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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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仲林一旁虽心有不甘,但想秦李二人一日不离丐帮,姓武的终为己方所控,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也不必呈此一时之勇,况且舵主嘴上说须以德服人,但话里话外终是维护自己为多,自己倘再得寸进尺,未免太过不识趣了.当下不再言语,也是老老实实随众而去.
肖不争寸步不离张颖然左右,有心上前嘘寒问暖,以示心迹,但又恐佳人迁怒之下,变了主意,不免得不偿失,一时间悻悻然颇觉无味.
诸人各怀心事,一时均默不作声,鱼贯而出,回到厅堂之上.复又将石板牢牢闭合.
肖不争明知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可若这般无功而返,确也心有不甘.此行所为何来,眼见颖然姑娘已是近在咫尺,香泽微闻,却偏偏半路杀出个武傲林,又或者武傲林先下手为强,他肖某人来迟了一步,总之姓武的身手不俗,心机缜密,这块烫手山芋做了自己情敌,端地难缠得紧,只恨不能立时速战速决,无论孰优孰劣,好歹痛快干脆,总好过这般纠缠未果.
思来想去,有心于丐帮再逗留些时日,又觉名不正言不顺,着实不好启齿.可若这般转身而去,虽说后会有期,却又怕其间再生变数,此等煎熬之苦,数日来感同身受,尤比那木下困于洞中的武傲更甚一筹.一时进退唯谷,实不知何去何从.
偷眼瞧向心头可人,无巧不巧,伊人也正向他看来,四目相对,张颖然俏脸微熏,匆忙别过头去,肖不争立时六神无主,心头一痴,只盼多瞧一眼佳人侧影也是好的.哪还挪得动半步?
这般不错目的瞧了半晌,但觉眼前轻烟缭绕,阵阵薄雾弥漫四周,恰似层层轻纱罩笼下来,那颖姑娘俏立其间,当真便似月中嫦娥亲临凡尘,说不出的清丽脱俗,此情此景,着实难作描摩,便是梦中仙境亦觉略逊一筹.禁不住看得痴了.
朦胧间耳听得众人纷纷议论:”怎的好端端的起了大雾?””是啊!若在外间也还罢了,这厅内怎会也这般雾气腾腾?””啊哟不好!该不是那洞底武傲林做的手脚吧!””这怎么会!方才明明已将出口闭合了的.不信你瞧,啊哟!却是瞧不大清啦…”听得他一阵烦恶,想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最是清雅,你们这群花子不懂欣赏也便罢了,却胡乱搅了旁人兴致,这般少见多怪,不免有失风雅了.”
他可不知自己内功深湛,目力奇佳.寻常雾气自难阻其视线,非但如此,反是更添情致,大觉妙不可言,厅内诸人功力均是较其为逊,眼前早已是模糊一团,纵然风月无边,却也无福消受了.
便在此时,一阵桀桀怪笑由远及近,随风入耳,浓雾之中听来分外诡异!
厅内诸人早觉此雾来得蹊跷,已是戒备多时.这笑声一起,便知来者不善,是敌非友了.孙仁山应对大场面无数,虽不曾见过这等阵仗,却总未至惊慌失措.当下郎声说道:”哪条道的朋友,何妨现身一见!”
那人止住笑声,怪声道:”你又是哪一个,让你们帮主前来说话!”声音谙哑,一如裂帛.
孙仁山心道:”好大的口气!丐帮帮主岂是随便说见便见的.”当下应道:”鄙帮主俗物缠身,一时脱身不得.尊驾有何见教,说给在下也是一样!”
那人长声噢了一声,阴阳怪气之极.应道:”什么缠不缠身,臭架子倒是不小!老子远道而来,这般闭门谢客,姓汪的太也不够意思.少他奶奶扯东扯西,快老老实实前来一会!”
未待孙仁山接话,刘金梁早便忍无可忍,怒声说道:”放屁!什么姓汪不姓汪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来丐帮地盘撒野!”对方这般轻漫汪重天,那自是未将堂堂丐帮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刘老爷子焉能吃这一套.孙仁山有心拦阻,无奈浓雾弥漫,难以查颜观色,他即不知老爷子何时发作,刘金梁多半也难明自己脸色,一时之间,又哪拦得住了.

那人哦了一声,沉声道:”阁下可是汪帮主了?”刘金梁哼道:”那倒不是.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此间舵主,姓刘…啊哟!”几乎同时,但听肖不争发声提醒:”刘舵主当心!”这一声喝间,刘金梁一句啊哟也已同声响起!想是躲无可躲,中了暗算!只听那人又道:”可惜,可惜,真的不是那姓汪的.”
孙仁山正待交待几句场面话缓和气氛,话未出口,已是迭遭突变,当下大声喝问:”刘舵主,出了何事?”欲待出手相援,转念一想,目下敌暗我明,自己这一动手,对方正是求之不得,一番血雨腥风立时上演,只恐伤及无辜,不免得不偿失.姑且先忍得一时,探一探对手虚实再说.正忖思间,又听得刘金梁破口大骂道:”你奶奶的!暗箭伤人算得哪门子本事,有种便和你爷爷堂堂正正大干一场!”
原来对方趁众人不备,以浓雾相掩,竞如鬼魅般突袭而至.肖不争较众人功力高深,立时有所警觉,无奈对手身法疾若闪电,左右飘忽之间已是欺到刘金梁身前,此刻再要伸手相助却哪里来的及?不得已这才发声示警,却还是晚了半拍,亦不由心下暗自叹服对方身手端的了得,莫说没机会出手,便真出手招呼,只怕亦难讨得什么便宜,左思右想一时也想不出江湖中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心道:当真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今日连遇硬手,怎能再小觑了中原武林?
正自盘算之际,蓦地心头一凛,又想:”此人上来便先发制人,绝不留情,那自是寻丐帮的晦气来了,若搁以往,那当是再好不过,我姓肖的举双手赞成,可目下有张姑娘处身其间,对方形迹可疑,来历不明,可莫要伤及无辜,须当小心提防,暗中保护伊人免受鱼池之殃才是”
主意打定,凝目望向张颖然,但见伊人秀眉轻蹙,一脸关切之色,只因浓雾相隔,一时不明刘金梁伤势轻重,芳心不免惴惴.肖不争轻叹一声,心想:”若我姓肖的有甚闪失,张姑娘是否也似这般牵挂呢?唉,怎的目下受制的不是我肖不争呢….”.没来由得竞吃起了刘老爷子的干醋来
那刘金梁可不知目下竞还有人羡慕自己,只觉这般为人所制,又不知所为者何人.这等平生大辱,叫他何以心甘!无奈要被制,实难动弹半分,除了连珠价的讨骂,只恨不得立时一头撞死算了!其实以他多年功力修为,原不至这般不济,一来实属一时大意,二来浓雾来得蹊跷,扰了视线,这才为对方所趁,一击中的.
刘金梁骂了半响,忽然想及舵主所问,连忙应道:“舵主,我不碍事,只一时动弹不得罢了.你们可要当心这厮又来暗箭伤人!”
孙仁山闻言心下稍安,一边疑神戒备,一边沉声喝问:“大胆狂徒,丐帮重地岂容尔等这般放肆撒野!还不速速现身解了刘舵主之制!”那人又是桀桀怪笑几声道:“这个容易,只要你们帮主亲自过来求我几句,待得某家心情大好,那自是万事好商量了。”刘金梁忍不住怒骂连声:“连面都不敢露的下三烂,还有脸这般大言不惭,我姓刘的贱命一条早就活腻烦了,偏就不想求你,让你心情大坏,那是再好不过!”
孙仁山接道:“刘舵主稍安勿躁,勿要中了对手的激将之计!”又冲那人道:“你口口声声要求见我们帮主,却又大违江湖规矩,自己不敢露面也就罢了,还趁人不备暗箭伤人,莫说丐帮是有头有脸大帮派,便普通布衣平民,那也是多半不屑此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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