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傀儡: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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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玉棠的不死玉箫,大概是世间最凄美的武器了。
他本是一个懒散,洒脱的人,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什么要用这么凄美的武器,这是不是因为他曾经有过一段什么样的凄美的伤心事?
尚天香望着天际边的朝阳慢慢地染红了远山,在暮霭中沉沦,忽然舒了口气,道:这里的景色真是不错。
蓝玉棠淡淡地道:是呀,只可惜充满了杀气。
尚天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忽然笑了起来,就在她的笑容开始从嘴角边慢慢溢出来的时候,蓝玉棠忽然觉得面前被一片乌云所遮盖,在暮霭中慢慢飘散,飘散……
尚天香的身形在暮霭中晃动,单手一动,原本裹在身上的那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便被迎风甩了出去,,露出一具婀娜的身姿,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这张脸犹如一朵吸足了露水,绽放饱满的玫瑰。
除去黑色长袍的尚天香,看上去像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但是,却无疑也是个很美丽,很有风韵的女人。
从她那件红色的长衫遮掩着的身体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成熟而充满诱惑力的风韵,已经完全遮住了她的真实年龄。
仅仅从外表上判断,大概谁也无法猜出,像她这么一个犹如被剥去外壳的荔枝般丰润饱满的女人,究竟有多大的年纪。
更何况,在面对美色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忽略了她们的年纪。
蓝玉棠将她的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甚至还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露出真面目的好?
尚天香撩了撩已经被晨风吹起的长长的,宽大的长衫的小白,眯着眼睛,冲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道:难道我很难看吗?
蓝玉棠的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还在手中不停地跳跃着,正好与尚天香那浓艳的容颜相互呼应。
蓝玉棠看了看玉箫,又看了看尚天香,笑道:难看倒是不难看,我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罢了。
因为像你这么漂亮优雅的女人,这个时候,本应该是坐在后花园里的凉亭里,赏花饮酒,弹琴作画的,
可是,你却偏偏拿着一把蔷薇剑跑到这种地方来杀人,所以,我才觉得你不要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比较好。
更何况,像我这种多情的男人一见到你这张漂亮的脸,本来知道你要杀我的,却偏偏连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因为我会产生一种错觉,能够死在你这么漂亮的妙人手上,实在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听到这话,尚天香突然也笑了起来,犹如从夕阳下暮色中微微飞过的鸽子群,划着长长的哨鸣,道:
大家都说蓝玉棠是有名的打不死,硬汉子,我原本以为像你这么一个硬汉子,应该是那种执拗,豪气,甚至有点儿无礼的粗鲁汉子而已,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原来,像你这么一个打不死的硬汉子的嘴巴居然还这么甜呀。
蓝玉棠摇了摇头,道:我的嘴巴不甜,我的嘴巴很笨的。
尚天香甚至还有些害羞了,笑道:你的嘴巴不笨,你的不死玉箫更不笨,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不死玉箫?
蓝玉棠看了看她,忽然将双手拢到袖子里,交叉放在胸前。
而那支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样艳丽的不死玉箫便如收屏的孔雀,将光彩完全隐藏在那件深蓝色的长衫里面,大概谁也看不好处这个时候的他居然是江湖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不是凤凰。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落寞的书生。
落寞书生蓝玉棠的嘴角露出一丝慵懒而调皮的笑意,淡淡地道:那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剑呢?
尚天香赶紧摇了摇头,朗声道:不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我这把剑叫什么,她叫红颜,红颜又怎么能轻易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呢?
蓝玉棠又笑了。
这次,他笑得除了带有一丝慵懒的意味儿之外,甚至还有点儿狡诈,缓缓地道:原来,你也不笨。
对我来说,我的不死玉箫就像是你的红颜之剑一样,都是很私人的东西,这就相当于是动物的牙齿,你有没有见过哪只动物会蠢到给敌人看自己的牙齿的地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然后,看着尚天香手中的剑,接着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剑叫做红颜,有着红颜祸水倾国倾城一般的威力,
而且,我还知道,你的那招“落剑无痕”此刻在江湖中恐怕已经很难再找到敌手了,我可不想被你的这招“落剑无痕”在我身上刺出几个窟窿,那多不好玩呀。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停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不过,假如你真的想在我的身上捅出几个窟窿出来的话,那么,我的不死玉箫也只好再被血染一下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血染玉箫的人绝对不是我。
大概你也曾听说过,我的这柄不死玉箫之所以会这么红,完全是因为吸食了人血的缘故,而且,每吸食一次人血,威力就会相应地增加一成。
现在,它的颜色本来已经够红的了,这样的不死玉箫也实在是太招人耳目了,说句实话,我也实在不想让它再这么艳丽下去了,可是,如果你非要逼我动手的话,我倒是不反对再让它红一点儿的。
这个时候,如血的夕阳已经完全坠落到远山之下,满山的草木不知道是因为秋天的到来而变得通红,还是因为被夕阳的余晖给染得通红。
通红的天空和满山的草木山石在高天旷野之中融会在一起,显现出无尽的荒凉,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然后,在那夕阳的背后,忽然飘过来一片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天幕中剩下的唯一的一片夕阳的颜色。
天终于暗淡下来,可是,在这黯淡的暮色里,蓝玉棠拢在袖子里的那支不死玉箫却在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屹立在周围的那五个乌衣傀儡仍然如墓碑般地挺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只有身上那件宽大的袍子在风中猎猎飘飞。
在这如血的夕阳下,在这荒凉的坟茔中,在乌衣傀儡如墓碑般冰冷的注视中,尚天香的红颜之剑终于还是出手了。
而她的这次出手,既没有“喀嚓”“乒乓”“霹霹雳雳”的金属撞击的声音,也没有中剑倒地时的惊呼声。
她的红颜之剑只是在这满天暗淡的暮色之中,犹如流萤一般跳跃着,然后,猛的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也不知道是尚天香走空的“落剑无痕”剑法,还是脱手而出的红颜之剑。
而这个时候,蓝玉棠的双手仍然拢在那长衫的袖子里,一脸的慵懒之色,那支不死玉箫血腥的气息也没有散发出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把位置和攻击点都拿捏地很准的尚天香的红颜之剑,却偏偏走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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