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海棠: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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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有几根银色飞出门开,缠在院子外边的那棵巨大的杨树上,躺在地上已经变成茧子的天蚕娘子也跟着腾空飞了起来。
借助蚕丝和那棵杨树树干的拉力,使得那只巨大的蚕茧从这棵树上飞到了那棵树上,甚至比燕子三抄水的功夫更加轻灵,更加迅速,就像是有无数的轻功高手拉着的一顶轿子在腾空而跃。
仅仅是在转眼的一瞬间,漫天的蚕丝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变成蚕茧的天蚕娘子也不见了踪影。
好一个厉害的天蚕娘子。
可是,空气中却隐隐传来天蚕娘子那残忍而冷酷的笑声,道:卓不凡,你等着,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卓不凡忽然跪了下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刚才如果不是天蚕娘子中了毒,功力大打了折扣的话,那么,此刻包裹在蚕丝里面的恐怕不是天蚕娘子本人,而是他的尸体了。
他虽然没有受伤,可是,真力却也耗费了不少。
虽然明知放虎归山之后,天蚕娘子的攻势会更加猛烈凶残,可是,他却不想去追,也不愿意去追。
因为他知道,此刻,既然天蚕娘子已经在里边动了手,那么,外面的那些雷家的高手可能也该动手了。
而外面的那些雷家派来的高手的武功,也绝对不在天蚕娘子之下。
接下来绝对是场硬仗。
既然风老爷子已经遭遇了不测,那么,风一飞就不能再有什么意外,否则,他卓不凡即使是死,也不会死得安心的。
因为他已经答应了九泉之下的风老爷子,不再让风一飞受到任何伤害的。
卓不凡虽然是冥镜宫的人,冥镜宫的人虽然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出尔反尔,可是,他卓不凡却不能。
因为他卓不凡现在已经不再是冥镜宫的人了,就在他刚刚出手要杀天蚕娘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把自己再看成是冥镜宫的人。
更何况,风一飞是他最好的朋友。
更何况,风老爷子已经将风家的一切都托付给他,一切都是为了友谊,一切都是为了知遇之恩。
所以,他一定赶紧出去看看。
这个时候,前面说不定已经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化,可能风一飞已经遭遇不测。
卓不凡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冷。
卓不凡猜得没错,此刻,外边确实已经开始发生了变故,虽然还没有完全表现出即将发生变故的任何迹象。
可是,看不出有任何发生变故的迹象才是最要命的变故。
这种变故往往会要命。
风家大院里仍然还很平静,那些前来道喜的各种各样的人,仍然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向风一飞问好,道喜。
风一飞一身大红的吉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带着新人特有的幸福笑容,和那些前来道喜的人搭讪着。
时而躬身作揖,时而拱手迎答,时而和几个老熟人相互寒暄着几句玩笑话,忙着向里面的酒席上让,时而命下人赶紧斟茶递水。
你可别看此刻的风一飞那张合不拢的嘴巴老是笑嘻嘻的,就像是真的被眼前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似的。
其实,他的心里万分明白,在这些口口声声要祝他“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人群当中,有不少人是让他来断子绝孙,夫妻分离的。
想到这里,风一飞快速地扫了一眼眼前涌动的人群,犹如高空盘旋的秃鹫在搜索着地上的猎物,然后,心里开始不停地嘀咕道:

雷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都没有露面?难道雷庭恩真的不愿意在他的女儿的大喜之日来捣乱,还是他们另有阴谋?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可是,他却又接着想道:哦,也许因为他们也知道,卓不凡早就有了缜密的安排,所以,雷家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一想到卓不凡,风一飞心中的那块石头就立刻落在了地,心里塌实了不少,就像是忽然靠在了一块摇撼不动的岩石上,安然,沉稳。
他暗暗地对自己道:现在,既然有卓不凡在我的身边,雷家的人就是邀遍天下的众高手,又有何惧?
卓不凡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信任卓不凡。
他对卓不凡有绝对的信心。
所以,风一飞又开始乐呵呵地在一声声道贺声中,不停地点头,不停地道谢,就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
而那些前来道贺的人,一个个也都是红光满面的,就跟今天是他们自己娶媳妇儿似的。
他们先是跟新郎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就急不可待地来到风府分馒头和烧酒的地方,领取二十个白面馒头和一斤烧酒。
他们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了,假如天天有人娶媳妇儿分馒头烧酒,就是给个皇帝的宝座也不换呀。
那些从很远的村镇赶来凑热闹的闲人帮汉,直到他们将白面馒头和烧酒领到手里之后,还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袋,以为这是天方夜谭,以为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儿的。
不过,等到他们发现拿在手里的馒头都是上等的白面蒸出来的,壶的烧酒是风家的酒坊里的特制的嘉酿之后,才知道,这确实不是在做梦的时候,无不兴高采烈的,就跟自己马上就要入洞房了似的。
于是,人越挤越多,前来道喜的人也越来越多。
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多么奇怪的事情也都有可能发生。
而这些人当中有的不仅奇怪,而且,奇怪的还能吓你一跳,吓你一大跳。
其中,就有一家三口。
那女儿得了癫痫病,疯疯癫癫的没有一点儿正形,灰蓬蓬的脑袋老是歪向一边,就像是被人拧坏了零件的机器。
一尺多长的鼻涕就像是吊死鬼伸出来的舌头,向下拖着,又像是两条爬出洞**出来觅食的大青虫。
而那件已经分不清原来是什么颜色的衣服上,更是惨不忍睹,胸前湿了一大片,上面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鼻涕,粘乎乎的,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不仅如此,她老是冲着你不停地傻笑着,而且,还不时地冲着行人伸出舌头,舔着厚厚的嘴唇,扮鬼脸。
玩的高兴了,又“哧溜”一声,将拖下来足有一尺长的鼻涕又原封不动地吸了回去,就像是受到惊吓重新缩回到壳子里的乌龟。
她的这副脏兮兮的样子不仅让人觉得恶心,而且,长得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就像是一个多年没有洗过的布娃娃。
而她的手里,左边牵着一个中年女人,右手牵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两个人大约都在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还是壮年的时期,可是,看起来却是那么得年迈而苍老,就像是长期经受着什么样的磨练,所以,才未老先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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