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春期分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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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青春期分裂症
申城晚报坐落在繁华的南大街,民国建筑三层小洋楼,原来是一军阀的私人宅邸,外观由大理石镶嵌,室内皆铺木质地板,高大落地窗白色的薄窗纱,院落里高大的槐树,笔直的杨树,爬满围墙的爬山虎,迎春,海棠,丁香,月季错落有致的点缀在院子里,一假山后面建了个回廊,后面是一茶间,回廊低下有潺潺人工湖,整个院落建筑中西合璧,相映成趣刚进晚报大门,燕子莫名就神清气爽。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生出无端的爱恋,新生活即将开始,得去总编室报道。
总编在二楼左拐最后一个家,门房告诉燕子。燕子轻盈的来到门前。她小声的敲了敲房门,“进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映声说道。燕子推开结实的木质大门,房间里一面墙做了巨大的书柜,里面插满了图书,滴水观音在窗户低下静谧的舒展着身姿,墙上悬挂着的山水写意一派大家风范,褐色宽大的写字台上一乳白色电话,一面鲜艳的小红旗,正低头写文字的总编抬起了头。一双男人少有的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燕子,总编额头有浅浅的皱纹。燕子微笑了一下,“我是来报道的,我的名字叫燕子。”燕子交给总编自己的分配报道书。“哦,刚毕业?知道要来大学生,你坐。是本地人吗?如果需要宿舍可以找后勤部门联系。”总编45岁上下年纪,边说边拨响桌子上的电话“小李,来一下。”
“我有地方住。”
“在亲戚家?你可以申请个宿舍,有时候采访晚了,赶稿子太晚就可以暂住一下,非常方便,宿舍就在后院,咱们有自己的食堂。
随后进来一位女士,“有事情?”
“小李,这个是咱们这里刚来的燕子,你带她到办公室办理手续,然后熟悉一下环境,就在特刊部实习,让韩光明带她。熟悉工作环境,熟悉自己的工作,半年后独立再采访,出稿。燕子,你看可以吗?”
“听总编安排我没有意见。”燕子干脆的回答。
“好,年轻人好好做,未来是你们的。和同事主意搞好关系,见了比自己早来报社的同事都要叫老师,谦虚做人,勤奋做文。有什么困难让小李帮助你,小李要照顾好燕子。”总编儒雅的笑着,挥了挥手,燕子和小李退出了办公室。
“李老师,总编可真体贴。”燕子笑着称呼带自己熟悉环境的小李。“是呀。他是北大毕业的才子,很有才华,申城四大才子之一。他笔名“鹅卵石”。你读过他的杂文没有,他在晚报办的杂文栏目里,天天有文字见报。”“针砭时弊,匠心独运,幽默诙谐的鹅卵石就是总编?他真名叫什么?”
“孟大崇”。
“哦,我一直以为鹅卵石是个年轻人,是个非常愤青的角色,没有想到是总编自己主持这个栏目。文采的确好。”
“是呀,他笔名多了去了,在小说栏目里叫,半农。在诗歌栏目里叫,麦子。”
“呵呵,总编够忙的。”
“他来报社三年,听说下一届就会调宣传部做部长。他爱人也很有名,是申城联大的副校长。是个女强人。比起她爱人,孟总编可就是一介文弱书生了。”
看来小李也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总编一般就在他办公室住,休息才回去,他们的孩子在北京上学,就两口子还是分居状态,你说,好男人普遍遇不到贤惠妻子,他老婆是有名的悍妇,虽然有文化,但是特别独断专行,她老婆后台硬,她爸爸原来是申城人大主任。她老婆长得不漂亮,我看当初孟总编一定是看上她家条件娶得她,主编家乡在四川。”
小李絮絮叨叨一番话,让燕子内心不觉有点同情主编。“一家一本难念的经。还是小户人家活的安逸。”燕子总结。
“有男朋友没有,燕子,你这么漂亮。一定名花有主了吧。”
“没有?”“那好,我给你介绍一个。”
燕子被小李的热情弄的啼笑皆非起来。
来到特刊部。小李介绍韩光明与燕子认识。韩光明比燕子大不了几岁,满脸青春痘,“欢迎你来到我们特刊部,特刊部就是每个周末发的为了特大事件深入调查采访另立的一部门。咱们特刊特别受群众欢迎,可以单独买到。你去书报亭都可以看到。”
“是,我读过。”
“我负责连载报道,时效性质比较强,比如暴雨后菜农的损失与补救办法,得去几个政府部门口上跑新闻,有的时候政府部门都怕了咱们了,说咱们成监督军了,不是记者,你想咱们都想到的问题,他们作为职能部门不给百姓解决能行吗?”
“哈哈,是不是很辛苦。”
“是辛苦,有时候新闻就是跑出来的,如果你坐家里绝对挖掘不出好新闻。咱们的职责其实有时候非常重要,发现问题的是咱们,咱们应该是纽带,给政府提供信息,但是有时候也很无奈,辛辛苦苦写出来,上面一个电话,不让发,全白费了。曝光到一定势力集团的利益,咱们总的小心谨慎。主编在上面撑着,否则这个板块早砍了。”
“哦”。燕子内心不由沉重起来。
“我给你压力了?不过在这个部门锻炼出来,你去哪个地方也可以游刃有余,因为你已经锻炼的铜墙铁壁,见怪不怪,能屈能伸了。。。。。。呵呵,别着急慢慢来。”
燕子与韩光明接到任务去采访申城联大附小,一女生被老师殴打发生精神分裂的事情。
“咱们要通过总编同意才可以去申城联大附小吗?”燕子提醒韩光明,“不用,咱们稿子出来给主编审核后就可以发,事事请示,咱们有没有主观能动性了呀!”
“可是联大是总编爱人单位?”
“呵呵,你刚来就了若指掌了?你够狡猾的。”韩光明嬉戏着说燕子,“燕子,咱们总编的脾气你不清楚,他其实如果在古代应该是个清官级别的人物,但是,他不懂运作,只能在报社委曲求全,但是,他胆魄可以,许多报道他不给做主早被关系枪毙了,所以咱们要是顾忌太多,咱们这个行当早没有生命力了,新闻其实就是反映现实,从深度里讲就是思想力的倡导,尤其咱们这样的深度报道,并不是去揭露丑恶,更多的时候是去指引方向。主编每个星期三都会给记者开会,记者彼此加强学习与讨论,交流思想。社会需要倡导,谁是最有力与最直接的倡导者,只有媒体。因为媒体是第一线深入群众,深入社会现实的一双手,更是一双张开的眼睛,这双手反映出的问题,如果因为个人或者团体的利益而掩盖起来,那么损失最大的是国家,因为国家的眼睛被覆盖起来了。那么记者与媒体只能是摆设。一个人的眼睛与双手被蒙蔽,你说这个人能不走弯路,不发生事故吗?就说50年代大跃进,新闻报道亩产几万斤粮食的事情,蒙蔽的是谁?最后三年灾害受难的又是谁?主编说要做有良知的媒体人,而不做谄媚者。”
“韩老师,我佩服你们的勇气。”
“燕子,如果不是孟总编给咱们做主,咱们也是秋日的蚂蚱。你还是初出茅庐,有许多事情不是想象力可以解决问题的呀!”
燕子慎重的点点头。
燕子与韩光明来到申城郊区一处低矮的院落,由于连日有雨,小巷里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进入院落,一位大娘接待了他们。“您就是王建萍的母亲?孩子现在好吗?”
“她不敢见陌生人,我们怕她又犯病,你看这个是建萍的医院鉴定结果,这些都是她现在吃的药。”“大娘,您不要着急,我们怎么称呼你?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燕子打开采访本,韩光明把王建萍母亲拿出来的鉴定结果拍了照,墙上一付鲤鱼跳龙门的年画活灵活现,“这个也是我家建萍画得,你看她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三好学生,一直爱好绘画,她在全国少儿书画比赛还获过金奖。我们家穷,是河南农村搬迁到这里生活的就孩子爸爸一个人工作,下面还有个弟弟,现在她弟弟因为姐姐成了精神分裂症在学校也受到了同学的嘲笑,回来都不想上学了。”说到这里,她擦起了眼泪。“我们培养不起孩子,上了初中孩子就不再学习绘画了,可是过年,买年画的时候,建萍就说。妈妈一幅画十几块,不如我画一幅吧,我画的一定比买的更好看。”说完这位母亲手里又拿出一叠建萍的获奖证书,有三好学生证书,有优秀学生,绘画金奖等,几乎年年获奖。韩光明一一照完。
“什么时候发现孩子精神不对了的?燕子我提问,你记录,最后让建萍母亲核对无误后签字。”好。
“就是初三开学后,她们换了新班主任,这个班主任特别喜欢打孩子,完不成作业也打,回答不对问题也要打,要打就打手心,我家孩子说拿一存宽的竹板在手心里敲,能不疼吗?孩子作业老写不完,哪门老师也要拖堂,回家就晚上10点多了,吃了饭还有作业,第二天7点半就上第一堂课,孩子六点就得起床,我们大人看见孩子也累。她们学校老师喜欢打人,我家孩子是好学生也一样要挨打,政治老师最厉害,可以说孩子许多打都是政治老师那里挨得。”
“您有什么证明吗?”
“有,就是孩子遭遇挨打后,突然苦恼不想上学了,我就去她同学家问,有三个同学说建萍作业写错了,让政治老师叫起来在教室里跪了一堂课。我都让她们按了手印。”

“后来照毕业照片的时候,我家孩子神色就不对了,老蔫蔫的不愿意吃饭,不愿意说话,我要让她上学,她就开始大闹,以前文文静静的孩子一下变成不听话的孩子,我还以为她下学太晚,遇到不干净了,就请捉鬼去邪的来家念咒了一回,可是孩子越来越严重,我们只能去医院,一看是青春期精神分裂症。我就找到学校。学校老师一开始说是考试压力大,让孩子休息下学期再考,先给发毕业证。我就想,这个事情不对我家孩子还没有参加毕业考试你们为什么要给发毕业证,学校一发毕业证我家孩子不就和学校没有关系了吗?我家孩子是让老师惩罚跪了40分钟变成精神分裂的,开始学校说给报销医药费,可是后来就彻底不管了。说已经毕业了,它们管不了了,可是我家孩子根本没有参加毕业考试,根本没有分数怎么毕业。最后还是孩子的同学家长好心,告诉我,这个事情得打官司。我们家好好的孩子变成精神病,到底是学校的过错还是我们家孩子的错?你们给评评理???”
建萍母亲拿出学校发的毕业证书,证书上的建萍面目呆滞,双眼无神。她母亲又拿出孩子以前的照片,孩子看上去活泼开朗,神采奕奕。
“您上诉了吗?”“上诉了,但是一审判决是我这里输了,法院承认孩子挨罚,但是不能确定就是由于挨罚而成为精神分裂,法院判下来后,学校坏的连医药费也不给报销了。事情发生到现在,无论学校领导还是老师一个人也没有来看望过我们家孩子,你说我不求助你们,求助谁呀!”这个母亲现在已经陷入绝望。“孩子应该住院治疗,但是我们没有钱,医生说要是一直拖延下去怕发展成永久性质的精神分裂,那这个孩子就彻底毁了。”
“判决书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可以。”韩光明把判决书也拍了像。
“这个事情可以再起诉到中院,你可以找司法救助,你出不起律师费,司法局有免费的律师帮助你打官司。在判决下达两个月内你最好尽快申诉。”韩光明告诉这位痛苦的母亲后,让她重新看过记录,签字后两个人告别了建萍的母亲。
“韩老师,你看,咱们下一步去哪里?”
“去学校,写深入报道双方都得采访,咱们不是法官可以判别对错,但是,咱们必须反映事实。”
两个人又蜿蜒曲折的来到学校。
“做记者非常辛苦,你为什么要选择做记者?”韩光明问燕子。
“我开始就是想挖掘事实真相学新闻,现在才接触这个工作。得好好和您学习。”
“我要可以重新选择,我绝对不做记者。你信不信,记者是最没有前途的职业,辛苦,奔波,工作累,思想更累,记者和医生比起来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血淋淋残酷的现实,有的现实让人气愤填膺,但是它是让人无可奈何的社会弊病,有的是人为,有的是制度欠缺,有的纯粹就是知法犯法。社会已经发生深刻的变化,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者少了。官官相护,为了一个共同的利益——金钱或者权势,彼此袒护颠倒黑白,贪污**横行者越来越多了。咱们只能保住饭碗就不错了。下岗者遍地,有许多触目惊心的事实是永远不可能见诸报端的。”
“人必须学习会自保,才可以去保护他人,但是,要做到自保,有的时候就得闭上眼睛,闭上嘴巴,更得停下笔头。”韩光明无可奈何,语重心长的对刚刚开始工作的燕子发着牢骚。
学校门房拒绝让韩光明与燕子进入,告知要先通报。
两人对视了一下,“校长说,今天没有时间。”门房老头打完电话后告诉两记者。燕子看着韩光明。韩光明笑着对门房说:“你再转告一下,我明天报道出来可是连载,就把校长说没时间接待记者的话报道出去了。我现在通知你转告校长,你不转告出事情你担当。”门房“我可担待不起,我就给你转告,你们都是大爷,我谁也惹不起!”
过了一会,门房招手,“你们进去吧,三楼第四个家就是校长办公室。”韩光明与燕子前后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站起来“坐,快坐。刚才开会,你们着急,我就先结束了会。你们什么事情?刘主任,你来一下。”校长边说边招呼隔壁办公室的主任。
燕子打量校长办公室的匾额。“你看,我刚调来,发生王建萍的事情,上任校长就调走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只能相信与依照法律判决解决问题,这个家长来过几次要求解决住院问题,我也和学校其他领导开会研究过这个问题,因为是咱们这里毕业的学生,我们已经号召给她家捐过款。”
这个时候,刘主任进来铁青着脸坐了下来。
“又是王建萍吧,烦死了。她妈我看就有神经病。咱们学校毕业那么多学生,都没有事情,她家孩子心理脆弱,发病了就是学校的责任?让她继续上告。咱们不能姑息养奸,她纯粹、就是想讹诈学校。”
“刘主任,你说话不要太激动。上次捐款你送过去了没有?”
“送过去了,我特意买了些水果,我要看孩子,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是她妈死活不让看。我就告诉她,学校已经非常宽厚了,你再要学校负担额外费用,学校对毕业了的学生可没有这个责任了。记者,你们看看,我们是三年全区的优秀学校,升学率第一,考核老师的成绩也是第一,老师素质绝对过硬。有的老师严格一点,但是,她家孩子也是溺爱造成的心理脆弱,她母亲望女成凤,结果适得其反,这个孩子从小被捧出来,一旦遭遇处罚就忍受不了了。她妈妈再大张旗鼓的闹,孩子懂什么呀,只要不再上学就去装疯卖傻,结果真的疯了成学校的责任了。”
“你可以少说两句吗?”校长制止住刘主任的话。
“呵呵,”韩光明笑了笑。“没事情,这个是社会事实,许多孩子心理的确脆弱,经历不起任何打击,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个处于少年期的人初步人生观与世界观还未建立起来,只能说社会大环境压力大,她从小好强,由于家境贫穷,她被父母给予厚望,但是现实又有逾越不了的精神负担,出事情必然。但是,老师作为孩子第一启蒙者,为了升学率而采取体罚也不是好办法。”
“我们已经严格规定,老师不容许打骂孩子,现在是提倡赏识教育,你可以看我们的新规定。”校长把学校校规递给燕子。
“学校会再应诉王建萍家长的上诉吗?”
“会,我们有自己的律师。我们服从法律的判决。”
燕子不由提问“那么,你们如果第二次败诉,会起诉对方吗?”
校长无奈表示“学校不想打官司,但是让我们主动给对方赔偿也不可能,我们只能服从判决,我们主要任务就是培养德智体的全面人才,我们不需要也不希望在这个特例上纠缠下去。”
“好。”燕子把记录给校长看后,校长签字同意发表,两人告辞离开了学校。
看门房的最后招手告诉燕子,这个学校老师喜欢打人是出了名的,可是现在也收敛了。你们可别把我的话报道出去。
韩光明和燕子与看门房的告别,哈哈笑着离开了。
“燕子,你认为这个报道怎么写?”
“你想让我自己写吗?”
“对,你初出茅庐自己写。”
“好,但是我们没有见到当事人,就是王建萍。我们最好再返回去看看可以见到这个孩子不可以。”
“燕子,没有想到你够厉害的,你应该当律师了。”
两个人又一次登门来到王建萍家,她母亲在做饭。一个姑娘神情呆滞的坐在桌前。王建萍的母亲客气的把两个人让进房间,她小声的告诉两人,“千万不可以刺激孩子。”
“你画的年画?真好看。”燕子俯身对孩子说,“可以给我画一张吗?”王建萍神色紧张的一言不发。“你有日记吗?我们可以看看吗?”燕子继续开导。“想写日记吗?”
王建萍惊惧的躲在母亲后面,“有日记,我给你们拿,现在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了。”她母亲把日记给了燕子。
韩光明见孩子特别可怜。提醒燕子“咱们走吧。”王建萍母亲连忙挽留,“你们来回跑,吃了饭再走吧,饭不好,家常饭。”
“不了,我们还有任务。报纸出来后你来拿吧。”
两人告别王建萍母亲。
“看来,孩子的确受了惊吓。但愿她可以早日康复。”
“为什么刘主任说他来过王建萍家,王的母亲为什么说学校谁也没有来呢?”燕子好奇的问韩光明。
“呵呵,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阶级不一样,立场不一样,看问题的方式与表达方式也不一样。但是,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伤害。”韩光明继续总结,“杀人犯一定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否则他不会杀人。”“人性里自私的一面占领了主角就绝对不会为对方说话,要做到公平,只能制定规则。有的规则是潜规则,有的是法律规则。会利用潜规则的高级生物其实比这些贫困的百姓所表现出来的小聪明更令人发指,你慢慢就接触到了。”
“强取豪夺,尔虞我诈,欺世盗名,狼狈为奸这些成语现在正在如瘟疫一样在社会里蔓延。咱们只能反映事实。孰是孰非世人自然有自己的分辨。我期待你第一篇采访报道有轰动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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