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十年梦幻所求渐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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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十年梦幻所求渐行远
青侠看着众人在地奄奄一息,心中大喜,大叫一声,长剑挥洒,一时间剑气四泄,玉府之人本已遭到重创,加这股力道,大多已经一命呜呼。钱小苛看着青侠落下地来,心知今日已经难以取胜,当下大啸一声,一剑向霍云侠刺去,她自然知道霍云侠是其中最弱之人,先下手为强,当然不能放过。青侠急忙出手相拦,然而钱小苛心中所想,本来就是青侠,当下长剑一转,往青侠身刺去,青侠未料她变招如此之快,正要回身相护,忽然间体内空荡,力道竟然不存,她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钱小苛的剑已经刺到她心口。
白雪和岳晓生急忙赶,钱小苛也未料出手如此容易,正要再度出手,只觉体内力道空无,心中一凛,知道还有黄雀在后,只得一跺脚,拼足最后一口气,飞身离开。
白雪拉着岳晓生,感觉如同死了一次一样,刚才的一切来得太快,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满脑子模糊的回忆。
霍云侠抱着青侠,感觉她的身体是那样的战栗,那样的弱不禁风,在他眼里,青侠一直是一个泼辣勇敢、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无法无天的女侠,而此时,她却一如所有柔弱无力的女人,甚至还带着悲凉凄婉的色彩。
青侠喃喃的说道:“霍,霍公子,我没有替姐姐报仇,没能找到法源这个恶人,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不过,我不想你们报仇了,这条路太难,也毫无意义,我不想看着你为此舍弃你的人生,断送你的将来,忘记你的理想,蹉跎你的岁月。”霍云侠含泪点头道:“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青侠凄然一笑,叹道:“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事,现在我也不觉得痛苦。霍公子,我能再看看你的脸吗?”霍云侠一怔,改容以来他从来没真面目示人,哪怕是身份为人知晓以后,也早已习惯,此时他心里一酸,缓缓撕下面具来。青侠眼中忽然犯出奇异的光泽,喃喃的说道:“真好,就是这张脸,霍公子,能见到你,实在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我,我想问你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霍云侠一怔,青侠凄然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霍云侠心思渺茫,前尘如梦,青侠昔日轻灵而跋扈的样子赫然呈现,从初见时的畏惧,到学艺时的景仰,再到屡次示爱时的尴尬和困惑,离别后的思念和追忆,重逢后的恬淡和平和,往事历历,为何一点都没有爱情的痕迹?
他怅然想着,青侠缓缓闭眼睛,手也黯然垂下。
白雪眼中凄然下泪,岳晓生轻轻拍了拍白雪的肩头,白雪淡淡的靠了过去,拥在岳晓生怀里,感觉天边夕阳,如梦般残缺哀婉。
霍云侠忽然大叫一声,大哭起来,抱着青侠咆哮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爱你,为什么没有爱你!老天,你这可恶的老天,你掌管的是什么样的爱恨,你成全的是什么样的结合,你高高在,可你残忍无行,你让爱恨错乱,你让悲剧不断,你让人间变成痛苦的地狱,让我们失去所有的快乐,你算什么老天,你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折磨你的子民,你知道我的痛苦绝望和伤心无助吗?臭老天死老天,为什么你没有灭绝,为什么!”
白雪心头更觉凄然,缓缓前,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很伤心,但是……”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但是仇,还是一定要报,对不对?”白雪扭头一看,只见叶涂面色冷冷,一袭道袍,一支拂尘,翩然而来,足下带风,面无色。
白雪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叶涂道:“我来看热闹,看你们中原武林自相残杀,看你们武林联盟自我灭绝。”白雪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叶涂道:“反过来说也可以,青侠姑娘死得真可怜,没能为自己的姐姐报仇,连仇人相见,都不知晓,委实可怜,不过亡羊补牢,尤为未迟,白雪姑娘,你能做到的。让死者在九泉之下安息,何等快事。”
岳晓生忽然说道:“叶涂,你唯恐天下不乱,你滚开!”叶涂哈哈大笑起来,忽然沉声道:“法源,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你所作所为,千刀万剐尚且不能雪天下之恨,沉沦地狱也不能赎无边罪孽,你还有何面目站在这里,站在白雪的身边?”
所有的人都浑身一颤,岳晓生喝道:“妖女,胡说八道!”说完挥剑刺来,霍云侠忽然起身,拦在叶涂身前,喝道:“你让他说完!”

白雪站在中间,她听懂叶涂的每一句话,所以她茫然无措,惊惶紊乱,面若纸白,身若絮飘。
叶涂冷冷一笑,道:“十年前我就来到中原,老教主要我接近六大派,让你们自相残杀,所以六派之事,根本就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岳晓生,你是岳元帅的门人,自幼孤苦,被岳家收养,主人陷于囹圄,你前往法宝寺,求国师出手,然而急功近利的法源不仅杀了法境大师,还杀了你,你被白夙所救,然而白夙自以为无力回天,将你埋葬,后又为青侠所获,灌以雪血,用来制造阴灵,岂料到底命不该绝,一场大雨救了你的性命,白夙的解药和青侠的雪血让你得以还阳,你坠入法宝寺的藏宝神窟,本来窟之图,无人能识,但你当时处于迷茫,人间所知之障,无法诱惑,靠着潜在意识,领悟了法宝寺最厉害的‘旋风禅’神力,更获得法宝寺四**宝,这些东西是法宝寺多年搜寻无果之物,你却意外获得,本来算是一大幸事,你凭着这个,一定能够实现夙愿,成为一代高手,奈何你才出法宝寺,便遇法源遇难,你得知法境被杀,岳元帅已死,心如死灰,痛恨法源,于是撕下他的面皮,佯装法源,当国师,祸害天下。你憎恨这些武林中人,误会他们不救元帅,而图自保,所以变本加厉,制造杀戮,让武林人人自危,血流成河。你更加憎恨皇帝,所以你阻止抗金,哪怕是白夙这样的民间力量,你也绝不允许,因此你瞒天过海,制造了一幕人间惨剧。你每次都找我要药,我对你岂能不知。我也正是用你之手,让六大派高手都中了蛊虫,不料你居然事先知晓,因此雪衣教一战后,你便隐藏山野,试图寻找破解之道,终有小成,以功力化解蛊虫,然而出山之后,未及露出法源的身份,便遇到了白雪姑娘,你贪恋儿女之情,忘却残暴之事,不过,所有后来的江湖仇杀,难道不是当年你亲手种下吗?仇人便在眼前,霍公子,白姑娘,你们是不是特别兴奋?”
霍云侠大喝一声,起身扬剑,大声喝道:“禽兽!白姑娘有恩于你,你居然如此暴戾无端,我取你狗命!”长剑一挥,向岳晓生逼去。岳晓生身形一颤,却未闪躲,眼见长剑便要触及胸口,白雪忽然大叫一声,飞了过来,长剑来不及收回,扑的一声,扎入白雪胸前,白雪倒在岳晓生怀里。岳晓生大叫一声,刚要抱住白雪,霍云侠已经抢了过来,悲声吼道:“雪儿,你,你这是干什么……”
白雪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大哥,你说我要是去了阴曹地府,姐姐是不是不认我了,我做了一件,一件多么荒唐,多么可怕,多么无法理喻不可原谅的事情。我无法控制,不由自主,谁让我心里,只有他。”
霍云侠闭双眼,疯狂咆哮起来。岳晓生看着冷冷的叶涂,平静的道:“你满意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叶涂忽然冷笑几声,笑声似有些许无奈寂寞,“十年前我受命于老教主,前往中原,搅乱六派联盟,雄心壮志,宏图霸业,终日萦绕。十年一梦,恍惚难回,今天我终于看到你们六派之高手,残杀殆尽,中原之名宿,先后而亡。这最终完成的任务,却注定带着我终生不能前往灵教的痛苦,带着我天各一方的无奈,带着我午夜梦回的凄楚,我凭什么满意?如果你非要问我为何揭穿你的身份制造你的悲剧,那正如屈络灵这贱人一般,我恨你们这些能够长相厮守的爱情,恨你们能够携手百年的结局,讨厌你们佳偶天成的美满,仅此而已,我的确很满意!”
岳晓生哈哈大笑几声,看着白雪,缓缓跪了下来,只字未语,长剑回转,刺入心口,冷风侵人,似有悲声。
白雪缓缓闭双眼,霍云侠抬头看着天边落日,喃喃说道:“投笔从戎,恍若一梦,金人北犯,南蛮相侵,四面敌歌,痛煞我心!仇杀无端,英雄壮志,夫复何言!”语毕将白雪身长剑使劲一插,**自己胸口,缓缓坠地。
叶涂淡然道:“这些中原人,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也罢,让你们去得快些,尘归尘,土归土,从此不在人间迷路。”话毕抖出一抹白色药粉,随风散落,飘在人身,尸体渐渐消失,连同兵刃,一并了无,落日余辉,罩在平静的草地,只有一个孤独的道姑,缓缓离去,百草虽声,岂能人言?万类悲歌,试问谁听?
于是便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道姑带着自己的心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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