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随即应道:”不妨事.我当是何物,原来是方才一同摔落的木椅.也来这里欺负老子!”按说以他一身武功造诣,原本不应有此一跤,只因心事重重之下,洞底又一片漆黑,一时便忘了脚底之物,这才着了一道好的.
眼见虚惊一场,武傲林长舒口气.二人小心翼翼,摸到了秦公子近前.李灿掏出短匕,自言自语道:”主子,这把刀即是凶器,本不应置于你处.然则目下形格势禁,那也只好从权为之,冒犯之处,多多包涵!”
略顿片刻.又道:”这把刀你定须收好.免得它再出来伤人.我李灿方才一时糊涂,险些因此酿成大错.现下想来,当真后怕得紧.想我李灿死不足惜,可我不是答应了你要脱此困境么?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自食其言.现下好了,大哥也来助咱们一臂之力,这便请秦公子作个见证,我兄弟二人说好从长计议.誓保你我三人皆能全身而退.哪个若毁此约,想来主子定然第一个饶不了他!”转过身道:”大哥,你说我这誓可立得妥贴么?”
他这哪是冲秦公子起誓,字字句句全是冲着武傲林而来.分明是借秦公子主持大局,晓以利害,迫得武傲林就范.事已至此,武傲林辩无可辩,总不能开口质问知己意见,自然也只剩点头应允.
事又凑巧,偏偏黑暗之中瞧不真切,李灿见武傲林并不答话,只道大哥心有不甘,心想若不一举落实此誓,自己此番苦心等于白费,当下追问道:”大哥,怎的不吭气了?莫非已得良策了不成?又或是兄弟所言有什么不妥,函待商榷?哥哥,你就明示一声吧.”情急之间,声音已自轻颤.
武傲林见其如此煞费苦心,拳拳兄弟情意显露无余.心头一软,暗道:义弟这般苦口婆心,兴师动众,虽白白耽搁了大好时机,确也实属一番赤诚之意.倒也是难为他了.我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只恐这二人哪一个也难独活,结果反而事与原违,倒害了他们.自又非我武傲此举之初衷.唉,可若说再行从长计议,却有谈何容易.目下形势紧迫,刻不容缓,只恨爹娘当年少生了两条腿,一时又哪有什么良策可想.
一时间近退唯谷,耳听得李灿一再追问不休,只好随口应道:”晓得,晓得.”至于晓得什么,那是连自己也晓勿得了.
李灿与他共处这些时日,自听出其之言不由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武傲林虽明里不说什么,但他即认定要做的事情,若要他半途妥协退让,那除非秦公子本人金口玉言,旁人那是决难作得他主.情急之下,李灿想也不想,大手一探,复又收回了那把短匕.
武傲林何许人也,虽四周漆黑,目不辩物,但听风辩器,李灿伸手之间,武傲已是早有查觉,当下喝问一声:”二弟,你这是做什么?”李灿双手紧握短刀,反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武傲林道:”我方才不是说晓得了么?”李灿闷声应道:”你晓得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晓得这把刀只要在我老李身上,大哥你便不会再做傻事!”
武傲林心知瞒他不过,答道:”罢了,罢了.你我各让一步,你和秦公子这便随我一同前去,咱们兄弟要生同生,要死同死,你看如何?”他自知时辰耽搁得愈久,三人脱此困境的机率愈低,是以事急从权,暂且先带上他二人再相机行事了.
李灿眼见事已至此,虽明知前途莫测,但等死也好,找死也好,那也只得以命抵命,总强过原地束手待毙.当下递上手中短匕,道:”便是这样.大哥,这刀你拿好了,以备不时之需.”他即知三人同行,那必是武傲林先行开道,他与秦公子紧随其后,大家同进共退了.这把短匕虽非削铁如泥的宝物,却也是现下唯一的防身利器了.
武傲林点点头,接过短刀,道:”你我二人再各拿了铲凿御敌,泛泛之辈已是再难近身.”李灿心头一动,道:”大哥,这等利器我老李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免得误伤了公子,反倒势得其反.”他即驮负有病人在身,自是行动不便,这般一说确也入情入理.
武傲林嗯了一声,也觉有欠妥贴,可若让义弟就这般赤手空拳,总是于心不忍,正自为难之际,心头一动,随即一指李灿身后,道:”如此你便寻根结实的椅腿儿防身,好歹可周旋一番.”他见方才桌椅并未摔烂,即能让李灿跘跤,料来木质必然上佳.
李灿道:”你有刀,我有棍,听来倒似像模像样.”说罢背身向后,挑了一截够粗够长的椅腿儿,掂了两掂,还算称手.说道:”没想到老子让你跘了一跤,现了大丑,到头来又巴巴的拾了当个宝儿了,唉,这般上佳材料,若有火种,岂非就是个现成的火把么?可惜,可惜等…”说到最后,惊咦了一声,语调突变,黑暗之中,实不知又有何变故.
武傲林忙问:”怎么了?二弟?”心道:”又这般一惊一乍,要不要再在秦公子跟前再交待一番?哼,装神弄鬼!”想到这见鬼一节,饶是他经多见广,于此阴气森森之所,也不由的寒毛倒竖,周身一紧.
李灿再无动静.只发出用手磨挲木棍的哧哧之声,一下一下,于万籁俱寂间,听来实是说不出的诡异.武傲林深吸口气,敛气凝神,全神戒备.便真有鬼,也总不能就这般活活被其吓死.若神通适时显灵,那是最好不过,大家寒喧一番,晓之以理,化敌为友,却也非全无如此可能.
蓦然间李灿一声大喝,道:”不错!就是这样!”语气甚是得意,只古里古怪之余不知是何含义.武傲林当即斥道:”还嫌声小么?非嚷的天下尽人皆知!快休得如此胡闹了!”
李灿忙压低喉咙道:”哥哥,这次便让兄弟我胡闹一回吧.这又是秦公子带给咱儿的宝贝,天意如此,你我岂可弗拗?!来,借短刀一用.”
武傲林更是一头舞水,心道:不好,处此幽闭诡异之所,难免想入非非,,二弟莫不是刺激过度,失心疯了.念及此处,哪敢递刀过去,探手一抓,握紧李灿一条胳膊,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身再说.”他只盼以二弟霹雳火的性儿,立时便能抬腿走人.
李灿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要用那把刀取火,你又干嘛揪住我手不放!说了事不宜迟,再这般揪来揪去,只怕要迟得一沓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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