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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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胤禩!依旧穿着一袭白袍,外披一件天蓝色大氅。
“好久没见了!”他轻声说道,“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到园子这儿来了?”说完又上前了一步。
“八爷吉祥!”我行礼,悄然退后一步“园子里的梅花开了,我想折几枝。您这是?”
“哦”他目光温和,柔声道,“刚从额娘那儿请安回来,路过园子,打远处瞧着象你,赶过来看看,果真是你!”话中透着兴奋,“要哪枝?我给你折!”
望着伤痕累累的梅树,着实不忍,“多谢八爷,我现在不想折了。”
“怎么又不想了?”他疑惑道。
“您看这满树的折痕,还是让它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吧!这样也许会开得再娇艳些!时辰不早了,八爷,我先告退了!”说完欲转身回去。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急急问道,说完伸手想要拉住我的胳膊,但只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八爷!”盯着他缩回的手,“如今,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一年,你过的可好?”他答非所问。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呢?”
“你过的不好,是吗?这么久没见着你,竟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四哥待你不好,是不是?我听说他又新纳了一房侍妾,他怎么能如此待你,早知如此,我便……”
“呵呵”我自嘲着打断他的话,“八爷不是还纳了二房吗?跟您比,四爷还算少了呢!”
“那不一样的,怀袖!她们只是……”他急着解释道。
“八爷,您跟我说没用的!您还是跟八福晋说说吧,将心彼心,我知道她心中的痛,只会多,不会少!”
“怀袖,你别这样儿好吗?难得能再见上一面,我们不说这些好吗?”
我不语,沉默着。
“两年前,也是这个时候……在定晴桥,我们一同赏过雪,我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块对了这首诗,‘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他轻声念道。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我轻声接道。
“我那时就发过愿,以后年年岁岁陪你一块赏雪、呤诗,不成想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已嫁做他人妇!”他长叹道!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它已成了我的美好回忆。
“八爷!”我淡淡说道,“往事不堪回首,您还是珍惜眼前人吧!”说完转身离开。
“路滑,你走路多些小心!”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舍。
我摇了摇头,心中默念道,胤禩,两年前的往事,只能藏在彼此心中的最深处,也许到你我白发苍苍之际,仍记得它的美好,但它也仅限于回忆,只能是忆,而不能再回了!释怀吧!希望你能快些放下!
沿着御花园缓缓往回走,轻抚着长长的回廊,这紫禁城的红墙金瓦一层又一层,望着这一重又一重的宫殿,仿佛不见尽头般。天是灰蒙蒙的,而我在这方方正正的黄圈圈中,就如一颗细小的尘埃。真若德妃所讲,那些个爷们都是胸怀四海之人,而我这一粒细小的尘埃真能落在胤禛心中,便已是功德圆满之事了,那我所要的一心一意,便真是奢求了!从现代的文明社会穿越三百年来到这封建皇室之中,该是谁应有所改变呢!是胤禛抑或是我呢?这个封建王权的中心是如此的肃穆,把我紧紧裹在其中,我若想生存下去,也只能试着改变。胤禛,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宁愿舍弃苦苦追寻的一对一,只是你千万不要负我啊!
想到如此,心中忽觉得豁然开朗,原来我一直执着着自己追寻不到的东西,才会弄得如此疲惫。想开了,便也觉得没什么,人生苦短,若在有生之年一直得他眷顾,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若真把我放在心中最暖的地方,我便知足!来到这里两年了,脾气、秉性竟与这儿的人一般无二,不知不觉,我竟被改造了许多!现代的东西已被我遗忘得差不多了,幸或是不幸,连自己也不知道了!
想通了,该回家了……
路上心情是愉悦的,回府前直被德妃取笑,说我才进宫几日便开始思念夫君了,留也留不住了,真是归心似箭般,可她又岂知我与胤禛相敬如宾,已有近半年光景了。到府时已近黄昏,福晋见到我还是老样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直道回来就好。小蓝却埋怨我这么久才回来,细细问她府中这几日的情况。胤禛自病了,便一直住在书房,只因那里幽静,适合养病。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身子见好,只仍会在晚上有些发热。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休养了。

用过晚饭便来到胤禛的书房,屋中点着淡淡的烛火,犹豫着推开房门。守在床边的是静柔,时不时地换着敷在胤禛额上的帕子,我缩回伸进门里的脚,轻轻退了出来。心中还是隐隐的难受,虽接受了这个事实,但真要去面对,还是有些困难,慢慢走到院门口。
“姐姐”清脆地声音,是静柔。“姐姐都进来了,怎么不看看爷?”
“有妹妹守着,我就放心了,只是过来看看!”我心虚地答道。
“姐姐还在生妹妹地气吗?”她又上前走了几步,没有过多的客套。
我惊讶地看向她,这些日子她也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更显得我见忧怜。
“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姐姐在恼着我,也恼着爷!”见我不言语,她着着说,“可姐姐不知道,这些日子爷也不好受。我进府的第一日,爷就在院外站了一夜,只因那笛子是姐姐吹的!”
“我……”我惊愕地看着她,胤禛竟然如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妹妹不敢有责备姐姐的意思”她见我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姐姐,您在爷心中份量,自是无人能比的!妹妹说句不该说的话,爷梦中叫的都是姐姐的名字!”
我无语,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由静柔将我拉到门前,站了良久,才发现她已不知何时走了。
轻轻走进他的房间,来到床边,屋里的奴才忙过来请安,我摆手示意她们轻声些。伸手摸了摸胤禛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见他面色潮红、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心中便如针扎般的痛。怨自己竟如此的心狠,他病的这么沉也不说早些日子过来看他,只一味地怨他、恨他。
夜深了,我却无半点困意,不时地为他换着冷帕子,试着他额头的温度。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脸颊,想着静柔走之前的那番话,不知是喜是悲,闭上眼睛,泪已不受控制地落下。
忽觉泪水被轻轻拭去,我睁眼,胤禛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爷,您醒了!”我慌忙擦去眼泪。
他点点头,眼神有些离迷,似是不确定眼前的人竟是我,直盯着看。
“您是想喝水,还是想吃些东西?”我继续问他。
他摇摇头,“怀袖……”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睛已明亮了不少,“我竟以为先前是作梦了!”。
“爷!”泪又流了下来,“是怀袖太任性了!”
“怎么还是如此的爱哭!”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他说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见你每次看我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我只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和好吧!”良久他吐出这几个字来。
对我来说,这几字犹如千斤,他拉着我的手,轻轻放在胸前,手掌下传来有力的心跳,“这颗心是你的,只放在你手中,不要把它丢了!”
一颗心给了我!我看向他的眼睛,他眸子中透着坚定,不容置疑。我点点头,将手用力攥紧。
“每次被你气走的时候,你可知道,我多想你叫我的名字把我留下?”他说道。
“爷每次拂袖而出的时候,您不知道,我多想您又回来!”我答到。
两个骄傲的人,都不肯先低下头来,结果却造成彼此的伤害。
“爷!”
“嗯!”
“以后,怀袖若在惹您生气,爷也不要再拂袖而出了!”
“好!”
“地上凉,到床上躺着,咱们说会儿话!”他身子往里挪了挪。
“好!”我依言,脱去鞋子,躺在他身侧,他将一半被子盖在我身上,轻轻拥着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说着,说着,他的呼吸平稳,靠在我的肩头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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