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
概是第一次看到灵梦撂这种狠话的小彩，吓得直往魔理沙身后躲。
就算是我，上次见识到灵梦这种程度的怒气也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不过这一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灵梦仍然没停止——或者说是一鼓作气地，对面前的夏实劈头盖脸的数落着。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孩一样啊。
在灵梦如此激烈的语言攻势下，夏实一开始还坚持着摆出强硬的不屈服的模样，但是没过一会就软化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成了不安的样子。
“我……我……”
她的双手神经质似的抓着自己的裙摆，嗫嚅着。
“哦哦，好像产生效果了呢……”魔理沙小声说道。
……尽管从强硬和不服输这两点上怎么看都活脱脱是个小秋美，但是终究只是个孩子吧……
灵梦的语气适时的软化下来。
“只要一开始发现异状的时候，立刻通知我们就好了啊，”她说道，“何必非要一个人撑着呢。”
“因……因为……”
夏实的表情分明泫然欲泣了。
“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什么也无法帮妖梦做到啊……”
夏实喊起来，语气到了后半句变成了哭腔。灵梦默然了一阵，伸出手去——
她将夏实抱在了怀里。
“好久不见了，”她轻声在女孩耳边说道，“夏实妹妹。”
夏实抽泣的声音分明的传了过来，只不过隔着灵梦的后背我们看不到女孩的模样，只看到她的两只手慢慢的绕过来，搭上灵梦的后背。
“哎呀呀，看来至少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呢。”
魔理沙抱着胳膊，松了口气的样子。
“是啊，我还以为又要打一场不可呢。”我说道。
“如果是半年前的灵梦的话，大概真的会变成战斗吧？”魔理沙说道，“灵梦……怎么说呢，开始有博丽家巫女的样子了吧？”
是吗……也就是说，随着记忆的苏醒，性格也在慢慢地向着原来的样子转变着吧？
把现在这个灵梦跟四年前，不，哪怕只是跟魔理沙出现之前的那个灵梦比，恐怕都会让人认不出来了吧。
我暗自笑笑，估计眼前的这一对也抱的差不多了，便上前去。
“啊，夏实妹妹。”我说道，“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没认出你来，没打成招呼，这几年都没能和你联系，对不起了。”
夏实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马上从灵梦的怀里钻出来转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长发的背影。
“没，没什么，”她的说话还带着鼻音，“即然这样，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妖梦和幽幽子小姐。”
……不打算对上次贸然攻击我这件事情道歉么，不过算了。
反正，等一下有机会的话还有跟她谈谈，关于另一件事情。
夏实带着我们向斜下方飞去，满眼的樱花海越来越近了，那条伸向远方的步行道也在眼中慢慢变清晰。
终于，我们落到地上，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还要走多远？”我看着好像永远不会到头的道路，自言自语。
“不会走太久的。”夏实说道，没有回头，“看起来望不到边，只是幻象罢了。”
正说着，眼前的樱花树忽然在视野中漂移了起来，我还来不及惊讶，它们已经聚拢到面前，原本的道路，竟然变成了一面樱花的墙壁。
这就是……
“嗯。”夏实点点头，走向前去，身体消失在那面花墙中。
剩下的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也向那花墙径直走过去。
眼前的景色忽然再次变幻了，我步入了一个被樱花花瓣包围着的空间中，无尽的粉色光点在我眼前飞舞着，旋转着，将我的身体托起又包裹住，忽然一阵风吹来，花瓣便纷纷褪去了，
“好厉害！”我听到了魔理沙的声音，“虽然都是些没什么用的特效，但是比红魔馆的那个结界华丽多了！”
……听不出来到底是称赞还是吐槽了。我向前望去，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座和风的庭院和立在其中的古色古香的屋宇。
庭园之内依旧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樱花树——相比方才见到的那些，这些分明更加有真实感了，排布的也更加分散并错落有致，而那座屋子就坐落在一棵大樱花树的旁边，复式的屋檐，空旷的正厅犹如画框一般，从这边就能将另一面的景色一览无遗，点点的樱花瓣，正从大樱花树上，缓缓的飘落入屋宇的厅中，如画一般。
“这里就是了。”夏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面前，“妖梦和幽幽子小姐所在的——白玉楼。”
“这里也是和红魔馆一样……是依托了结界才得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原幻想乡的建筑吧？”
彩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问魔理沙。
“是这样吧。”魔理沙说道，“这个白玉楼还在幻想乡的时候，总感觉好像还承担着更加特殊的功能……不过我想不起来了呢。”
“啊，夏实你回来啦？”
就在这时，我们忽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虽然之前只听到过一次，但我还是认出来了。
第五迷踪者，魂魄妖梦，从屋子里面跑出来，一看到我们，显得有点惊讶。
“你，你们就是……”
“嗯。”夏实说着，走到妖梦的身边去，“其她的迷踪者和引导者们。”
“哟，妖梦。”魔理沙看起来就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开心，“我是魔理沙哦，不知道有没有记起来我？”
“啊，唔……”绿衣短发的女孩脸上一下子飞了红。
“请，请进……”
这么说着，我们被让进了里面。
“看来连对同伴的记忆都还没有恢复吗……”
魔理沙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道。
“有一半是被你的太直接吓到了啦。”我说道，“那个叫妖梦的看起来是个害羞的女孩啊。”
“怎么样，彩？”灵梦在我们后面对小彩问道。
“嗯……”小彩小声说道，“从表面流露出来的魔力程度来看，的确是力量很弱的样子……但是最好还是等下详细探查一下比较好吧？”
“是啊，”灵梦说道，“等下也拜托你了。”
片刻之后，在白玉楼的茶室之内，小彩在茶室的榻榻米正中坐着，对面是魂魄妖梦。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合着眼睛，两个人的身体之间，隐约可以看见半透明的风精灵如锁链一样同时缠绕着他们的身体。这大概就是魔理沙所说的小彩同行的另一个意义了吧——通过对魔力的探查，找出妖梦力量成长不足这一异变的原因。
“大概需要多久？”我悄悄问灵梦。
“我不清楚。”灵梦说道，“有可能很短，也有可能要很久。”
我转头看向野中夏实的方向，她站在魔理沙旁边，不易觉察的咬着嘴唇，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其实很担心结果的吧。
虽然或许会打扰到她，但是这段等待的时间还是好好利用下比较好吧？
我走到夏实旁边去，轻轻示意她跟我出来。
木制地板的走廊中，我带着她走到较远的地方，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而不会打扰到茶室的程度。
“有什么事？”她开口问。
“那，夏实。”我说道。
“你发现了妖梦身上的异变，却迟迟不通知我们这边的原因，果然是因为想要一个人帮妖梦解决这件事情吧？”
“……嗯，当然。”她说道。
“上次遇见你的时候，同那个妖怪的战斗，是你为了找出让妖梦力量成长的办法而进行的训练吧？”
“……嗯。”
“后来向我们挑战，是因为想要了解我们这边的力量成长程度，来估算和妖梦之间的差距吧？”
“嗯。”她低着头不看我，只是一直微微点头肯定我的推断。
“但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我忽然说道。
她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一下子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迅速的低头下去。
“能不能，告诉我呢？”我继续说道。
虽然觉得管这件事情不太好，但我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因为她们姐妹两个都是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吧。
“——你和秋美，这几年来从来没有联络过一次的原因。”
我注意到对面那个女孩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落到胸前来的几绺头发在微微的颤动着。
“……”
夏实紧紧的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反射性地用左手握住了右边的小臂，把身体往墙壁上靠去。
——就如同那我在另一个人身上无比熟悉的，自我防御的姿势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恐怕是个无聊的答案吧。”
看到她的样子，我原本的决心动摇了一下，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只能把话说完了。
“因为我想知道‘真相’啊。”我说道。
“究竟夏实一直以来都坚持带着第五迷踪者单独行动，迟迟不与我们来汇合的原因之中，有多少是为了第五迷踪者着想……”
我顿了顿，把下面的句子加了重。
“——又有多少，是为了逃避你的姐姐呢？”
夏实的身体僵了一僵。
“我……我才没有逃避秋美！”她喊道，头却依然低着。从发际到裙摆都跟着她的喊声而颤抖起来。
“秋美”……啊，已经连“姐姐”都不叫了吗……
“别说谎了！”
我大声说道，试图继续给她施加适当的压力。
“如果没有逃避的话，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现在提起你姐姐时的语气？还有秋美也是，每次我们对她提起你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了啊！原本在分别前的那天晚上还好好的，到底后来是发生了什么……”
“就算有什么事也好都和久石诚没关系的吧！”
我忽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那却不是来自于我面前的夏实的。
我一个恍然，向旁边看去，灵梦正快步走过来。
“我还说你把夏实偷偷叫出去是要做什么，男生逼问女生之间的私事，不觉得丢脸吗？”
灵梦说得极是，我完全无法反驳。
灵梦走到我面前，把我推到一边去，拉过夏实到自己身后。
“小彩的探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夏实你先过去妖梦那里吧。“
灵梦面向着我，侧过头去对夏实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我看到夏实在灵梦身后点点头，然后向走廊的远处跑过去了。
我拍着脑袋，努力让自己回到冷静状态。
“抱歉……”我对灵梦说道，“一时间有点冲动了……”
“不，没什么。”灵梦摇摇头，对我语气已经不似方才那么严厉了。
“你所说的，事实上也正是我想要问她的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由男生来问，终究还是不合适吧。”
“你说的没错……”我叹着气，“就算我刚才逼问下去也只是增加她的逆反心理而已吧……但是，我想着这或许也是让她好好反思一下的机会，所以还是那么做了。”
“现在即使是我来问，也未必问得出什么吧……”灵梦说道，“越是逼问下去，那个‘原因’在她心中就会被藏的越深啊。像她那样的年纪……像她那样的年纪……”
灵梦似乎是无意识的重复着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总觉得，我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她用这样的一句话做结，然后便转过身，向小彩和妖梦在的房间的方向走去。
可以理解……吗，是啊，原来如此。
我看着灵梦的背影，脑海里回想着方才夏实匆匆离开的背影，忽然间顿悟了什么。
难怪灵梦会对夏实抱持着那样的态度，在樱花结界的上空遇见夏实的那一次也是，方才也是。
她在夏实身上，或多或少的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的影子吧。
我在原地站了一阵，便也向前走去。
“好慢啊！久石！”
我一踏进房间，魔理沙就大声嚷嚷起来，显然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我一边道着歉一边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垫子上，屋子正中，正坐着的那两个孩子姿势依然没有变化，在左边的是一身普通男装的小彩——我发现我反而相对更习惯他的女仆装扮了，右边坐着的和小彩隔着一个身位的女孩，银灰色的短发，白衣绿裙，端正的称得上是漂亮的五官之中却写满了不安的神情，另外让人在意的当然还有她身后盘桓着的那一大团灵体——这孩子就是直到不久前才在我们面前出现的，最后的迷踪者，魂魄妖梦。
先我们一步进来的夏实，并没有和我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妖梦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眼睛定定的望着小彩，在期待着他讲出结论。
“彩。”魔理沙说道，“开始吧。”
“……嗯。”
彩点点头，开始了说明。
“妖梦小姐作为第五迷踪者，虽然在‘五人’之中是最早找到引导者的一人，然而直到现在力量的成长都极其缓慢，尚未领悟SC，以至于造成了‘引导者力量远远超过迷踪者’的现象。造成这个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有什么因素阻滞了力量的成长。”
彩说的相当流利，显然方才在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一直在酝酿着词句。
“这些我们都知道，然而那个‘因素’到底是什么？”魔理沙问道。
“……我的能力只能探索到血脉之力相关的领域，关于意志，感情方面的东西，我是读不到的。”小彩摇摇头，“但是，也不是没有可以当做线索的发现。”
“什么发现？”我问道。
“‘力量成长停滞’的具体体现，好像是集中在了妖梦小姐的‘特殊能力’之上。”
彩的话说完，我注意到妖梦忽地抬起头，惊讶而胆怯地望了小彩和我们的方向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双手死死地抓着裙角，一声不吭。
“……”
彩似乎想要对妖梦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抽搐了一阵，只得继续自己方才的话。
“妖梦小姐的能力是‘使用剑术程度的能力’没错吧。”
“嗯。”坐在妖梦后面的夏实说道。
“那个能力，根据我的探索，应该是把剑术之中的‘斩’这个字发挥到极限的能力，也就是说，是利用剑术以斩断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进行的作战。”
我听着小彩有点不知所云的解释，脑海中倒是回想起了妖梦斩开弹幕的情景。
是这样吧，拥有了这个能力的妖梦，可以斩断在我们普通的概念中斩不断，甚至根本斩不到的东西。类似弹幕那种魔力凝结物，一般来说就算是用刀刃碰上去也只是在刀刃上爆开而已吧。然而在妖梦那孩子的剑下，弹幕却是直接被剑气卷的无影无踪的，这就是那种能力的体现了。
“但是，”小彩继续说了下去，“妖梦小姐，对于自己的特殊能力，或者说，对自己的‘剑’，现在，似乎严重的丧失了信心。以至于，她的特殊能力的发挥，停留在了相当基本的水平。正是因为特殊能力的停滞，才导致了力量的停滞。”
对自己的剑失去信心吗……
被小彩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初中在剑道部时教练常常对我们吼的话，要相信自己的剑，如果连自己都对手中的剑新村迷惘的话，原本锋利的剑也会钝的连豆腐都切不开……之类的，虽然我们从头到尾都是用竹刀练习的，那东西原本就是钝的。“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魔理沙在一旁点着头。
“小彩要说的话已经完了吗？”她又问道。
“嗯。”小彩说着，用手扶着地面慢慢站起来，“不知道能有多少帮助……”
“已经帮上大忙了哦。”魔理沙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哦，妖梦，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名为白玉楼的屋宇，栽种着樱花树的后院，魔理沙站在妖梦的面前。
“你准备怎么做？”灵梦问道。
“很简单。”魔理沙说道，“我要亲自来确认妖梦的‘剑’。”
“我们来顶下规则。”魔理沙说着，转向妖梦，“我不用spellcard，只用最单纯的弹幕来战斗。而妖梦，你——”
她说着，用食指指向妖梦苍白的脸庞。
“——来做我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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