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幽暗中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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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命运最奇特地方就在于,有些人想得到而求之不得,有些人不想获得却偏偏拥有了。比如原隶属于埃拉西亚王国银狐公国的女爵桑德拉,她历经千辛万苦、重重考验,目前仍然没有获得终极转化仪式,成为一名真正的亡灵巫师。而现在,欧斯特•耐罗竟然没有任何付出,甚至是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完成了仪式。
&ldq;这种运气真是让人嫉妒的发狂。&rdq;有幸成为观礼者的桑德拉最后看了一眼祭台上被黑色的光茧包裹的欧斯特,一边向外走,一边既羡且妒的低声嘟囔。
&ldq;桑德拉,黑暗之母席缇关注着每一个信奉黑暗的人。无须质疑。&rdq;巫妖艾尔德兰象片树叶般轻飘飘的从桑德拉身边飘过,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ldq;感谢您的教诲。&rdq;桑德拉颔首躬身以示尊敬。作为席缇的选民,艾尔德兰是如今亡灵族的领袖之一,别说是在这个前沿据点扎基尔,就是在亡灵核心城塞卡达斯曼和沙都加,也没有哪个亡灵巫师敢对艾尔德兰有半点不恭。
&ldq;该死!居然被艾尔德兰听到了。&rdq;恭敬的背后,桑德拉心中则有另有抱怨,她怀着懊恼的心情快步离开了殿堂。
仪式殿堂中,巫妖纳丁和巫妖纳格静静的望着桑德拉消失在殿堂大门之后的身影,黑洞洞的眼眶中闪动着森幽的火焰光芒。
&ldq;确定是她?&rdq;纳丁的声音象冬日的寒风。
&ldq;确定是她!&rdq;纳格的声音象冬日的冽冰。
仪式殿堂的大门缓缓关闭了,两名死灵巫师和两名恐怖骑士守护这扇大门,它们都是亡灵族最精锐的战力,被专门从沙都加调来。它们将守护七个日夜,直到黑暗之茧孕育出一位新的亡灵英雄。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
欧斯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至简也至繁,简单的是,他一直在一条黑暗的长廊中不停的走。繁杂的是,在长廊的两侧,有无数会动的画面,每个画面都是一个关于他的故事,有的似乎是已经发生的,有的似乎从未发生。
&ldq;醒来,该醒来了。&rdq;欧斯特听到了呼唤,女子的声音,温柔、悦耳。
&ldq;谁?是谁?&rdq;欧斯特豁然坐起,四下巡视。没有人,只有空阔、冰冷、幽深和黑暗。他就这样醒来了,仿佛是被从睡梦中惊醒。
&ldq;没有那么简单!&rdq;欧斯特清晰的记得王都之战,记得乌托瑟斯的战斧将他开膛破肚。他一边继续回忆,一边观察着现在所处的地方。
三千平的圆形殿堂,由青黑色的岩石构成,顶高十五米,支撑殿堂的十二根石柱,每一根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石柱底部向内的位置,直径一米的火盆中燃烧这毒绿颜色的火焰。然而,十二个火盆的光亮对于这殿堂来说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黑暗依然霸占着绝大多数地方,即使有光亮的地方,也有种森幽的感觉。
空气中弥散着枯枝落叶经过潮湿的侵蚀和发酵所产生的腐烂气味。
&ldq;是黑暗的味道。&rdq;欧斯特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明悟,他也不晓得为何会这样,就仿佛来自于本能。
&ldq;本能?&rdq;这个想法触动了欧斯特的心弦。他的目光迅速回落。
欧斯特发现自己在一个硕大的石台之上。浑身赤裸。很快的,他又发现了来自自己身体的种种异常。比如他的皮肤颜色竟然是青黑色的,粗涩、缺乏那种正常皮肤的润泽,异常缓慢微弱的心跳脉搏,还有就是没有感觉,只有感知。更准确的说,他知道那是寒冷,但不觉得冷,知道是疼痛,却不觉得痛。欧斯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不死者。
就在这时,喀吱吱……殿堂的大门在一阵令人感到牙酸的声响中被打开了。
欧斯特象头猎豹一般翻身伏地,做出了一个蓄力欲扑的动作,同时紧盯着象踩踏着浮云般飘进来的中年人。在这一瞬间,欧斯特很庆幸一点,那就是他野兽般的直觉和强横的反应能力、空间感都在。
&ldq;是名巫妖!&rdq;欧斯特发现,这个巫妖是与众不同的,他看起来除了略显干瘦,其他外貌特征同普通人完全没有两样。惟一的暴露点,就是那对闪动着幽绿光焰的黑色眼眸。
&ldq;我是艾尔德兰,我没有恶意。&rdq;
&ldq;为什么要复活我?&rdq;欧斯特依然满脸戒备之色,虽然不至于痛恨,但他对这帮认为死亡才是永恒之美的偏执狂没什么好感。
艾尔德兰在离着欧斯特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知道,对于目前神经敏感的欧斯特来说,这是个安全的距离。&ldq;为了帮你完成愿望。&rdq;艾尔德兰的声音总是缓慢而低沉,又带着某种抑扬顿挫的节奏,极易让人联想到像声音悠远的古钟之声。
&ldq;我的愿望?你知道我的愿望?&rdq;欧斯特表示怀疑。
艾尔德兰微微一笑,&ldq;当然知道。找回失去的记忆。&rdq;
欧斯特哑然。确实,找回记忆是欧斯特的最大愿望。他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例如,他知道自己幼时的生活的村庄,却不晓得父母是谁;知道自己有精湛的锻造技艺,却不知道这是从何处、何人那里得来;他知道自己有野兽般的灵敏直觉,却不晓得为什么会这么与众不同……

欧斯特想要问艾尔德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些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艾尔德兰在欧斯特尚未问出口时就指了指大地,回答道:&ldq;一切都是席缇的指引。&rdq;
欧斯特无语。席缇,严格的说还并不算是一名真正的神祗。然而,就算是最高位的光明神,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黑暗之源的掌握着,她的力量的强大自然是欧斯特所无法想象的。
&ldq;这么说,我是自由的,现在就可以走?&rdq;欧斯特问出了自认为最关键的问题。信仰黑暗的巫妖们有没有在玩猫腻,从这个问题就可以知晓。理论上,如果他们对他有企图,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艾尔德兰肃穆道:&ldq;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这并不是宗交易,没有枷锁,没有强迫。不过,我以为你最起码会先向我请教你现在这身体的优势和禁忌之处。&rdq;
欧斯特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提防对方,而忘了他通过的是黑暗复活仪式,这可不比光明教廷的复活仪式。
&ldq;请原谅我的失态,艾尔德兰阁下。是我太过于紧张了,世事让我知道了&lsq;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rsq;这样的道理。&rdq;艾尔德兰的态度终于让欧斯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但并不是全部。
艾尔德兰微微一笑,道:&ldq;也许你不久就会体会到,这世间还有一种情形叫&lsq;恩赐&rsq;。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沐浴、更衣,然后到我的房间中详谈?&rdq;
欧斯特缓缓站起身。&ldq;求之不得,我确实需要一套衣裳。&rdq;
艾尔德兰拍拍手,召唤门外的亡灵侍从,并对欧斯特道:&ldq;其实你现在更需要洗浴,相信我。&rdq;
在一名亡灵侍从的引领下,欧斯特带着狐疑来到一所巨大的地下石室中。石室中的池面积超过千平,三面围绕的面墙壁上,装有七只石雕龙头,张开的龙嘴中,毒绿色的黏稠液体不断涌出,形成一道道泉涧,流入下面的澡池中。
欧斯特指着池中时不时冒着泡的毒绿色液体,问道:&ldq;你确定我要在这里洗浴。&rdq;
侍从虽然恭顺,却无法象艾尔德兰那样笑,而且声音也是冰冷淡漠、毫无感情的,这源于亡灵的本质。对于欧斯特的质问,侍从的回答是:&ldq;大人,在您还没有学会如何有效的吸纳黑暗气息为己所用之前,定时泡澡是保证您不会干裂成泥土尘埃的惟一方法。&rdq;
欧斯特眉毛挑了挑,想到自己的身体有可能变成土坷垃,然后在风中成为尘埃,再看这池碧波,便觉得果然是顺眼了很多。
下到池中,欧斯特感觉不到记忆中泡澡时的那种毛孔开放、浑身舒畅放松、昏昏欲睡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皮肤紧缩、越来越清醒、力量汇聚的感觉,与冲冷水澡有几分相似,但效果比之强烈十倍。
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欧斯特才从池中走出来。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没有血色的涅白之色,还有那道斜贯胸腹的伤痕,消失了。心中暗暗琢磨:&ldq;不死的创伤愈合能力,显然是由黑暗能量的多寡来决定的,就像圣疗术一样。另外,估计皮肤色泽青黑是个危险的信号,现在这种色泽对自己来说才算是比较正常的。以后要多加留意才是。&rdq;
侍从从旁过来,一边用棉巾帮他擦身,一边赞叹道:&ldq;大人,您是我见过的惟一一位第一次在渊池中便可泡一个小时以上的强者。黑暗钟情于您,您的潜力不可估量。&rdq;
&ldq;哦,经常有黑暗转化仪式么?&rdq;
&ldq;黑暗转化仪式不少,但终极的却是不多,而能享受仪式殿堂的更是稀少。&rdq;
&ldq;看来我确实是名幸运儿。&rdq;他说着从侍从手中接过衣服,很普通的西麻内衣。对于不需要再为舒适感发愁的欧斯特来说,衣服的意义最主要的,恐怕就是遮羞了。
侍从一边帮欧斯特穿衣,一边道:&ldq;很多人不过是想借此逃避死亡。这样的人又怎会得到席缇的真正垂青?&rdq;冰冷的声音、冰冷的腔调,说些刻薄话到很有几分增色效果。
&ldq;能理解。信仰和交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只是从某种角度讲,这让我更糊涂了,我呢?为什么我的待遇是特殊的?&rdq;欧斯特试图从侍从这里探出些信息。
侍从道:&ldq;您是不同的。我听巫妖们谈论说,您在卡格尼斯盛典中的卓越表现,得到了席缇的赏识,席缇觉得您应该有一个更辉煌的传说。&rdq;
&ldq;或许,黑暗之母在深渊中闲来无事,想看下主物质界的某个蝼蚁会有何作为?&rdq;欧斯特顺着侍从给出的思路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ldq;应该没那么简单,神魔的举动总是有其深意的。只可惜以自己的能力,还远不能看穿重重迷雾。自己还远不够强大。要努力啊!&r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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