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跛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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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厨娘,并不姓跛,它是巫神殿里,一名厨房里管事的大娘外号。她的原名是谢云凤。
只不过,这个跛厨娘的外号,虽然在巫神殿里,可以说是众所周知,但绝无一人可以当着她的面喊她这个外号。就是连私下里谈起这个外号时,也要极为小心地环顾四周情形后,才敢低声谈起。更多时候,在言语中需要跛厨娘来走过场时,大都以“那个”、“饭管”啊什么的代替。
跛厨娘这三个字就是连号称巫神殿里除闭关的、不知死活的荣誉长老外,第一高手瞎花匠也不敢与人谈及。并不是瞎花匠这个常在巫神殿里露面的最高高手打不过跛厨娘,而是因为他怕了她,而是心里面感到特亏欠的那种――他单恋一枝花地只爱上一任巫女云娜,而跛厨娘却无私地把她的青春、挚爱,奉献给了瞎花匠。
就如瞎花匠原来并不是瞎子一样,跛厨娘平常是一点都不跛的。说来,还有一段故事。
瞎花匠本名吴法地,后来在巫神殿里面混出息了,就自更名吴法天。因为在一个极为走运的时机里,**见了上一代巫女云娜的玉容,把平日里有些暧昧眼神交往谢云凤的一丝情感,立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移情别恋地、死心塌地爱上了她。
由于巫神殿数万年来就存有的潜规则等外因,更可能是吴法天还入不了上一代巫女云娜的法眼缘故,风度翩翩、学识超人、谈吐风雅、体格欣长、相貌出众等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吴法天死追、猛缠她近十年,没有一丝结果。
吴法天在得知上一代巫女云娜传位于这一代巫女云娜,飘然离开巫神殿,言是去云游天下的第二天,就如死了另一半的成年公虎,疯吼了半天。然后,在有眼无珠的自语中,自己狠心挖下了一对眼珠,心灰意冷地成了巫神殿里的一名花匠。后来,不知是自谑或是自赎的缘故,强要众人称他为瞎花匠。当然,称他为老贼也是行的!于是,吴法天这三个字在年长月久的故意替换中,渐被人遗忘。用瞎花匠来称谓吴法天,如生来就如此般地存于众人心底。
当吴法天自残双眼的消息传到正在厨房监管的谢云凤耳中时,正在拿着一支硕大、修长的粥勺搅粥的她,立时冲天而起。一头秀发缠扎得极为花妙动人的发绳,也因突然而生的罡气冲得七零八落。满头秀发在缺少管束的情形下,并没有乱阵,反而如久经调教的、军规森严之下的士兵――根根极是傲然直立。
谢云凤顶着一头耸然而立的针发,飞纵到因初失双目,双眶仍是鲜血淋漓的吴法天面前后,破天荒地没有出言安慰,脸上也没有半丝呵护之意透出。反而如看一位陌生人似的,上下、左右把吴法天打量一番。才轻笑一声后道:“有出息。有出息啊!有出……
息!想不到我谢云凤这几十年来的真情实意,都喂了狗!”说到这里,猛然扬手,狠狠地括了吴法天正反两个耳光,吐了一口口水后,恨意无边地道:“我呸!喂了狗,还能换来狗甩尾。给你,换来的是一个瞎子。哈哈!还是瞎了的好!就凭你这个死狗模样,还整日里做梦自己成为巫女云娜……不!那个自以为是的臭女人,改名的契约之人。于今倒好了,人走眼瞎了。你以后就安心过着不见天日的好日子吧!”
谢云凤笑骂及此,不知是见着吴法天自残双目的惨样,还是想及巫女云娜的绝情,更可能是想到她自己数十年的憧憬、期盼、苦守、自欺的少女之心、老处女之情,碾落成汁,撒流水,春去秋来梦成空的原因,仆地放声大哭起来。
数个前来慰问、探望、疹治吴法天的人,都知道吴法天与谢云凤之间的恩怨。更极是明白谢云凤的泼辣!眼见吴法天只是失去了双目,以他的身手,断不会丢失性命这样的玩笑发生。为了不渗合、不惹事上身等原因,个个极为见机地欲遁走。
可能是哭几下,发泄了些许心中的积郁后,脑中清醒了一点的原因。谢云凤在泪眼浑花之际,偶发现众人意欲溜走,无名之火立升!哭?顾不得了!不顾朋友、同殿之情,值此需要奉献爱心之际,还不知廉耻地要偷偷溜离,岂不是太猪狗不如了么?于是,倒着飞纵而起,瞪着一双泪眼花花的凤眼,左手叉腰,右手横握着硕大的粥勺,以一女当关之势地拦在院落门口,在边厉喊“哪个敢溜”的同时,边右脚支地,迅抬左脚,对着院中,凌空踢了一个空腿――

一个如集蓄了亿万年冤气,仍死心不改的困守冤魂咋得挣脱般地厉啸声,随着谢云凤凌空一腿而猛然响起。
一溜肉眼可见的、如放电般的火花,随着谢云凤凌空一腿而陡然出现。
院中众人被谢云凤的这个示威摄住了!半晌后,才在各自的心底里暗呼:好厉害的婆娘!想不到我巫神殿,真是藏龙卧虎,连厨房里的一个厨娘都有如此骇人的实力!
当然,众人在暗自惊异的同时,自动忽略了自己的弱小。更把各自的专职,如灰衣执事、刑工执事等需要一心一意地、长期地修炼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众人一呆、一愣、一骇之后,迅速偏头,欲向谢云凤奉上敬佩之色、献上阿谀之词之际,不由再是一呆――
发出如此盛大声势的谢云凤此时竟然极为狼狈地一扭脚,侧倒在地。
谢云凤在使出这平生第一威势脚之后,就猛觉右脚一虚,极无风度地侧翻在地,委屈、羞恼、尴尬、痛恨、凄苦等不一而足的滋味立升,刚停流的泪水,便再次纷涌而出!嚎啕几下后,泣声道:“你们滚!你们要滚就快点滚,你们……
给老娘死得远远的……”
众人相视一眼后,各自无言苦笑了一下,摄手摄脚地离开。
自此,关于厨娘谢云凤一怒之下能发出极是骇人的脚气,她发出极是骇人的脚气之后会毫无风度地跛倒在地的流言,在巫神殿里渐渐传开。
某一日,谢云凤听到有婢女在避人的弯处议论什么跛厨娘、威风一脚之类的,就直觉与自己有关!大步走到她们身边,沉声插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俩个议论正欢的婢女,冷不丁地听到有人问话,吓了一跳!双双抬眼,看清问话的人后,立时吓得脸色苍白,瘫倒在地。且好死不死地齐齐惊呼:“跛厨娘!”
谢云凤瞧情见状,就算是傻瓜也知道“跛厨娘”这个称谓,铁定与自己有关了!心思转动之下,迅速回想起那日自己发出凌空一腿时的尴尬情形。立时羞恼交加,反手摸过一把扫帚,没头没脸地、使劲地抽打向两名多舌的婢女,边打边咬牙切齿地道:“我叫你喊跛厨娘,我叫你喊跛厨娘!我叫你喊跛厨娘……”
怒骂声与惨痛声,立时惊动了许多人。待众人赶来,听清谢云凤的怒骂,瞧清地上血肉模糊的两名婢女的惨状。迅速联想到传言中,这个跛厨娘的威力,各自均是胆寒,视若未闻、未听地迅速溜开。
自此,跛厨娘,这三个字,成了巫神殿里一干多舌之人口中的禁忌!
于今,十数年过去了。
跛厨娘谢云凤早已不亲自掌勺多年。而且在巫神殿后厨房院中,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专室。每日起床,梳捡好自己的个人问题后,就踱步到专室里,喝喝茶、静静心,随便修炼一下自己的体术与法力。
今天是巫女候对的重要日子,谢云凤也就一改往日的悠闲,正儿八经地端坐在专室里,边品茶边静候来自一线的各类音讯。越临中午,心便越觉有些烦躁!正自不耐,意欲亲自到场中观看巫女候对之际――-
“禀谢大管事。巫女候对有人胜出!胜出的少年叫黄书诚。”一个身穿纯白色的婢女,边奔进云房,边不停地拭汗道。
谢云凤闻言,手一抖,茶水溢出了一些。故做镇静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用极为平缓的语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云凤待报信的婢女一离开,就软倒在椅子上。旋即,精神一振!迅速站起来,在专室里边乱踱步,边眼放精光地喃喃自语道:“有人胜出就好,有人胜出就好!这一代巫女云娜,也如那个臭女人一样狐媚勾人。早些嫁了,可以省许多事非!嗯!我要极力催成这桩婚事!”
一连几天,从不八卦的谢云凤,人前人后极是卖力地打听起关于黄书诚的一应消息起来。待听到巫女云娜仅只把一枚天罚始蛋赠给黄书诚,再无下文,就坐不住了!借了个由头,下了万寿山,直奔勒伟克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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