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妖梦的表情僵硬着，她还没完全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选择……哪一半？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道黑色影子的？
我选择了之后，会怎样？
“妖梦！”夏实比妖梦先反应过来，大声喊。
“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出选择的话，恐怕无法解除那影子的束缚！”
“……原来如此！”
妖梦醒悟过来，如今的自己就算要尝试其它解开束缚的方法，怕也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与其这样，倒不如按照月读所说的，做出选择。
想要哪一半，但是，被“分割而开的”究竟是哪两部分？
如果从黑影的范围来看，环绕着手臂一圈的身影，分开的应该是从手到黑影那部分的手臂，以及余下的部分。
但是……
如果分开的，是黑影以下的身体和以上的呢？
也就是说，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无论如何，自己都会被“腰斩”！
不过，选择了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未被选择的那一半，将会就此消失吗。还是？
……
妖梦努力权衡着。
自己有几条路可走呢。
如果不被选择的那一半会消失，并且如果黑影隔开的，是自己所设想的后者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自己都将性命不保。
而如果按照自己设想的前者——
自己放弃了手臂的下半部的话，会损失自己的持刀手。
但是如果选择了这部分，一旦损失的是余下的全部身体……
“没有别的选择了！”妖梦自言自语，“放弃右手，用左手握剑！”
这个念头生成的瞬间，妖梦的身体顿时恢复了知觉。果然和夏实说的一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用左手去接原本握在右手里的剑，视线落到右手的时候，她惊讶了。
楼观剑，此刻正从她的右手中滑落，向着地面坠去。
而她的右手和一段小臂——已经全部被黑影覆盖了。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并不是直接消失，而是全部变成黑色？
妖梦在探身左手接剑的同时，试着活动自己的右臂。
……感觉不到。
被黑影覆盖的部分，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跟“消失”没有两样。
心下惊讶间，月读的剑便已劈到了面前，妖梦急忙把左手抽回，一边抵住对方的剑，一边向后退去。
“感觉如何？”月读飞身追来，巨剑再度削回。
妖梦举剑再挡，一边努力的读取着右臂传来的信号。
消失的部分没有疼痛，没有存在的感觉，黑影分割线以下空荡荡的。
月读的剑速加快起来，妖梦毕竟从未进行过左手剑的实战，被逼的连连后退。
“要尽快适应……失去了一截右臂之后的身体！”
妖梦连挡三剑，抽破绽回刺了两剑，给自己腾出了思考的时间。
没有了右臂，如果要恢复之前的敏捷度，就要把自己运动时的身体重心……向左边调整！
自幼做过各种负重训练的妖梦，调整起身体重心来并不困难。
“这样一来身体实际变轻了，速度反而可以更快！”
妖梦坚定了信心，挺剑而上，再度与月读相斗。
就这样一边缠斗，一边找出月读使用黑影能力的方法！
“……”
夏实眼见妖梦处于不利境地，却仍不上前相助。
她要以旁观者的局势，先充分看清局势。
她看到妖梦调整了动作的姿势，明白了妖梦改变重心的想法。但是，看了几秒钟，却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妖梦的动作——竟然比之前还慢！
夏实一时之间大惑不解，那种动作的变慢，并不是受伤负痛，影响到身体机能的变慢。而是略微有点跌跌撞撞，身体的行动变得不太协调。
“究竟……”
夏实正在踌躇，却见到月读一剑迎空而下，砍向了妖梦的左肩。那角度刁钻之极，妖梦格挡不及，只得向右躲闪去。
月读的剑迅疾之极，转眼之间，便已几乎贴上了妖梦的衣服。那剑和妖梦原本的距离，本是以妖梦的速度可以轻松躲开的，然而妖梦却吃惊地发现，自己尽管按照本能的判断移动了身体，却仍然未能躲开巨剑的攻击范围！
“怎……怎么回事！”
一惊之下，妖梦拼足了力气侧身翻滚，左手剑勉强点上了巨剑的身体，总算擦身避过，自己的头上却已沁出冷汗。
“你的对策应该说很聪明。”月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但是，那个对策所根据的判断，是不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
夏实猛然明白了月读话中的含义。
“妖梦！”夏实再次大喊起来，“不要改动你的重心！那段手臂的质量还在！只是你无法感觉到而已！”
妖梦恍然大悟。
如果右臂原本的质量还在，那自己调整重心之后，自己向右移动的动作就必然会变的迟缓，所以才会几乎躲不开月读的斩击！
自己的对策，反而弄巧成拙。
那么，只要把重心恢复到调整之前的状态就好了吧。
这样想着的妖梦，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唔……”
她的身体，再一次的不能动了。
她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什么，把自己的视线向方才巨剑砍下的部分看去。
左肩的部分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黑影仍然出现在了她视线中。
——在左腿上。
“……这一次！”
妖梦在内心中下了选择，抛弃了黑影之下的左腿，瞬间恢复了身体的控制。
她皱起了眉头，尽管没有疼痛，但几乎整条左腿都仿佛消失的感觉，实在是难受之极。
到底是怎么让那影子出现在自己的身体上的？
肯定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做到的事情，不然月读就不会经过一番攻击才再次用出那影子的能力。
妖梦向一旁飞去，用左手的长剑再次弹开月读的剑。
月读就是在这样的攻击中，使用她的能力的。
但是，究竟是怎样的发动条件？
来不及仔细思考，妖梦却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僵硬了。
前后失去了右臂和左腿的感觉，这样一来，自己的动作总是会本能地以“适应失去右臂左腿之后的身体”为前提来进行。
但是，那两个部分，却又实际上仍然存在着，它们的质量仍然关系着身体的平衡。
两者便出现了冲突。
如果依照身体的本能来运动，就会像刚才一样，让自己身处险地。
于是，自己便要在克服身体不适感的同时，还要努力地把自己的重心稳定在原始的位置。
同本能的战争，让妖梦困上加困。
再加上抵御月读的进攻，她已经完全无暇分神思考月读的能力。
月读的巨剑挥动的愈发霸道开来，左右劈砍不断，妖梦抵挡左边来的攻击尚可，从右而来的剑击接起来便渐渐吃力。又过了数招，却感觉眼前忽地一花，浓烈的热度竟扑到脸上来。
“……夏实……”
妖梦看到那熟悉的火焰，意识到了什么，正喃喃着回头，自己的引导者已经出现在了面前。
“不能再看下去了。”
用火焰暂时隔断了妖梦和月读的夏实这么说着，长发在火焰的背景中飘飘扬起。
第五引导者的少女，吻上了妖梦的嘴唇。
“……！！”
被突如其来强吻的妖梦惊的睁大眼睛，脸颊飞红，左手的刀几乎落下。
绝对同调，开启。
“我和妖梦，共享感觉。”
夏实望着妖梦的眼睛，定定说道。
“失去手臂和腿的感觉，真的好难过。妖梦，真的很坚强。”
“夏实……”妖梦喃喃自语，“为什么……”
“我要和妖梦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夏实说道，“原本我以为在旁观的立场上可以更方便的帮助妖梦判断局势。但是，那样，太狡猾了。我不能，让妖梦一个人承受痛苦！”
她转过身来，望着劈开火焰逼近来的月读，火蛇的长鞭在她的左臂上盘绕着。
“妖梦只要专心和她战斗！和上次一样，月读的能力，由我来解读！”
“…读笑起来，“又是你么。引导者。”
她一剑逼开妖梦，一回身夏实的火蛇便已缠到了剑上。月读不慌不忙把手腕一转，火蛇便被吸入了影子巨剑之中，消失不见。
“这次我也很期待。”月读瞥向夏实，指指自己的脑袋，“你究竟，能否再次触摸到真相的影子？”
“哼。”
夏实不理月读的挑衅，右手微抖，火焰再次凝聚起来。蓄势待发。
“夏实。”妖梦在意识中和夏实对话，“感觉共享的话，你的身体……”
“嗯，看来没事。”夏实回应，“大概和妖梦不同，只是感知到了妖梦的感知，但伤害本身并没有真的加在我的身上。妖梦，你能想到吗，前后两次，你都是怎么被抹上那道影子的？”
“没有头绪！”妖梦得到夏实助力，空间便宽松了些许，索性施展开突刺剑向月读攻击，“第一次被束缚的时候，我本以为是半灵被攻击到的原因，但是仔细一想又不是那样。”
“的确如此……”夏实点头，一边用连绵的火墙向月读围困，“就算月读的能力真如她所言在‘辉煌结界’之中可以随心挥洒，也应该不会使用这么针对你的半灵特点的发动方式——而且扩散开来想，如果那个束缚是以剑斩在物体上为条件发动的话，那何必不在斩到的时候直接造成伤害？”
“有道理！”妖梦连连表示赞同，“除非她的剑砍到身上无法造成伤害——那也太荒唐了。”
“就是说……”
夏实左手探出，又一条火蛇鞭出现，她双手挥动，两条火蛇向月读周围的火墙抽打过去，方圆数米之内顿时火光四溅，只给月读留下了一条狭窄的活动范围——突刺剑的攻击范围。
“这能力的发动，在月读的一切行为之中，都有可能出现！”
“可恶。”妖梦显得很苦恼，“夏实说的没错，那样的话要找到发动条件，也太困难了！”
“我会注意观察月读的行动。”夏实说道，“妖梦不用在这方面太过分心。而且除了这个，还有一点让我很在意。”
“是什么？”妖梦问。
“那覆盖着你的手臂和腿的影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咦？”
妖梦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夏实一问，呆了一呆。
“为什么会这么问？”
“只是一种猜想。”夏实笃定地。
“因为我们的每一种能力所操纵的东西，都有其来源，不会凭空生成。正如引导者们操纵的元素是来自自然界和精灵位面的力量，幽幽子小姐操纵的死亡，蕾米利亚小姐操纵的命运都是来自生命体。不可能有无根无源的生命、死亡、历史、时间、魔力、精灵……没错吧。”
“是……是那样没错。”
“那么，也许月读的‘操纵光与影程度的能力’也是如此。她所操纵的光自然就是这辉煌结界内取之不尽的光，那么，影子呢？”
“影子……”妖梦恍然，“影子需要遮挡住光线才能形成！所以……”
“没错。”夏实在意识中说道，“如果遮蔽住你的身体的那种黑色真的是影子，那么它们就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它们肯定原本就存在于某个地方，然后被月读用自己的能力移到了那里！”
“原来如此……”妖梦沉思了一阵，手上的刺击丝毫不停，“那……那能说明什么？”
“有可能什么都说明不了。但是，如果有一种可能性成真的话……”
“——那影子覆盖在妖梦身上的面积，也许是有一定极限的哦。”
“就……就是说，就算我第一次选择的时候真的选择了右手，余下的部分也不会全部失去感知，而只是固定的一部分吗？”
“如果事实如我所猜的话，是那样的。”夏实说道，“至少不会出现最糟的……”
话未完，夏实忽然察觉有一股力道只冲向自己在月读周围布下的火网，那种魔力一接触到火网的边缘便迅速向四周扩散，竟在上面打开了一个缺口！
从缺口中冲出来的月读，瞥向夏实，嘴角挂着嘲弄的笑容。
“我没有用操纵光的能力，并不是不能用哦，引导者。”
那一瞥只是千分之一秒的事情，月读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已经闪开了妖梦的突刺，冲到了妖梦的近身！
紧接着，是三剑，一剑比一剑紧逼。
“……呜！”
妖梦刺出的剑来不及收回，只有避。一边飞身后退，一边拉剑回转，削向月读的身侧，逼她回救。
月读却丝毫没有回救的意思！
就算妖梦的剑已经划断了她扬起的长发，她还是完整地砍出了第三剑！
夏实纵身扑上，却也已经鞭长莫及。
千钧一发。
月读的第三剑，从斜上到斜下，令妖梦的衣衫绽开。
只差一点，便要触到贴身的内衣甚至皮肉。
但是，尽管并没有被砍中，妖梦的剑却也没有击中月读！
她的身体，又一次地，停在了空中。
“妖……妖梦！”
夏实惊恐地捂起嘴巴。
尽管一直在冷静的分析着，亲眼目睹到那恐怖景象，还是让她浑身禁不住战栗。
妖梦的身体，被一道长长的黑影，一分为二。
从上，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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