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恩怨
杨琴心点点头，心想原来白云筝这么对蓝天好，可能就是为了弥补家里欠下的债。她抬头道：“可那和你无关。”
白云筝摇头道：“我们都是棋子，我和蓝天都在暗中得到武功秘笈，卷入这场漩涡。汉人的武功和汉人的智慧一样，了无止境，这也是大元朝最恐惧之处，所以皇下令不许私藏兵刃，不过，有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应该控制武林中人，用名利引诱他们邪恶的内心，把贪婪作为他们控制高手的工具，事实，他们已经获得了成功。”
杨琴心不知该说什么好，蓝天的声音传来，“你说得太多了，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必告诉她。”杨琴心问：“你好点了吗？”白云筝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既然你决定留她在身边，怎能把她当着一个傻子，何况，迟早，她什么都会知道。”
杨琴心也道：“是啊，虽然我很讨厌蒙古人，但我不讨厌你们。再说，我已经不聪明了，你们再瞒着我，我真的会和傻瓜一样什么都不懂。虽然我武功不高也不懂得江湖世故，但我可以慢慢学，说不定也可以帮助你们的。”
蓝天道：“说到这里也就行了，你们都休息，我也休息了。”白云筝看着蓝天回到舱里打座，便摇头道：“还是不想人知道！明明在打座，还出来，也不怕走火入魔！”杨琴心悄声道：“她不想让人知道什么呢？你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白云筝一笑，来到船头，轻声道：“是啊，其实她也是顾虑太多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我不清楚吗？现在是要让杨姑娘知道，我们是蒙古人，是权力斗争和血腥厮杀的受害者，也是一枚棋子。杨姑娘，我们注定是走这条路了，因为我们要复仇，你大可不必。”
杨琴心道：“其实家父说不定早已牵涉其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万不能独善其身，你们相信我。何况，我所知越少，也就越不能帮助你们，我已经这么笨了。”
白云筝轻轻道：“其实也没什么，她的兄长是英宗时的丞相拜住，丞相推行汉制，年少有为，和英宗皇帝颇为投契，大刀阔斧，弄了很多新政，得罪了很多朝中权贵，家兄便是其中一人。其实家兄铁失和丞相私交还算不错，丞相也曾经放过家兄一条生路，但是当时形势所逼，家兄不得不选择其中一边，刺杀英宗，诛灭丞相一家，拥立新帝，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新皇登基，不到半年便找了个借口杀了家兄，一切似乎覆辙重蹈，我和蓝天一样侥幸活命，但是我们的离开，或许都是另一个人阴谋的开始，我们得到一门奇特的武功，然而却陷入别人的计划里。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处于权力巅峰争夺的漩涡里，随时有身首异处的可能，这注定是一条血腥惨烈的道路，你要退出，还来得及。”
杨琴心道：“我偏不退出！原来蒙古人也不都是坏人，也有如拜住丞相和英宗皇帝一样推行汉制的人，对，我要杀掉那些可恶的坏蛋，让大元朝变得好一点。”白云筝摇头道：“哪有那么轻便的事，朝廷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只想知道幕后主使之人，以及找到当年制造祸端的仇家，了却这段恩怨，然后云游天下，不问是非。那就是我最大的理想了，我可没法改变这个朝廷。”
杨琴心嘿嘿一笑，耸耸肩膀，道：“我也是开玩笑的，天下大事，都是盖世英雄，风流人物，方能力挽狂澜，我算什么。”白云筝道：“闲话少说，好好练你的轻功，‘驾鹤功法’是轻功中极为简单的一种，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练。”杨琴心翻看着功法，撅着嘴道：“说得要是我不能练，岂不是傻子了！”
白云筝拿过功法来，道：“不用看了，我都练过，这套功法的要领就是‘用天地之气以为己用，借万物之力以承其身，进退驱驰，由心而发，因风而动’。你用左手中指弹动左手劳宫**，会有一股微薄的气流经内关、曲泽，到达天泉**，这股气流经天宗、曲垣到达大椎，这个时候气流已经能够有明显感觉，压住这股气流，让它经灵台至中枢、命门，这时用气沉丹田的法门，让气流在丹田运行，然后反方向回送至左手劳宫**，这股气流比你吸进的气流已经强大不少，将它返回丹田，如此施为，反复一百次。”
杨琴心毕竟也是练过吐纳之法，因此运起气来颇为轻松，气息在左边身体渐渐充盈，她感觉身体渐渐轻灵起来，然而不到二十次，心里便已经有些难忍，手一松，跌落地，起身道：“我重来。”
白云筝一笑，道：“初时练习，本来就不容易，你先练练右手，能有二十次不错了，今日练完就休息，明日接着再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虽然打通了经脉，可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杨琴心使劲点点头，可偏偏等白云筝睡下后也不愿就寝，偷偷到船头练了起来，竟然越来越乱，要么运行一两次就散了，要么就是左右不能同时运行，真力在体内瞬间紊乱，反弄得跌落地，狼狈不堪。
不觉间日色已，阳光明媚。蓝天来到船头，平静的道：“勤学苦练，本是好事，可心思紊乱，反而事倍功半，不如好好调整心情，等到彻底平和，方才施为。所谓水到渠成，欲速则不达。”杨琴心点点头，看着蓝天的眼神再次犀利起来，心头便落下石头，笑道：“昨晚吓死我了，我都不知道打通经脉这么险要。对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真不容易，背负血海深仇，还要养活那么多人，我以后一定努力的帮你！”
蓝天来到船头，看着天浮动的白云，依然平静的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真快啊！”白云筝缓步过来，道：“顺水而下，当然快了，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只能去大都，原来躲在暗处，现在也到了明处。你怎么打算？”蓝天道：“好不容易能够看到江南的美景，何必为这些事情烦心？”
白云筝盘腿而坐，缓缓弹琴，弹的依然是一首《蓝天白云》，杨琴心看着悠悠白云，心头稍微平静了一点，这才开始按照白云筝所说的功法，潜心练习起来，这次果然左右齐动，居然能有三四十下，于是心中欣喜，自难掩盖。
水光粼粼晴方好，江南春风更见新。不过两日，三人便到了江南。蓝天道：“既然来了江南，咱们不如去看看法宝寺止境大师，他在武林德高望重，刺客联盟的人一定找过他。”杨琴心道：“都说天下功夫出少林，为什么少林寺的大师不出来替大家主持公道？”
蓝天笑道：“少林武当素来不爱江湖世事，一向武林纷争，都是这几派出来主持，毕竟利益相关，说得好听一点是主持公道，说得不好听，每次武林聚会，大家说的都是自己名下的地盘和产业，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其实真正的高手早就窥透了万物的真谛，就像佛祖，有无边的力量，却从不干涉世人；也正如老子，偏要在离开人间的时候，才留下自己对于万物的看法，以供世人参阅学习。”
杨琴心道：“那也是，真正想要参研武功奥妙的人都是在深山中修炼，与世隔绝，哪像六大派的弟子一样，东奔西走，今年开个货运行，明天来个药材铺，真是好笑。”蓝天道：“人为财死，其实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贪婪势利的心伤害了别人，古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本来是大家的东西，偏偏被几个人占有，的确是件不公平的事情。武林中人用武力来解决，正如当朝者用命运来欺骗百姓一样，所以为官的人拼命求仕途，练武的人拼命修炼武功，加入大派，道理都是一样。”杨琴心调皮的道：“那也未必，蓝庄主练武，就不是为了争名逐利，而是为了帮助那些被抛弃的残人，比那些隐居的世外高人境界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天叹了口气，道：“事情可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蓝某何德何能，岂能帮助他们？不过是给了一本适合残人修炼的武功而已。”
杨琴心笑道：“蓝庄主就不必谦虚了，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人。对了，你为什么蒙着脸呢，我能看看你的脸吗？”蓝天扭头道：“不能。”杨琴心听她的口气坚决而略带气愤，不敢造次，遂道：“我想庄主一定有庄主的原因，是我不好，每次都让你不开心。”
蓝天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或许，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那时你就知道我为何不愿摘下面纱了。我倒是宁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永远不知道。”
白云筝指着前面的茶铺子道：“前面有个铺子，咱们吃点东西，再去法宝寺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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