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什么要请我吃挪威三文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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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请我吃挪威三文鱼?
因为,每100克的挪威三文鱼含有150卡路里的热量和2.7克的Omega-3不饱和脂肪酸,另外,还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A、D、B6、B12……
这个答案还蛮有理性的!可我想了解的是隐藏在你理性面具下的感性目的。
这个——大家在网上认识那么久了,棋也下过好几十盘了,又同在一个城市里,见个面吃顿饭还不应该——就当棋友聚会嘛。
就这么简单?
你不会往复杂里想吧?
才怪。那好吧,明天周末我有空。你说,哪家西餐厅?
本家!
不会吧?你家开西餐厅的?
我家连中餐厅都不开——不过我的厨艺倒还马马虎虎。
什么叫马马虎虎?自然是快马加鞭马到成功,虎虎有生气!
当他从厨房的冰柜里取出一条在沃尔超市买的挪威三文鱼时,情不自禁若有所思地回想起昨天QQ聊天的内容,脸上浮现出难得的笑意。
三文鱼在凉水里解冻了大概两分钟,被他一只手提起来放在砧板上,另一只右手熟练的挥动菜刀斩掉了鱼头。
煤气灶被点燃,放上了一只煎锅,他先倒入一点鲁花花生油后将鱼头去除鱼鳃丢进煎锅里。
一分钟后他用锅铲铲出鱼头放进一个瓷盘里。随后他把煎锅换上一只汤锅,加入少许料酒,半分钟后再把一瓢水加入汤锅里,然后放进鱼头和事先准备好的日本豆腐、油菜以及一点枸杞、红枣、参片、潍山。盖上锅盖后,他小心翼翼把灶上火焰调成小火。
鱼头汤只要等20分钟就好,接下来该做鱼身了。
他手法熟练的将鱼身上鳞片刮去,然后切成一条一条放进瓷盘里,表面撒上精盐和胡椒粉,再倒上柠檬汁。
先腌制10分钟吧,他决定严格按照网上看到的烹调说明来做。一边哼着罗文的《尘缘》,他一边把四个鸡蛋敲破壳,相继放进一个大玻璃杯里,再倒入两勺淀粉,然后把一块小面包撕成极细碎的面包屑,放进玻璃杯里搅拌。
看看搅拌得差不多了,他把煎锅放在另一个灶上,打燃火,等锅烧热了后倒入一小半碗水,再陆续加进去白糖、蜂蜜、柠檬汁和白醋。
当手腕上的Orlando秒针恰好走完十分钟时,煎锅里的烧汁也好了。
他用锅铲把烧汁弄进一个小碗内,然后往热锅里倒入花生油,油很快就沸腾了。他不紧不慢地把一根根三文鱼条在大玻璃杯的淀粉鸡蛋和面包屑的搅拌物里浸过,再放入油锅里炸,直到所有的鱼条都炸成金黄色,才捞出锅放进大瓷盘中。
把小碗烧汁淋在鱼条上面,最后从冰柜里取出早就切好的哈密瓜丁和柠檬皮,撒进大瓷盘里,他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口气,内心隐约感觉并不比完成一项IT任务来得轻松。
门铃正在这时响了。他赶紧走进客厅,打开防盗门,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不知为什么蓦然之间还是心跳得厉害,让他不禁想起少年时第一次看到校花的脸的情景。
那女孩真的很楚楚动人,整个人比QQ视频上看起来还要漂亮得多。
“别人笑我,你好!”
“鱼容叶,你好!”
——他们彼此之间还未吐露真实姓名,当然只能用网络昵称来称呼。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手足无措得很不像个主人的样子,赶紧把门推向一边,侧过身子说:“进来坐吧。鱼马上就好。”
对方倒是大大方方走进了客厅,四下打量一下客厅的陈设,笑吟吟地说:“看不出,你这里还蛮宽敞的,一个人租这么大房子,不嫌奢侈吗?”
他随手关上门,听到女孩子的调侃不由有些紧张,有心想如同网上聊天时那么无拘无束的说话,一时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呐呐说了句:“我去端菜,桌上电饭煲里饭煮好了,别客气。”
强忍住怦怦心跳走进厨房里,他才松了口气,暗暗骂自己没定力,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网络聊天和现实相处毕竟是两回事。

端起盛满三文鱼条的大瓷盘,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心静气,小心翼翼走出厨房。
“菜来了!”他把瓷盘放在餐桌上,顺手揭开电饭煲盖子,用饭勺给女孩面前的碗盛了半碗米饭,然后才给自己盛饭,“汤还有一会儿才好,也是三文鱼做的,既然说请吃三文鱼,所以别的菜就不用做出来添乱了。”
女孩抿嘴一笑,说:“你这话跟老聂的某句名言有得一比。”
“哪句话?”
“既然说吃大闸蟹,别的菜就不准碰,做人就得一心一意。”
“高山峻岭①说过这样的话吗?”
“孤陋寡闻了吧。”
他呵呵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鱼条放进自己碗里:“来,吃吧,如果要对你说把这里当自己家那你千万别信,不过当餐馆总可以的!”
“是吗?去餐馆不还得买单吗?”女孩夹了一根鱼条微微一笑说,“刷卡行不行?”
他刚刚把鱼条塞进嘴里,听了女孩的话,笑得差点失态喷出来,幸好极力忍住了。
“就算是开张大吉,免费酬宾吧。”他自己感觉反应还是稍慢了点。
女孩吃了一块鱼条,啧啧赞不绝口:“外酥里嫩,酸甜适口。确实不错。”
他心里颇为得意,正准备说几句谦虚的话,没想到女孩下一句又让他差点喷饭:“我还以为我在吃霸王餐呢!”
两人谈笑风生吃了不大会儿,他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快差不多,说了句:“我去端汤过来。”于是站起身走向厨房。
汤锅里香气四溢,说不出的好闻。他关上煤气,把汤锅里的鱼头汤倒进一个大碗里,再放入盐和鸡精,用汤勺搅拌几下,然后用两块抹布垫着碗底端起来快步走向客厅。
“汤来了。”他小心翼翼把大碗放在餐桌一块小木板上,然后主动用汤勺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鱼头汤,倒进女孩的碗里,“乘热喝吧。很补的。”
女孩秋水般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他还以为自己可能眼花了,因为对方很快恢复常态,嘻嘻笑着说:“听说鱼头汤比鸡汤还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其他的鱼就难说,不过三文鱼绝对大补。”他认真地说,“它含有Omega-3不饱和脂肪酸,还有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A、D、 B6——”
“知道,还有B12嘛,有没有B52②啊?”
他这次真的喷饭了,不过好在转过头去了,喷完之后连声说:“对不起,真失礼了。”
女孩把碗从嘴边端开,嘴里似乎还在回味鱼汤的美味,漫不经心的说:“没关系,我喝汤呢,没看见。”
他不无尴尬的说了句:“我去拿拖布擦一下。”说完站起身向厨房走去。
带着自责心理他拎着拖布回到客厅,出乎意料的是竟然看到那女孩子倒在沙发上,头歪向一侧,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这是怎么了?他心里一急:难道,她对三文鱼过敏?
随手放下拖布他快步走过去大声在对方耳边喊道:“喂,到底怎么啦,你醒醒啊——”
对方身体丝毫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是深度昏迷状态。
不好,得送她去医院。他不暇思索伸出手去抱对方身体。
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昏迷在沙发上的女孩子竟然猛地睁开眼睛,魔术般地从身下掏出一副闪闪发亮的手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他的双手,相继铐上。
“我是网络罪案调查科的警察,现在你被捕了。”
他被降临到自己身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弄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看着对方一扫楚楚动人之态而变得英姿飒爽,突然间哭笑不得地想到一个网络界不算太冷僻的名词——“伪社会角色”!
①指老聂,因为老聂曾说过“我站在高山峻岭之上”的名言。
②美国巨型轰炸机,曾用于越南战场,它的地毯式轰炸给越南人民带去巨大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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