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僖伯砚与杯水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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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你们觉没觉得有人在跟踪咱们?”今天一大早起来,其歌就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有某双眼睛从不远处看过来,“有一个人……”
“你是不是太紧张?”公羊看着手里的指南针,晃了晃,“这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处,咱们最好能找个指韩复的东西,指不指南北无关紧要。”
其歌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紧张?怎么可能,这小小巡山还能让我紧张?”扬手一甩,没想到一箭射出,正中不远处的一棵古杉的树枝,喀嚓一声,折裂的树枝从空中哗啦啦掉落下来。这支光箭误出吓了自己一跳,其歌低低地埋怨了一声,“妈的……”
“还说不紧张?”小迁坐在一棵梧桐的枝杈里笑,一手握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一手擎着通界笔,笔尖绕出一个金色的环,“韩复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是自己一个人来,那他跟谁来的?”白雅声音提得老高,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跟这种人一起送死,“是不是高手?”
荀因健瞅瞅一旁的图门,挤挤眼睛,图门摇摇头,懒懒散散甩出一句,“自己的话,自己说完。”
荀因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砚台,青黑色,侧旁镂雕串花蔓藤,顶端卧一只凸眼蟾蜍,“过来,给你看看吧。”拿起水壶往里倒了点水,抽出一根墨,研了研,慢慢墨化在砚台里,越来越黑,墨香越来越重。
“什么也没有嘛,你让我看什么?”白雅瞪眼看了半天,就看到黑糊糊一片,“别急,他得用过隙笔才行。”左钦钦小声说,“这个砚台是白驹八宝之一的透观砚?俗称僖伯砚。”
“钦钦好眼力!”荀因健换左手研墨,右手转出牙白色的过隙笔,在砚台中转了转。
“什么是喜波砚?什么喜,什么波?”白雅印象中好像没有这号人物,“这砚台是白驹八宝?”
图门踱步走到荀因健跟前,“中岳先生。”伸手摸了摸砚台的侧面,“小子,白驹八宝你有几样?”
荀因健抬眼皮看看图门,想了想,嬉皮笑脸地说,“不全。”
“是的,中岳先生,僖伯的僖是单人旁加一个欢喜的喜,不是波,是伯,伯父的伯。”钦钦指指砚台,“南北朝的郑昭道,准确说是北魏的书法家,字僖伯,谥号文恭,相传因他在过玲珑山借宿‘逄公祠’时留了一句《白驹谷题名》,才让这随身墨砚在他过世百年后成为道家白驹八宝之一。”
“郑昭道啊,这我知道的,《郑文公碑》就是他写的嘛,有北方书圣之称,与‘江左风流’的王羲之并驾齐驱。”白雅知道郑昭道也就这么点事情,毕竟儒家生男女课差异很大,女课中没有这些关于金石文化的内容,而左钦钦是杂家,虽然各方面都不十分精通,但家家派派都略晓一二,白雅不想在荀因健和图门面前栽面子,也就勉强“充胖子”。
图门看也没看白雅,哼了一声,“《郑文公碑》的全称叫什么?”
白雅张着嘴说不出话来,郑文公碑难道不是郑文公的碑,还有全称?这个万一答错了岂不贻笑大方。左钦钦见白雅半天回答不出来便想替她解解围,“是《魏兖州刺史郑羲碑》。”白雅一听这么长的名字,幸亏没贸然出口,笑着说,“对,对,就是这个,我刚想说,就被她说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就算不瞭道家人物,这《论语》似乎是你们儒家的入门科目吧。”荀因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他倒是没有针对白雅的意思,只不过看不惯她这种不懂装懂的德行,“喏,出来了!”

砚台中渐渐清晰地印出四个在林中穿行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一袭青色长衫,长衫上绣着暗青色云中龙,龙头伏在右肩,摆身环至左肩,龙尾直扫衫角,此人相貌端正,仪表堂堂,眉宇间英气非凡,手中持一把折扇,不时摇摇扇扇。“这个人是谁?”荀因健指着这个青衣男人,“长得让人看上去就厌恶。”
“儒家的朱云取,朱家老大,他怎么会跟韩复在一起?”白雅见到他很是惊讶,她跟云取同是儒家生,这朱云取已经是高级生了,在儒家里也小有名气,算是儒家“名草”之一,是众多女生倾慕的对象,白雅也属于那众多女生中的一员,“厌恶?你嫉妒他吧?”
荀因健睬也没睬她半眼,一听到原来是朱家老大,又叫朱云取,就知道他为什么跟着韩复了,看来他还惦记着朱云声那件事情,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注定要比韩复的威胁大,要收拾韩复,旁边这几个必须一一除掉。
“看,还有孟为露,这女人真是喜欢凑热闹。”荀因健打笑着,“这个大块头看着眼熟啊,图门,你认识他不?”
“兵家甘雅川,他冲我来的。”图门点点头,“我来搞定。”
“OK,对上号就行,那个绕着蛇的小白脸是找我的。那个孟为露交给钦钦,应该没什么问题。”荀因健冲着钦钦努努嘴,“怎么样?”
钦钦点点头,还没等答应出声,就又猛劲儿摇头,“不,不,那我呢,那我呢?”白雅被排斥在外觉得很不舒服,“哪个给我对付?”
“你在钦钦身体里带着,你除了巧之外还会点什么?”荀因健确实瞧不起她,这女人一看就是坏事儿的样子。
“我会射箭,满学堂没几个比我准的。”白雅扬扬眉毛,傲气十足,“我还带了家伙来的。”拍了拍身后的背包,“我这次带的是弩,更准。”
“那韩复就交给你了,你和钦钦怎么分工吧,反正就这么一个身体。”荀因健看她那样子就懒得管,拿起砚台比到白雅面前,“看好了,四个人,要不任你挑!”
“四个人,咱们只有三个人,怎么分工?”其歌看着透明杯子里的影像,倚着树杈拄着下巴寻思,“这里孟为露最好对付,她不能用乩估计也没多大威胁。”
“咱们的目标是韩复,直接搞定他就大功告成了,其他最好引开。”小迁晃晃水里的笔,让图像更加清晰些,“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就怕是他们自己想淌这滩浑水。”公羊摇摇头,淡蓝色的火焰从手里出来包裹住双脚,腾在半空,“帮韩复估计是个名头,八成他们各怀私心,指不定是要对付谁。”沐伸手拿过杯子,图像顿时消失了,“你怎么想到用这个找韩复?”
“我刚进礼学堂时候,宋莲石不是有堂课让咱们带杯子嘛?”小迁笑着挠挠头,“那节课她讲的是幻象介质,说水是最好的视觉穿空介质,记得不?”
“没印象,那节课我逃了。”一听宋莲石,沐脑袋里又浮现出孟昶的模样,“视觉穿空介质?不就是可以远程监视的东西?”公羊把杯子还给小迁,一到迁的手里,杯子中又浮现出图像来。
“是的,宋莲石也是这么说。”其歌想起来整节课大家都在忙活个杯子,结果愣是什么都没看到,“三儿,这你还记得啊?总算让你给搞出来了。”
“看,他们路过一个湖的旁边!”小迁指着杯子,四人侧面的确隐约可以看到一面平静的湖水,泛着粼粼绿光直映天空,“叠山哪里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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