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青衣: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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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垢嘟着嘴道:虽然我这会儿没有变成死人,可是,以后也会变成死人的,因为你杀了冥镜宫的人,你虽然是为了救我才杀他的,
可是,你杀他就等于我杀的,假如你不救我,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可是,现在,就要死两个人了。
李存孝看了看她,淡淡地道: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就尽管来杀好了,对我而言,死已经不算什么了。
长孙无垢仿佛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下子愣住了,但又有点儿不甘心似的,接着道:我想他们一定会来杀你的,凡是得罪幽镜宫的人都不会又好下场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前面埋伏好了,设下了陷阱,等着咱们往里跳呢。
反正咱们已经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最好让我跟着你,等死的时候,也好在黄泉路上作个伴儿呀。
李存孝看了看他,突然道:你不怕死?
长孙无垢双手捂着嘴巴,大声道:谁说我不怕,我简直怕得要命呀,你不知道冥镜宫的武功有多厉害,只要是得罪他们的人,我就没有见过一个能够活过三天的,可是,现在,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李存孝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她,道:既然他们那么厉害,即使跟着我,也一定会死的。
长孙无垢吐了吐舌头,道:即使死,也不会那么快就死的,至少还可以活到十月十五那一天的,我知道你是索命青衣李存孝,
虽然江湖中又很多人都想要你的命而一举成名,可是,我却知道,索命青衣的命不到十月十五跟葬剑岛决斗之后,是任何人都索不走的。
说道这里,她探这脑袋,小心地看了看索命青衣,低声道:我说的对不对?
李存孝那只握剑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斜斜地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哦,你知道的好像不少呀?
长孙无垢突然笑了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生道:是呀,难道你忘了,我原来是冥镜宫的人,所以,江湖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况且,我之所以要跟着你,是因为你耽误了我逃跑的计划,如果不是你,他们也许根本就追不上我的。
李存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他明白她的话的意思,如果不是刚才他躺在这道路中间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也许很难追上她的。
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即使他们今天追不到她,凭借着冥镜宫如此庞大的势力,迟早一天也会追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冥镜宫”这三个字迹的时候,李存孝的心突然又痛了起来,痛得他几乎都已经直不起腰。
而插在左肋的那柄乌鞘剑也突然跟着一晃一晃的,像是在颤抖。
难道连剑也害怕了?
等到疼痛的症状消失了一些之后,他才缓缓地道:刚才我杀了冥镜宫的人,已经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
他们至少现在这段时间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你的刘大哥托付给你的事情,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去办了。
长孙无垢突然叫了起来,道:你替我杀了冥镜宫的人,我们已经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老是要赶我走呢,难道我真的那么让人讨厌?
哼,既然你觉得我那么讨厌,那你当初又为什么又要替我杀冥镜宫的人呢,给我个理由好不好?
李存孝缓缓地抬起头,落寞的神情注视着空中那些飞来飞去的云朵。

那些云彩散散淡淡地,在空中飘来飘去,飘得很远,又仿佛很近,是那么地自由,又那么地轻,自由得让他的心有些沉重。
他轻轻地踩着一片叶子,淡淡地道:我杀人从来就不需要理由,以前一样,这次……这次也一样。
长孙无垢却大声道:不,一定有的,你杀他们,是为了阻止他们杀我,你是不忍心看着我被他们欺负对不对?
李存孝的口气突然如冰山般的冰冷,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他们杀你又与我何干,我杀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吵到了我睡觉一样,谁吵到了我睡觉,谁就得死。
长孙无垢的声音更大了,口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道:不,不是这样,真正吵到你睡觉的是我,不是他们,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个女人,不,不是,是你不忍心看到我被他们杀,是因为我跟曾经伤害过你的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对不对?
听到这话,李存孝那双一向静如止水的眼睛却突然变得有些凌乱,就像是被风吹起的层层涟漪。
很显然,长孙无垢的话确实点到了他的要害。
是的,那个女人虽然算不上是世间最漂亮的,可是,在他的心中,她的地位却是任何绝色的女人能代替的。
她那长长的头发犹如垂泄而下的千尺瀑布,还有她的那双眼睛,犹如一池波动的潭水,深深的,清清的,静静的,上面写完了清丽,也写着几许悲伤。
自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定格在他的脑海中了。
而长孙无垢跟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女人确实有着惊人的相似。
也许,仅仅是因为她们有着惊人的相似,他才要出手相救的吗?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阴沉着的脸,原本倾泄下来的几缕阳光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可是,长孙无垢的脸上却荡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李存孝赶紧将停留再她脸上的目光收回来,落在那片正在飘飞这枯叶上,喃喃自语道:你又是何必呢,放这堂堂的冥镜宫的宫主夫人不做,却偏偏要跟着我这个孤独的人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逃命。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那只握剑的手不知道是因为长久地用力握剑的缘故,还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已经麻木了,完全没了知觉。
虽然已经没有了知觉,但他还是紧紧地握着。
因为这柄剑已经成了他唯一的寄托,就像是落水的人手中那根圆木一样,假如失去这个唯一的寄托,他的唯一下场就是,死。
长孙无垢看了看他,然后,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宫主真的要娶我,哼,我只不过是他的玩偶而已,自从进入宫中之后,我几乎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
这话仿佛让李存孝很意外,看了看她,惊讶地道:什么?你这个宫主夫人,竟然连宫主的面都没有见过?
长孙无垢的脸突然红了,低着头轻声道:是,从来就没有。他出入的时候,都会戴着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具,甚至连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都不肯把面具摘下来。
所以,名义上我是他的妻子,可是,我却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既不知道他是难看还是好看,也不知道他是年老还是年轻,
也许只有一种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是死人,在他的眼中,我们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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