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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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七八天,十三阿哥再没来过。而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好。李太医也说我恢复的很快,纱布已经可以拆下来了。再不用顶着满脑袋纱布,感觉一下子好凉爽,好轻快。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天午后,小菊和小桂子都犯困,而我正无所事事,想出去透透气。我轻轻的走出屋子,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内衣,还觉得有些热。树叶已经绿的过了头,竟有些蔫。只有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高唱着“知了知了“。我不知不觉走出院门,一路只顾看风景。
门外一条小路没入一片竹林之中。偶尔一阵风过,竹子随风轻摆,耳边传来簌簌之声。我踏着脚下鹅软石铺成的小路,朝林子深处走去,早已将十三阿哥让我不要乱走的嘱咐忘到脑后。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当中一个小湖,湖中种满了荷花。微风轻扬,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湖周围有一条雨廊,绿顶红柱,旁着地势蜿蜒而建。我走上前去,细看雕廊画栋,美不胜收。沿着走廊,一路下来,再看外面的景色竟各不相同,当真是移步换景,奇妙之至,如在画中。
走着走着,有些累了,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可没想到居然睡着了。感觉身边一阵杂乱,我被一把揪了起来,扔到地上。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直觉有大麻烦了。就听有个尖尖细细,不甚年轻的声音喝道,“大胆奴才,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禁地,还不从实招来?”
我暗叫糟糕,不会是碰到皇上了吧。慌忙中迅速编织着一个合理的借口。
说话之人见我只低着头也不回话,便更加生气,大喝“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只听一个沉稳而又无比威严的声音说道,“李德全,他只是个孩子,不要这么喝他,让他起来慢慢回话。“
这是康熙吗?听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来的力量,那李德全听他一说,便全无气焰,上前把我扶起来,说“还不快谢主龙恩!“
于是,我上前给康熙跪倒磕了个头,由于刚才被李德全一推,加上又来磕头,竟扯动了伤口,又流出血来。
康熙见我头上流血,忙派人去找太医,又让人先扶我到廊子尽头的一处院子里候着。这时,大家乱成一团,个个都不知道该往哪跑。我看了觉得好笑,心想他们不会以为我是刺客吧。又看康熙倒是十分沉稳,好像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他的样子应该快五十岁了。瘦削的脸型,尖尖的下巴,八字眉,吊捎眼。不怒自威,气势天成。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从没有一人有这样的气势。只见那李德全,恭恭顺顺的站在康熙身侧,低眉顺目,凡是答话,必是弯腰低头,轻声细语。而康熙现在只是淡淡的品着茶,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可看李德全那紧张的样子,好像又没有那么轻松。
过了一会,只见十三阿哥,还有一个和十三差不多大的少年急急的进到屋中,他俩忙上前给康熙跪倒请安。
十三,十四齐声问道“儿子们听说来了刺客,不知可惊吓了皇阿玛?儿子护驾来迟,请皇阿玛赐罪!“
康熙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我的方向。他俩一看到我,竟都傻了。
康熙见他俩这样,眉头微皱,李德全吓得一哆嗦。还没待康熙开口,李太医恰好在这时也赶到了。
他看到立在一边的我也吓了一跳。这些全都落入康熙眼里,后果可想而知了。康熙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屋里顿时静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想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那就只有我来说了。我刚要冲动的开口,只见十三已经一下子跪到康熙面前了。
十三说道,“请皇阿玛恕罪!这孩子是”
还没等他说完,李太医连忙扑跪过来。一连串的磕着头道,“皇上请赐老臣死罪啊!这个孩子乃是老臣十二年前失散的女儿。十二年前,老臣还在南京任官医,有一日家中走了火,荒乱中不见了只有三岁的小女儿。当时只道是被烧死了,还给她立了个长生牌位。半个月前,十三阿哥从街上捡了个小乞丐,说是在街上被人追打,受了伤让我帮着医治医治。我看到她左肩上的胎记才知道她正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女儿,便将她带在身边。因今日老臣进宫,她非要同来,老臣一时糊涂便领她入宫,不想竟顶撞了圣驾。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他说完不住的扣头,老泪纵横。
十三和十四都给听愣了,康熙也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李太医对我真的很好。现在他如此可怜,我不由的跑过来也给康熙跪下,磕起头来,“请皇上饶恕我爹爹,都是我贪玩任性连累了爹爹!我要了十二年的饭,我不想一找到爹爹就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一切都是我的错,皇上您饶了爹爹,要打要杀都由我来承担!”

康熙听我这么说竟笑了,“你倒是个孝顺的孩子!那好,就依了你的意。来啊,将这孩子拖出去!”
我对着康熙磕了个头,说道“多谢皇上不杀爹爹!”
又对李太医磕了个头,说道“孩儿不能尽孝了!爹爹多保重,这半个多月的恩德,孩儿永生不忘!”
说罢,站起身来,看着左右是不是要带我下去。我忽然觉得一身轻松,这半个多月来的怪事已经够多了,也许死掉之后醒来又回到现代了呢。
康熙并不是真心要杀我,见我如此,大笑起来,说道“小小年纪竟如此孝敬,视死如归,连你们都不如他呢!”说着,瞄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十三和一旁的十四。又对李太医说,“李爱卿你真是养了个好孩子啊!你也起来吧!”
康熙又慈祥的看着我,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我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愣在那里不知如何答话。怎么这就没事了吗?今日才领教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这时,我的父亲替我回道,“老臣给她起得乳名,叫白苏。只因她出生时一个老道士说过这孩子命中带煞,不能随父母的姓。还说命中有一大劫,若活得过**,便能富贵无比。开始还不信,没想到竟真应了那道士的话。老臣原以为她已经去了,可是现在居然又见着了。“说罢,又抹起了眼泪。
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十三,十四更是惊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心想,如果这是编的,这李太医简直可以包揽最佳创意,最佳男主角了。
康熙安慰了李太医几句,说因为见我如此孝顺勇敢,便不再追究今日之事了。还让李太医带我一同回京好好抚养。没想到这段风波如此摆平,大家心里都是一松。一大群人围着康熙说了一大堆皇恩浩荡的话,便和气收场了。
又过了几日,康熙摆驾回京。而我则以太医女儿的崭新身份随行,迎接着不知的未来。
我回到清朝已经有一年了,也已经完全接受了现状。至于那天李太医的话,大家都信以为真,我也没有怀疑,便认了他做爹。虽然是半路捡回来的女儿和爹爹,但是我们由于经历了那场生死之劫,彼此都有了些真情。
我现在虽然认了亲,但李府里根本没人想认我。我听说我的娘亲,原是爹的一个小妾,因生的貌美,深受爹的宠爱。可自从我丢了之后她便十分悲伤,竟一病不起,不到一年便去了。现在府里的那些太太都不待见我,爹爹不忍我受她们的气,也为了不闹更多是非,便让我住在太医院里,这倒正合我意。当着人时,我管爹爹叫李太医,没人时才叫他爹爹。太医院里都知道我是爹半路捡回来的女儿,而且还有万岁爷的认可,所以都对我相当照顾。我倒乐得自在,天天想干吗干吗,很是得意。正是因为过得舒服,我的身体发育的很快,一年时间竟长了大概二十多指,人也滋润了。用爹的话说就是,终于看得出来是个女孩了!
我在太医院里闲来无事,就看人家配药煎药。于是硬是求了爹爹让他教我学医。他本来不太理我,只是因我可怜(他是这么觉着的),随便给了我本《本草纲目》让我来看。过了几天,我去问他这个那个的问题,他大吃一惊,没有料到我竟识字。可也并不问我为何识字,只是给了我一堆医书让我自己看,也会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从此一有空,我就缠着他教我,他倒也很有耐心。
我觉得他和我与其说是父女,不如说是师徒。又想起在康熙发现我之前,他根本没有一点认出我的样子,便怀疑那日他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只是如今这父女的关系是铁板钉丁,打死都不能改的了。我也不多问,他也明显不想多提。
我学的甚快,什么药名只要看一遍,便背的出来,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教的更上心了。我也认真的学,就这样学了一年多,关于把脉,开方之类的也算入了门。最拿手的就是针灸,按摩了。
一日,爹爹从宫中回来,很是开心,叫过我来说道,“苏儿,今天皇上特别开心,竟问到你了。听我说你现在跟我学医,皇上很是意外。皇上的意思是等你再精进一些,便可以随我一起进宫。我想你若是有出息,以后可以在宫中做个女官,那也算给我们家光宗耀祖了!”我听了,连忙给爹爹磕了个头,表示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让爹失望的。
等我一个人的时候,不免对爹爹的想法有些失望,难道他也是巴不得把我送进宫,最好能得到皇上的宠幸才好吗?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爹,但是这一年来我对他是真心的敬爱,如今听他这么说,心里难免悲凉。我的未来真的会变成爹爹期望的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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