着大把的银子又绕回了富林,拉着风无岩不住说好话,要讨一两个生财的办法回去交代。风无岩此时也正头大,丞王柳铭如膏药般粘着他,害的风无岩每天都口干舌燥。
北奴人的威胁一解除,大批的行商紧跟着蜂拥而至。所有的产品几乎一生产出来就被抢购一空。曾老六、陈铭人等业主们有心扩大生产,却没有了富裕资金。手头的银子收购风无岩的股份时,几乎用完了。大家纷纷向许记票号借贷,弄得许记票号银根也十分吃紧,很快借不出更多的钱来。几个和风无岩十分相熟的就干脆直接向风无岩提出借款,说待年关这段旺季过后,连本带利一并还清。风无岩本不是个吝啬之人,但此时唯恐这些产业和自己又惹上什么瓜葛,到时候玉石俱焚,心里十分为难。见周庸和林立人二人带着银子前来,在屋子里兜了几圈,心里有了计较。告诉二人赶回各自的县里,通知想找发财之道的人五日后带着银两在鸣镝楼聚齐。又叫曾玉天通知各缺钱的各位老板,下午到鸣镝楼商议筹款事宜。
没等过了正午,各位老板就聚到了鸣镝楼,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把二楼包了,静侯财神的到来。午时过后,风无岩不慌不忙来到酒楼,身边还有一位王爷,两位将军作为“跟班”,唬得众人纷纷起来施礼。客套完了,风无岩让大家安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大家。既然现在富林众人银根吃紧,而其他地方的人有大把的现银无处投资,不如互通有无。诸位老板把各自的产业拿出一二个来,资产由义学的商学院负责核实,估价成现银,以两为单位,折成若干股份,称之为股票。每一两银子为一股,唤做原始股。原来的业主应至少保留一半的股份,其余的可以明码标价卖给有心入股者,每股的价钱由卖方按行情决定。股票可以自由在约定的地方买卖,丞王殿下以王爷的名义为产业的原始价值担保,每股交易时,收取交易费千分之五,作为操作者的佣金、场地租金和丞王殿下的军费。年底结帐分红时,所有持由股票者按持股比例分得相应的红利。众人听了俱是发愣,交头接耳半天,才弄明白其中关键。这样一来,资金是筹集到了,但原来的业主获利就从十成降到了实际持股数。很多人心里犯起了嘀咕,转念一想,总比没有资金,看着赚钱机会白白浪费强,硬着头皮答应了。风无岩又让众人推举出几个资产雄厚的老板,作为大家的代言人,商讨具体交易规则。风无岩又给股票买卖的地方取名为“股票会馆”,给这些代言人起了个名字叫“业主代表”。众“业主代表”经过一番折腾,基本规定如下:第一:只有价值超过千两白银,业绩良好的产业才能发行股票,且须是已经经营一年以上且本年获利的产业。
第二:产业若想通过股票筹集基金,必须由义学商学院认可产业的信誉,公正估算价值,并由全体业主代表审核后才能交易。
第三:本次商定第一批可以发行股票的产业。以后的其他新产业如果想通过股票募集资金,必须有其他业绩良好的老产业作为担保,如果投资失败,担保产业负责赔偿合伙人的损失。
第四:目前业绩良好的企业将来出现亏损,入股人自己承担损失。
第五:股票会馆所设在鸣镝楼二楼,想出售股票的业主需提前三天提出出售申请。交易每天上午辰时开始,下午未时结束。
第六:股票价格随行就市,可以当天买卖。股市管理规则由业主代表制定,并定期召开业主会议,由大家推举的代表负责商讨规则的修改与变更。
第七:各军民人等均可来股票会馆用现银买股票,购得原始股票的人亦可以在股票会馆把手中的股票卖出。
第八:………………………………….……………………………………….当晚,股市即将开业的消息不胫而走。“您听说了吗,风大老爷又玩新花样了…”,一时间,支持也罢,反对也罢,几乎半个富林城的人都在谈论股票、资产等新名词,并以此为荣。
五日后,附近的富户都带着现银赶来,正好碰上股市开张。胆子大的试探着买了一些,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财产转眼升了一倍。原来持股的业主根本不舍得多卖,而柳铭手下的御林军军官多是豪门子弟,手中不乏银子,纷纷前来给王爷的救命恩人捧场。买的人多,卖的人少,股价飙升不止。没及时买的士绅们见此后悔不迭,纷纷涌上前,几乎把鸣镝楼挤塌。害的蒋子墨不得不叫来大批差役维持秩序。第二天只好休市一天,制定排队规则。此后每天早晨,想买股票的人必须在一楼领号,按号顺序进行交易,凡代人领号和倒卖号者,抓住后一律禁止入股市三个月。几次调整,股市终于秩序井然。最开心的不过是柳铭手下那群军官,不小心就成了一些暴利行业的股东,几乎是不费任何力气就能分到大把红利,每个人做梦都要笑出声来。而柳铭本人也获利甚丰,只要股市存在一天,他的财产就稳步增长。按目前的收入算,正如风无岩所讲的那样,打造一个数万人规模的所向无敌的白银军队并非一个梦想。
“等到这样的军队建成那天,我要让世界在脚下颤抖”。少年柳铭挑灯看剑,眼中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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