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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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死亡
燕子如愿考上了申城大学,学习新闻专业,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内心里麻老师一直是块疤痕,让她渴望揭晓谜底,她一定要通过各种方式知道那个秋日午后的男人为什么要编制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诺言让自己青涩的年华染满鲜红的血迹。燕子比她自己想象的坚强,她自己经常在暗夜里迷失方向,一条永远不会停歇的铁轨运行在她的脑海里,成抹杀不了的梦魇,燕子考上了大学,**却倍觉孤寂,厌恶男人犹如厌恶苍蝇一样,她冷漠孤高的外表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随时随地准备着向那个疤痕发起攻击。燕子发誓要找到麻老师。麻老师已经从莲花彻底蒸发。燕子试图通过原来的学校得到麻老师的联系方式但是她只是拿到了一个已经失效了的电话号码,申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电话号码已经由七位数变成了八位数。但是,冥冥中一定会有机会让自己如愿以偿,燕子不知道找到麻老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来不及考虑这个属于以后的问题,当务之急是自己要向麻老师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让我承担痛苦?而不是其他女生?!”如果是其他女生,那麻老师会得逞吗?当想到这里,燕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新的校园生活充满了活力与**,四面八方的同学来到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学府,共享一片蓝天,同教室共呼吸同吃住,不发生爱情故事是不可能的,似乎燕子更加引人瞩目,与生俱来的忧郁气质另其鹤立群鸡。燕子几乎不与异性说话,礼貌点头便是最高形式的问候,她的独来独往与沉默内敛似乎成为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给异性下了嗑。她所到之处立马可以让所有人平心静气,燕子的出众让异性刮目相看。
张鹏理所当然不可避免的出现在燕子的视野里。张鹏是一个官宦子弟,外表英俊,性格开朗,热爱体育,是足球场上的前锋,经常引得一群女生在场外呐喊助威。他赤膊上阵,挥汗如雨,伸手矫健,脚法细腻。偏偏又喜欢露出整齐的白牙齿对助威的女生报以温馨一笑,更引得女生热情高涨。巧合的是张鹏的一个远射踢到了燕子提的水桶里,足球在水里淘气的翻滚着,惯性太大至使王燕子的水桶应声倒地,呼啦一声,燕子裤子和脚都狼狈的站到了水里。张鹏连忙跑过去,扶起水桶,“对不起,对不起”张鹏发现水桶的边裂了一道口子,“唉,好像不能用了,我帮你重新买一个吧!”“怎么叫帮我?你应该赔我个新水桶。”燕子懊恼之下不客气的对张鹏抗议。
“是,对,应该赔,我赔。”张鹏此刻才抬起头来打量面前被水浇灌了的女生,“呵呵”张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蒙娜丽莎”。“什么?”张鹏叫的是男生给燕子起的绰号。“啊哦,我说错了。”张鹏继续打哈哈继续提起那个破了的塑料桶。
“球赛结束,我得提水去。”“嗷——”所有的人都失望的发出了尖叫。目送燕子与张鹏远去,快嘴同学马上总结:“新恋情马上就要开演了,我赌结局是悲剧,赌500块钱怎么样?谁押喜剧?”“哈哈哈。”嬉戏声音飘荡在校园上空。
“你也不要老绷着张脸,必定阳光如此灿烂,空气如此清新,草地又这样茂盛,你好像太抑郁了。燕子。”张鹏说。燕子扭转头眼前是个大男孩子,阳光雨露里茁壮生长起来的一个还不知道什么叫艰辛与残酷的男生。燕子迷了迷眼睛,她轻度近视,看清面前的人需要改变表情。她想解释但是一想还是放弃了。她重新低下头,她的裤子湿了,别扭的贴在腿上,修长的两只腿就格外扎眼,这是五月,单裤单衣的燕子告诉张鹏“我得去换衣服,你买好桶送到8号搂,314房。”说完,燕子迅速转身跑了。张鹏摇摇头,“怪人”。他无可奈何的一个人去了杂货店。
与张鹏交往对于燕子不是太困难的事情。必定青春的年轮里绽放着太多的**,张鹏又是个非常阳光的本地男生,一到星期天。张鹏就会邀约燕子去申城游玩,燕子怀着寻找麻立名的目的与张鹏穿梭在古老的弄堂里,申城之大,申城之杂超出了燕子的想象力。张鹏熟门熟路是个非常地道的好导游,带领燕子吃著名小吃,游历史名地,“你好像和别的女生兴趣不一样,她们喜欢逛街买衣服,唠嗑,吃小吃。你是乎对历史与街道敢兴趣。”。张鹏拉着燕子的手边走边说。青年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接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画面。燕子只是让张鹏牵着手,她如果不是怕在人潮里走失,恐怕连手也不想让张鹏拉。
张鹏热情的笑脸荡漾在晴朗的天空底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的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依然会在这里盼望你,天空中虽然下着雨,下着雨,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大街小巷几乎一致在播放着这曲《外面的世界》,张鹏买来磁带,抱着吉他给燕子独奏。为了让燕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呵呵一笑,张鹏努力的扮演着骑士与恋人的角色。
席慕容的《七里香》三毛的《撒哈拉沙漠》一并成为年轻人喜欢的读物。燕子陶醉在崭新的生活里,这里有歌,有诗,有曲。有张鹏。张鹏给燕子买了一集紫色封皮的《七里香》,张鹏打开它,在一个温馨的夏日,很有情致的拉上他单身卧室的窗帘,点亮蜡烛为他眼睛里的燕子读:
燕子静静的聆听着这位遥远台湾诗人的短诗,她脑际仍然是抹不去的关于十七岁的记忆。那些记忆不再成为噩梦,可以在午后的阳光底下像羊皮书一样展开来晒一晒,尽管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但是,它依旧存在,不肯离开。张鹏身体散发着油汗与橡胶球鞋的气味,他没有麻老师的清爽,但是多了一份焦躁,像快要烤糊了的红薯。甜腻腻香喷喷。
重逢
之一
灯火正辉煌而你我
却都已憔悴在相视的刹那
有谁听见心的破碎
那样多的事情都已发生
那样多的夜晚都已过去
而今宵只有月色
只有月色能如当初一样美丽
我们已无法回头也无法
再向前走亲爱的朋友
我们今世一无所有也再
一无所求
我只想如何才能将此刻绣起
绣出一张绵绵密密的画页
绣进我们两人的心中
一针有一针的悲伤与疼痛
重逢
之二
在漫天风雪的路上
在昏迷的刹那间
在生与死的分界前
他心中却只有一个遗憾
遗憾今生再也不能
再也不能与她相见
而在温暖的春夜里
在一杯咖啡的满与空之间
他如此冷漠不动声色地
向她透露了这个秘密
却添了她的一份忧愁
忧愁在离别之后
将再也无法再也无法
把它忘记
张鹏忘我的朗读着,燕子听着听着泪水不由自主滴答滴答的开始滑落,一根针样尖锐的刺痛过来。“再也无法,再也无法,把它忘记。”燕子多年来的委屈不由像开闸的洪水呼啸而出。“不要读了”。“你怎么了?”张鹏惊慌的丢掉紫色封皮的书。“你一定受过伤害,告诉我好吗?”张鹏跑过来不由就紧紧的环抱住燕子。
“可以告诉我吗?”“你可以查到这个电话号码吗?也许这个号码就是谜底。你查到它我就告诉你我的秘密。”张鹏手里多了一张已经揉皱了字条。他郑重的点点头。
人生紧要处就那么几步,走错了,会改变一生的方向与命运。
现在想来,燕子如果不固执的去找寻麻立名,她对过往守口如瓶,她会幸福的做一个小妇人与自己的爱人比翼齐飞,白头偕老。但是,她太迫切需要知道那个柔软与坚硬穿插过自己的躯体现在好还是不好。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张鹏尽管年轻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
男人与女人主宰了这世界,同样主宰女人与男人的这个世界改变了女人与男人。性是意识之外的区分还是意识之内的区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性阻碍了这个世界,性在打开女人与男人的通道之后又横亘了更宽广的沟壑给女人与男人心灵以负担。谁能揭开这个迷题,谁将主宰世界。性是什么?
梅雨季节说来就来,已经是大二了。张鹏默默扮演着燕子保护者的角色。张鹏对燕子提出的要求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想要知道电话号码的地址应该去电信部门查。但是,张鹏没有直截了当的查,一个问号在没有破解之前,张鹏放慢了查询电话的脚步。燕子其实也可以自己去查,但是她特别怕面对那些伤痕。沐浴在一个阳光男生的体贴关照里对于燕子而言是一份非常珍贵的财富,她有点拒绝面对过去。
雨季让校园充满罗曼蒂克的情调,一湖碧水,满目烟雨,葱茏繁茂的绿色,年轻矫健的身影,女生不肯压入箱底的花裙子把秋日校园装点的格外明媚。
张鹏拉着燕子的手走在雨里,一把紫色的伞罩着他们俩,有缠绵的吉他和弦在宿舍窗口流淌。张鹏的手心热如小火炉,燕子的身体反而显得寒气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张鹏微笑的拉着燕子来到学校外围的一间小客店,张鹏开了间房。这样的小客店在校园四周随处可见,是为了方便探亲的家长来看孩子,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一对对情侣在这里嬉戏。学校对学生谈恋爱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校宿舍不容许男生去女生宿舍逗留。但是,偌大的校园周围的小店却无孔不入的为学生提供了方便之门。
燕子一直拒绝与张鹏去开房间。她今天很沉默居然默许了张鹏的行为,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张鹏一直耐心的陪着她,温暖她,让她产生了依恋。燕子低着头,也许是寒冷也许是羞涩她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张鹏扭头看见修长的燕子内心翻江倒海,鬼使神差他的脸居然也开始火烫一样燃烧起来。入秋时节,常常无端平添许多幽怨。少女天性多愁善感,面对一个青春岁月里出现的阳光少男,一个与麻立名截然不同的俊朗男生,燕子冰冻的内心世界开始复苏。
进了房间,张鹏转身把燕子的一双手揣进怀里。“不冷了吧!”“把你领这里,你是不是不开心,开始我也很嘀咕,怕你会拒绝,但是高兴看到你没有反对,证明你已经接纳我了,是不是燕子。”张鹏边说边拉着她坐在床上。
这是简单的包间,除了俩单人床就是个放着电视机的写字台。面积不超过十五平米。
张鹏看见燕子打量房间,他呵呵笑了。“是不是很简陋,但是它是多少陷入爱情里的人朝思暮想的地方呀!我们宿舍里的人就住过。”“你们经常谈论女生吗?你们是不是以此做炫耀自己魅力的资本?”“有的人是,有的不是,但是男人与女人思维肯定不一样。难道你们不评论帅哥?爱美是人之天性。当然可以真心相爱,厮守终身,两小无猜,少年到白头应该是所有人的梦想。我希望这个梦想就在眼前。”张鹏的眼睛亮晶晶的注视着燕子的表情。燕子心砰砰的跳着,她妩媚的笑了一下。
“旧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张鹏不由也叹息了一声。“你改个名字吧,叫乐乐好不好,我希望你此生快乐起来。乐乐——”。“呵呵,你没有权利改我名字。”“那么就我一个人叫你乐乐好不好,你不知道,看见你哭,我心里很疼。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样难受,你和我同龄你不应该遭遇苦难。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不相信?你摸我的心,是不是跳跃的特别厉害。心不会撒谎。”
燕子真的就伸出手去仔细专注的摸。“你听”。张鹏把燕子拉在怀里。
窗外的雨滴唰唰的下着,屋子里静谧的可以听到雨水的声音,可以嗅到潮湿的味道,可以听到一颗年轻的心在有力的跳动。
“你谈过恋爱吗?”张鹏一只手抚摸着燕子的后背,一边好奇的问?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但是我发现我正在恋爱,恋爱首先得付出,其次才是索取。可能并不一定要去索取,只是真挚的盼望,盼望对方快乐,盼望对方幸福,盼望对方比自己过的好。恋爱让人变的纯粹与真诚。”
“恋爱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希望对方不痛苦最好不要去谈恋爱。有时候恋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爱与被爱,我认为是两回事情。付出爱的人比索取爱更让人感动,也更懂得什么叫“‘爱’!”
“呵呵,燕子的理论从哪里来的,你一定‘爱’过,否则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张鹏认真的注目着怀里的女生。
燕子理了理头发,坐好身体。“暖和多了。”她红扑扑的脸蛋格外甜美。
“我还想抱着你。”张鹏讨好的说。他的手又环抱过来。“在一个有雨的秋日,我们依偎在一起。若干年后,我做了爷爷,你也做了奶奶,我们一起回忆今天,应该是最浪漫的事情。”
“呵呵,你幻想力可以呀!我可不想做奶奶,我要永远年轻,永远不老,永远不做男人的老婆。”
“不可以,我岂不是要一直痛苦下去。你不可以这么残酷的,乐乐。我要让你哪里也去不了要一直抱着你到老。”世界上最动人的语言莫过于情意绵绵的表白。
张鹏握着燕子的手往他下半身摸去,“你看,我好想你呀!”一样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上来,在那个多年前的午后,同样一个男人让她领略了一件他身体里异常坚硬的属于男人独有的标志性器官。今天,这个高昂着不肯罢休的器官又一次跃跃欲试。燕子手触之后,立马像蜜蜂蛰了一样跳将起来。她惊惧的面对着张鹏年轻潮红的眼睛,“你是个流氓!”燕子夺路而逃。
燕子已经有三个星期拒绝与张鹏见面,她捎过话来,要张鹏把电话号码还她。张鹏沮丧的叹着气。自己太着急了,他询问寝室里的好友李强。他有女朋友,并且有性经验。李强狡黠的笑笑,一开始女生都是要反抗的,你应该循序渐进,先接吻,培养情绪,她接受了后再做下一次的准备。你是有点着急。不过,女生一但变成女人,体会到快乐,你小子可就得奉陪到底了。现在玩玩可以,当真你要娶回一农村妞,你的县长父亲愿意吗?你可得想好了。张鹏没有回答李强的疑问。他魂不守舍了几天后,决定去查询燕子电话号码的秘密。张鹏奔走在申城的小巷里,这里的弄堂像蜘蛛网一样连绵悠长。
终于在长相里十三号一个斑驳的铁皮大门前停了下来。
张鹏脸颊上的青春痘茁壮的生长着,看上去非常狼狈。他垂头丧气的似图通过行动来证实自己的爱情,当正真知道电话号码的地址后,张鹏一个人要先揭开这个谜底。
电话号码的主人叫麻有勤。一位已经离休的经贸局干部。六十岁出头的麻有勤面对陌生的来访者疑惑的接过这个自己家原来的电话号码,
“你是?”麻友勤瘦高微佝偻的身体散发出儒雅的气质。
“我叫张鹏。是莲花县来的,现在在申城大学读书。”张鹏机警的告诉麻有勤他是莲花人,因为燕子就是莲花来的,如果麻有勤要问他的来意,他就说是同学所托要他来找人。
“莲花?你是麻立名的学生?唉,难的你会来看他。他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有莲花来的人找他,就把他的日记给对方。看来他知道会有同学来找他。”对面的老人说话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慢慢转身渡到屋子里面,上了二楼的阁子间。木楼梯被沉重的脚步咚咚敲响着,发出压抑的吼声。昏暗潮湿的小洋房里暮气浓郁,窗外有课丁香树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凋零,落了满地碎叶,雨水一打,更是凄凉。
老人拿来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暗红色的推光漆皮上描着富贵牡丹的图案。
“麻立名现在在哪里工作?”
“唉,他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说老天多少不公平呀,他在农村吃了那么多年苦,刚调回我身边就查出了胃癌。唉,都是命呀。这个孩子太清高了,一直没有结婚,如果他在农村成了家,现在也不至于留下我孤单一个人。”老人身不由己的失声痛哭起来,张鹏茫然无措,猝不及防的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他抚慰着这个孤独的老人自己也不觉掉下泪来。
“有麻老师的照片吗?”老人打开小匣子,里面放着一张5存的黑白照片,一张同样儒雅,聪明,忧郁气质的面孔出现在张鹏的面前,这个帅气的年轻老师已经作古,人生无常,生命仓促。张鹏不由唏嘘。
“麻老师的墓地在哪里?”
“在景秀公墓B区109号。你要去看他吗?真的谢谢你,他没有白在莲花呆了17年,他走的时候特别痛苦一直说对不起一位同学,名字叫燕子。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这个父亲,他不肯说,只是让把他的存折与日记给对方,说这个孩子聪明应该继续上学,她家庭不富裕,他希望最后帮助他读完大学,他说本来希望自己安顿住后可以接她来申城上学,但是,一切都不由人愿,只能遗憾说抱歉了。”
“我们家立名是个好孩子,一直严于律己,宽厚乐观,谨慎做人,但是都是我害了他呀,担了个资本家后裔的罪名结果一生都没有享受过资本家的生活,政策刚刚恢复,他就积劳成疾离开人世。你说,这公平吗?我活着也没有乐趣了呀,如果不是这个小匣子等着你们来取,我也好想一走了之。”老人又掩面痛苦的哭泣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缘由,冒失前来。对不起让您伤心了。燕子是我同学,她在申城大学读书,她很好,难怪她的老师这么惦记她的生活。谢谢您。我们就是您的孩子,麻老师不在了,但是还有我们不是吗?我们会来看望您的,一定会。”老人慢慢停止了哭泣,窗外的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漫天飘零,如泣如诉。
“燕子也在申城?那么你可以让她自己来取好吗?我家孩子说一定要交到燕子手上,四年过去了,我也计划亲自去一下莲花,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家立名已经离开快3年了。他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九泉下非常安慰了。”

“是,我想是的。我回去带燕子来。您一个人节哀。”
张鹏告别老人,静悄悄走出弄堂。夜幕已经低垂,秋天的夜来的急促更加上连绵雨水,更觉寒气逼人。
终于,终于燕子在听完张鹏的叙述后迫不及待的来到麻立名的家。
张鹏没有敢告诉燕子麻老师已经离开人世,他只是说地址已经确定,经过联络一个莲花呆过的老师就在那里居住。燕子异常兴奋的抓住张鹏就往外走,她完全把与张鹏的芥蒂抛到了九霄云外。
“麻老师好吗?你见他了没有?他还是那么帅吗?他结婚了吧!”一路上燕子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我怎么知道?我没有那么多资料可以提供。燕子,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你不可以那么兴高采烈。”
“你吃醋了吧,你不知道吧,我爱麻立名。”燕子说完调皮的眨眨眼睛。
张鹏惊悸的张了张嘴忍住话题,没有继续往下说。
公交车外车水马龙,艳阳天一扫往日的阴霾,张鹏特意挑了天气好的时候告诉燕子这个消息,并且他给老人去了电话,他买了许多水果还有花篮。怒放的白菊格外扎眼。
“如果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呢?你就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免得让自己失望,知道成熟的标志是什么吗?”
“是什么。宠辱不惊,处事不乱,没有幻想,坚强勇敢。”
“你哪里学来的现学现卖,呵呵。”
张鹏呵呵陪着笑,他希望给燕子提前打好预防针。弄堂在繁华街市的后面,推开斑驳的铁门,麻友勤正在浇灌院里的花草。“老伯伯,你好,这个就是燕子。”燕子羞涩的笑了一下,牛仔裤加白衬衣,一个马尾辫子在脑后高高束起。尖下颌,一张小巧的嘴,一双凤目,饱满的额头,足有一米七的身高。一个很漂亮兼聪明伶俐的女生站在他面前。燕子有点恍惚,面前的老人颌麻立名特别相似,微蹙的双眉,宽阔的额头,笔直的鼻梁,儒雅的气质,高大的身材。老人简直就是已经苍老了的麻立名。
“进屋里做,我已经沏了茶水。”
屋里墙上挂着麻立名的黑白遗像,漆光匣子在相片底下发出柔和的光芒,“要看麻老师吗?他就是,帅气吧。”喜洋洋的燕子给张鹏介绍她的麻老师,“麻老师,数学教的特别好,他是大学里的高材生,如果不是政策缘故,他应该很有成就了。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很好。”王燕子惋惜的告诉张鹏。
麻有勤已经回到屋里,“你是立名的学生?燕子?今年多大了?”
“二十岁”。“麻老师在你们那里是一个人做饭吃吗?”
“有的时候是,学校中午有食堂,为了方便跑校的同学。但是早晨和晚餐就得自己做了”。
“怨不得他会得胃病,一定是自己不想做,瞎将就。都是我们这个资本家的身份害了他呀!”
燕子惊悸着急的问“麻老师现在在哪里工作?他好吗?他的病严重吗?”
张鹏在旁边摇摇头表示他没有告诉燕子实际情况。老人笑了笑。
“你的麻老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里面有点存款可以维持你大学的开销。这也是你们师生一场的一份情谊。老师给你留下他的日记本,算是纪念吧。”老人顿了顿继续说:“孩子,人生有时候就是一场苦难,麻立名可以早早的脱离这场苦难也是他的福气,你来看他,九泉之下他也会高兴的,今天我把他的遗愿完成,我也感到特别高兴。在这里吃了饭,你们再回学校去,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我也是一个人过。”
“麻老师死了?”燕子犹如五雷轰顶,她完全蔫了。刚才还喜笑颜开的她脸色刹那间变的雪白,“不可能,我不相信。他说会等我来申城,会娶我做他的新娘。我不相信,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说一声就走了呢?”燕子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走到麻老师微笑的照片前,眼泪开始哗哗的流淌。
“燕子,你不要太难过。麻老师已经死了得的是胃癌。”
“我不相信,你骗我,你一定是怕我和他在一起,故意编制了谎话来骗我。”燕子歇斯底里的扭住张鹏的手臂疯狂的厮打着张鹏。“你冷静点,麻老伯会笑话你的。”燕子失声痛哭,巨大的哭声穿透屋宇,好像掩藏在心底四年来的委屈可以随着哭声一起宣泄与消逝。张鹏的眼泪也不由开始流淌,麻有勤边擦眼泪,边安慰燕子“孩子,是不是立名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要想开点,我为他在这里像你陪不是,你以后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你的,你毕业后就留在申城吧。”燕子泣不成声,她恸哭的双肩已经软瘫在张鹏的怀抱里。
“让燕子休息休息,你扶她到阁楼休息吧。饭做好,我叫你们。”
老人异常冷静的告诉张鹏。
这是个安静的小阁楼,窗外的垂柳婆娑摇曳,已经变成金黄色的柳叶发出唦唦的响声。燕子神疲力竭,柔弱无力的靠在床头。张鹏叹了一口气。“我给你取杯水,你要看麻老师的日记吗?要是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我去给你拿。”
燕子点点头,窗外是湛蓝的天空,窗内王燕子已经红肿的眼睛扫视着这间简单干净的小房间,有一个壁橱,打开是麻老师已经穿过的一些外衣,一件淡蓝色的衬衣很整洁的悬挂在里面,四年前的一个秋日午后,这个蓝色的衬衣与自己紧密相拥,它散发出迷人的男人体香已经让王燕子刻骨铭心,王燕子走到它面前,把头深深的埋入其间,好像那个跳跃的充满血脉的男人躯体正在热烈的等待着她姗姗来迟的怀抱,燕子呻吟着,分明麻立名躲在里面正在偷偷的嬉戏着她这个稚嫩的生命,正在她耳边低声软语,正在抚慰她受伤的心灵,好闻的肥皂清香随着柔风飘荡在屋内,窗外的柳叶一并欢愉着瞩目着他们的相遇与诉说。
楼梯口响起了张鹏的足音。
燕子把蓝衬衣取出来,她忘情的嗅着麻立名曾经遗留在其间的体香。她要带走这件衬衣。
张鹏看见燕子把衬衣叠好装入背包。“你好点了吧,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故事,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非常年轻,你的生命其实刚刚开始,我希望你不要太伤心了。”燕子接过张鹏递到手里的小匣子,她打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存折,还有麻立名的一张照片,再往下是一片发黄的树叶,燕子想起,这样的叶子是自己在农村中学校园里经常打扫的落叶。一个红色缎子面的日记本放在最底下。打开是一行整齐有力的行楷映入眼帘。
送给我的过去,表示我的忏悔,证明曾经的存在,纪念短暂的给予——麻立名1990年2月8日。整本日记记录了麻立名在医院住院期间他心理的活动与身体的痛苦。结束时间是1990年8月27日。也就是说从发病到死亡只是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这半年燕子已经离开农村中学转学到了莲花县,麻立名意识到了生命将逝,没有与燕子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络,燕子在痛苦的流产经历后,正在另外的中学发奋读书考取申城大学,8月27日,燕子已经即将入学,她清晰的记得当时自己快要开学,在走之前,自己又一次回到母校,驻足于麻立名的宿舍门前,一位新老师打开宿舍门,好奇的问她要找谁?她神色匆匆的往屋内瞥去,屋子已经焕然一新,崭新雪白的围墙,淡黄色的窗纱。白色的床单。触目所及没有任何过往的影子。燕子不好意思的告别宿舍里的新老师,她踏上了新的人生起点。
冥冥中预示着新的轮回正在开始,只是当时自己懵懂未觉呀!
第一篇日记2月8日忏悔
我需要忏悔吗?我离开了那个女生,我本来应该告诉她我的联络方式,当时我急切的离开,我知道如果她努力她会考入申城大学,我会热烈的欢迎她的到来,我走的未免有点残酷,一个17岁的少女可以承受一个老师的不告而别吗?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年了,燕子你好吗?如果不是这场病,我的生活安定后,我会回去看你的,我越来越在睡梦里梦到你在哭泣,老人说梦是反的,你哭证明你过的还算开心。我在为你祈福,请相信一个垂死之人的话语。我也相信你会看到我的日记,我要对你忏悔尽管我是这么懦弱,不能直接面对你。
你是个单纯快乐的女生,从高一开始我就注意你很久了,你像极了我的初恋女友。我们不得不离别,但是我知道我已经中毒了,爱是一场个人的苦难,她现在已经为人母亲,我似图与其联络,但是石沉大海。我知道我这样有着资本家后裔身份而实际的无资产者,根本就不敢在无产阶级面前奢望爱情。你来到我的身边,你快乐的像出了壳的燕子,在我的视野里啁啾不停,婉转低吟。我空寂了三十五年的生命被重新唤醒,我知道我会吓坏你的,我不敢表白自己的喜悦,我只能默默祝福你长的茁壮,快快成熟起来。我的调令终于下来了,我要回申城,我舍不得的只有你。
你要是不在那个下午在我宿舍窗下打扫树叶,我会守着这个秘密离开莲花。我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生理的冲动与渴望与你共同分享我的喜悦,我把你叫入我的宿舍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也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知道我带走了一个纯洁女生全部的幻想,我打破了一个绝美的瓷器,我摘到了一束动人的蔷薇。但是,我是龌龊的男人,我诱惑了你。我知道我现在已经兑现不了任何的承诺,生命对于我而言,短暂一如流星,我没有任何壮举与值得世人纪念之处,渺小一如微尘。但是,我让你这个稚嫩的孩子承担了一份不应该属于你承担的苦难。我罪过呀!如果你终于考取大学,你会有一份美好的生活。我会祝福你美满的组建家庭我会保佑你快乐。如果你由于我的介入影响了学业,一直呆在农村,耕种一生土地消耗一世光阴。我也会想方设法让我的父亲给予你一笔财产,偿还我的罪孽。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做好了最实际的打算,我要你快乐,我的燕子。你会长大,你会了解人生的疾苦,你会明白我此刻与那刻的心情。它们都同样真挚,它们没有欺骗你。
但是,现在,现在我不敢面对你这个我生命中唯一的精灵。我身体的痛苦必须靠精神上的抚慰来战胜,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的懦弱,我的冷酷;原谅我的占有,我的实现不了的诺言。原谅我。。。。。。
燕子的眼泪又一次汹涌着急切着流淌。麻立名痛苦的笔触在向她娓娓道来。燕子不能自己,不能不再次放声哭泣。
第二篇2月9日送给我爱
生命在最动人的时间里就画好了结局
只是我们未能发觉。
生活只是永远的单程之旅
只是我们永远渴望回首
生之痛苦与死之痛苦哪个来的更迫切
答案就在不远处
只是我们知道的太晚
我爱我终于要回还大地母亲的怀抱
我只能默默向上苍祈祷
如果你可以在异地听到我的哭泣
希望你可以唱我们共同的歌谣
我们柔弱如草
我们只能随着季节舞蹈
当你抚慰你的婴孩
请相信我在微笑着瞩目你的未来
我们不能长相厮守
但是我可以随时随地安慰你的孤寂
相信我就是那春天里的微风
夏季里的骄阳
秋天湛蓝的晴空
冬季温暖的炉膛
相信我从来没有离开
从来我只是进行了一场远足
我来的路上有你最殷切的嘱咐
我爱
我们仍然会在下一个驿站相逢
只要
你的惦念不老
我的爱就不会飘摇
第三篇2月10日关于死亡
今天我要说死亡,我的生命正在抽丝剥茧,正在如雪花般消融,我还是要真切的记录我对于死亡的认识,死亡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因为不逆的流程,生者无法体会,孔子“人不知死,车不知翻”认为死亡是完全不可知的,庄子在《大宗师》中言“外生”的难度,高于“外天下”和“外物”,在后工业社会,物质的致命诱惑,对于蛋白质男女,更会加剧“外生”的难度。燕子,你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波折,你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我,我留给你的只能是虚无缥缈的精神意义上的鼓励,我将永远的离开,希望你在遭遇挫折的时候可以打开我的日记,你会明白我此刻的良苦用心。面对艰难困苦,你一定要选择“活着”。并且一定要选择“快乐”。我不希望你功成名就,但是希望你幸福,坚强,勇敢。
苏格拉底认为生死固然重要,但还没有“是非善恶”重要;叔本华说“如果没有互亡的问题,恐怕哲学也就不成其为哲学”;黑格尔认为死亡是精神和**的和解;。迪卡尔提出“神圣理性不死”;亚里斯多德在参与探讨死亡的问题时会产生“精神不灭”最实际的倡导。
人为什么贪生怕死?周作人说一是怕痛苦,二是留恋人间的欢乐,三是顾虑宗族。我贪生怕死吗?我的家庭需要我,我相信燕子一定也等待着我的消息。我**正在腐烂,癌细胞在吞噬着它渺小的躯干。但是,我相信魂灵的存在。许多人选择了主动结束自己的生命,行动对于他们就像选择自己出一趟远门,三毛自己放弃了她渴望着的爱情,她的撒哈拉,她的荷西;但是她留给世界她的孤独与绝美的思念,她没有死。
海子放弃了他的长诗,他的家庭,海子不朽,他留下了他的作品,他的嘱咐,他的祈愿。我送你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仅以此诗诠释我对你犯下的罪孽表示最由衷的忏悔,冥冥中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燕子,我的勇敢的燕子一定要明白我对你表达的意思。我是你的最惭愧的爱人!燕子要相信你自己的内心与你自己的本质,不要在浑浊的世界丢掉你善良的天性,报幻想固然会丰富你眼睛里的生活,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燕子,你要明白脚踏实地与谨慎做人对你有益无弊。宽厚面对刻薄的世界吧,生活就是一面镜子,你哭它哭,你笑太笑。我只要你笑。慢慢你会懂。
张鹏懊悔的一直搓手,“不要哭了,你知道你哭我心里有多么难过,我从来没有见女人这样哭过,还有麻老伯在,你一直哭,让他更伤心,他儿子没有了,你应该照顾老人的情绪。”
燕子慢慢收住了眼泪,“对不起,你不了解。”
“我完全了解,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可以陪伴在你身边度过任何难关,相信我。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麻有勤听到燕子的哭声,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个女生一定与自己的孩子有牵连。他不能肯定他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面对这样出色聪颖的女生,麻立名渴望完美的个性一定会发生故事,他临去世仍然让自己的父亲一定要找到燕子给她笔钱,就说明了一切。如今这个孩子千方百计的找到门上,也可以说是完成了麻立名的嘱托。这个孩子的未来不可以不管。麻有勤想起自己的老同学也在申城大学教书,尽管他离休,但是也可以照顾一下燕子。麻有勤深深的叹了口气。阳光暖洋洋的照耀着静谧的院落。
张鹏扶着燕子来到饭厅,她神色萎靡,与刚进门判若两人。麻有勤殷勤的招呼这两个年轻人。张鹏是个不错的青年。可以看出他对燕子用心良苦。“对不起,让您跟着伤心。太突然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是呀,世事难料。刚开始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你们不来我计划年底去莲花,立名告诉我一定要给燕子一个交代否则他会九泉下不安。我家立名比较做人谨慎,他可以念念不忘燕子,也说明你们有缘分。今天应该高兴才对。生者痛苦死者会更痛苦,生者快乐就是对亡者最大的安慰呀!是吧,燕子。”老人耐心的开导哭红了眼睛,显得格外憔悴的燕子。
“知道吗?刚开始我也不吃不喝好多天后,我突然梦到立名,他说爸爸,你不可以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我才振作起来。你们来了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帮助你们的。相信我这个老人。”
燕子点点头。她知道麻老师一定就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他一定也不希望自己在他父亲面前表现的太软弱。“我们应该照顾您才对,麻老师也会高兴看见我们来照顾他父亲的,你不嫌弃,我就认您做父亲吧!”
“不敢拖累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呀!”
张鹏看见燕子情绪好转。也热烈的回应,“是呀,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就让我们成为您的亲人,本来我们今天就是看望自己的亲人的。”
“好,来吃饭。下午咱们一起去看看立名,他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会非常高兴的。”
燕子点点头,张鹏与老人碰了一下酒杯。气氛慢慢的热闹起来。
这是一片依山傍水的公墓,麻立名的墓碑上镶嵌着他微笑的照片,燕子默默的矗立在墓碑面前,张鹏点燃香烟与香烛,燕子底下头,把一碗酒洒在墓前。“麻老师,我来看您了。我看了您的日记,我相信你没有骗我,我会经常来看望您的。”燕子比张鹏想象中表现的坚强,燕子突然成熟了许多。原来那个迷惘的少女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抑郁的气质里平添了一种坚毅的力量,气色娴静,举止温柔,静如处子,遗世独立。
燕子跪下吻了吻照片中的麻立名。站起身对麻有勤说:“爸爸,我就是您的孩子。”麻有勤激动的热泪盈眶,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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