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凤凰:伍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却是一双无价的手。
红柳虽然已经看得出神,可是,向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安拘谨,他甚至还朝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将那柄白玉箫在手里打了个潇洒的旋儿,顶端的铃铛叮当作响,淡淡地道:今天,我要在你这里过夜,不知道方不方便?
红柳本来是要拒绝的,因为她忽然想起了蓝玉棠。
蓝玉棠虽然也只是到她这里寻欢作乐,找她发泄的世俗男人中的一个,可是,对她却实在是不错。
他并没有像其他的男人那样,看不起她。
她甚至觉得,蓝玉棠可能已经爱上了她,而她对蓝玉棠好像也又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而这种好感却又偏偏不是妓女对嫖客的那种逢场作戏的好感,而是一种情人对情人打从心底萌发的那种感情。
她想,自己好像也已经爱上蓝玉棠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在想着关于蓝玉棠的种种情感的时候,眼睛却又偏偏一直在盯着向方的手。
这是一双完美无暇的手。
看着,看着,然后,她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实在又有点儿不大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点头的,难道就仅仅是因为他的这双完美无暇的手?
他的这双手上,仿佛有种不忍让人拒绝的魔力。
向方仿佛也已经预料到,她根本就不会拒绝似的,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得了他的这双完美无暇的手。
所以,他冲着她会心地笑了笑,抬脚就走了进来,就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那么随便,四处看了看。
他将那柄白玉箫插在腰间,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壶倒了一杯水慢慢呷着,眼睛虽然眯着却充满了笑意。
而红柳就像是突然失语了一般,在面对着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把门小心地关上,然后,再把一盆花摆到窗台上。
这表示,她的屋子里已经有了客人,其他的客人请不要再打扰了。
这是她们这里的规矩。
可是,向方却突然放下茶杯,信步走到窗前,顺手把那盆花拿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墙角,摘下一朵,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嗅着。
红柳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仿佛有点儿不懂似的,便冲着他笑了笑,道:公子,请把那盆花放到窗外吧。
向方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外面天太冷,花儿会受不了的,还是放到房子里比较,花和美人一样,都是需要别人爱护的。
红柳不想反驳,也不愿意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公子怕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向方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笑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我只知道,我今天要在你这里过夜,我只是想在你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非等不可的人。
红柳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觉得,眼前这个有着一双完美无暇的手的男人实在有些固执,却又偏偏固执得可爱。
蓝玉棠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起来,淡淡地道:我想,此刻,你的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固执了,不过,固执得又有那么一点儿可爱,是不是?
红柳的心事被看穿,好像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不仅有一双好看的手,而且,还有一副能洞穿人的心事的观察力,真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她便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半靠着折叠起来的被子,然后,盯着向方那双端着杯子的手看。
白玉瓷的杯子,白玉一般的手,相互交错重叠在一起,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美。
看着,看着,仿佛又出了神。
也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了,应该已经到二更了吧。
深夜的风轻轻地敲打着窗纸,可是,房里那些原本淡淡的烛光却忽然变得更加明朗起来,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不停地跳动着,已经爆出了很长的一段烛花。
向方端坐在桌前,一只手靠在桌子上,手里握着那只白玉杯子,眼睛则盯着自己手中的白玉杯子看。
而红柳则看着他的手。
爆出的烛花慢慢地倒下来,烛泪涌动,发出“哧哧啦啦”的声音。
红柳这才赶紧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走过去,微微地挑了一下烛花,然后,看了看外面那些黑咕隆咚的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想,今夜他不会再来了。
向方忽然笑了笑,将手中正在把玩的杯子放下来,看着红柳,淡淡地道:你说的那个他,是不是蓝玉棠?
红柳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东西,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蓝玉棠是什么人。
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肯说出自己的名字的,因为他们自己好像知道,来这里是一件很肮脏的事。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是一个很肮脏的地方,可是,却仍然还要来,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犯贱。
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向方,然后,指着他插在腰间的那柄白玉箫缓缓地道:哦,对啦,你要等的人是不是有一柄像血一样红,像玫瑰一样艳丽的箫?
她仿佛已经忘记了,向方也是个男人。
但是,向方并没有一点儿要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淡淡地道:
你说的没错,他的那柄箫就像血一样红,像火一样烈,像玫瑰一样艳丽,他的那柄箫的名字叫做不死玉箫,你看,像不像这柄?
他从腰间拔出白玉箫,横在胸前,举向红柳。
红柳看了看,看得很专注,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他的白玉箫,还是在看他的那双完美无暇的手。
然后,她像是确定了似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对,可是,你的箫是白色的,就像是你的手一样,那么温润好看,可是,他的箫则是红色的,是不是因为他杀过很多的人?他的箫是不是用仇人的血染红的?
向方笑了笑,道:你以为呢?
红柳愣了愣,然后,拿出一方红色丝帕,扯着一角,不停地往食指上缠这,然后,微微叹了口气,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可是,我却知道,无论他有没有杀过人,无论他曾经杀过多少人,都一定有他的原因的,因为他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他。
我们虽然交谈的很少,可是,我却看得出来,他在外面一定是一个很有名的人,不管他有名也好,没名也好,但他是一个好人。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