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中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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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注,下注!剑霜的防御阵是否可以抵挡住神话骑队冲锋?伤亡比例又是多少?举手下注!”短线注,根本没有时间过去收钱,都是直接举手,有魔法之眼记录,不怕赖账
“这还用问?当然是挡不住。我赌剑霜十字军剑士五成上亡!”
“我赌六成!”
“四成!”
就在大多数人关注沙场中的骑士冲锋的时候,也有人留意着天上的变化。这些人中,有耐罗家的族长,也有里昂十九世和他的近臣们。地面的结局可以预期,然而,天空中的战斗却是愈发的强弱悬殊。只是强的一方不是神话军团,而是剑霜军团。
神话军团的王族狮鹫虽然凶狠,却为之前对地面发动的攻击和现在仍奋不顾身发动的攻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剑霜的狮鹫们受到防护系列战技的加护,又不需要发动冒死进攻,所以伤亡明显低于对方。更重要的是,欧斯特·耐罗在天上。
王国每一万名年轻人中,都未必能挑出一个成为空骑士的人,然而现在,天空中却有一位天生的空骑士,欧斯特。
狂风呼啸,欧斯特脸上的皮肉在不断的颤动着。他没有护目镜,只能是半眯着眼睛;他也没有专用的鞍韂,只能用自己的武装带来替代。而然,没有哪个对手可以抵挡他的锋芒。一头神话狮鹫在交错的刹那刚伸出利爪,一道锐利光芒闪烁,一进一出,扎穿了这狮鹫的心脏,准确、致命。那前挂着的护甲竟是半分作用都没有。
另一头狮鹫横飞而来,试图用锋利如刀的喙撕咬欧斯特。同样是一枪,从其大张的喙中捅入,脑后贯出,那狮鹫喷着血飞坠陨落。
仿佛是死神的凝视,欧斯特去到哪里,哪里的神话狮鹫就会被纷纷击杀,每有哪头狮鹫可以躲开他的刺枪,致命一击!这样的说法,由此而始。
轰隆隆!场地中马蹄声如雷震荡,带起死亡之风,枪矛闪锐,释放着冰冷寒芒。
猛的,神话军团的神圣骑士和天空的狮鹫身上闪起了火焰般的光华。又一次,乌托瑟斯成功的在攻击的瞬间施展了战技,屠龙术!
“看!冲锋瞬间屠龙术!恰如其分屠龙术!”之前那位解说指着场中,兴奋的站了起来。
近了!更近了!双方已经可以从对方的某种看到自己的身影,这一刻,一切情绪都已不在,只声冲撞!
如同狂潮遇到的巨堤,一刹那,无数惨烈的画面成为了永恒。
兵刃碰撞出灿烂的火花;战马发出哀伤的嘶鸣;惨嚎、怒吼在飞溅的黄沙与鲜血中回荡,死神的镰在人群中狂舞。
有人被踩成肉泥,有人被拉下战马,有人用利刃切开了对方的腰腹、还未来得及笑就被骑士枪洞穿了胸膛,有人只剩下独臂向天马一样飞空斩下骑士的头颅……
最激烈的碰撞莫过于这一刻;最惨烈的厮杀莫过于这一刻;最牵动人情绪的也莫过于这一刻!
天上有狮鹫的尸体和羽毛和鲜血不断坠落,地上有双方的铁与血在交锋,战争祭祀在施法,天使在放出一道道救助之光,观众们则报以全部的热情,发出狂叫直到声嘶力竭仍不停息……
在这一刻,在这里,最冷静的人也不免心神被摄,战栗颤动,那是种无可名状的感觉,似激动、似害怕、有渴望、也有畏惧,只觉得沉浸在一种浩瀚无匹的力量海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的渺小,所有一切似乎都变的不真实却又无比真实。
这,就是以生命向上天诸神做献礼,用最残酷、最震撼、最激烈的方式,来表达重视与尊重。同时,也以此来威慑天下各族,战争便是如此惨烈,人类,强大无比!
就在神话军团的骑队冲入冰霜军团防御阵列不久,冰霜军团的骑队也展开了对神话军团本阵的冲击。虽然同样是一次堪称是典范的进攻,但更多的是因为精锐的神圣骑士本身的强大,而没有多少英雄的加成,更少了掌握战争主动的那种凌厉强劲的杀伐气势。
一番惨烈的战斗交错之下,成功穿过神话军团本阵的剑霜骑士已不足一半,只剩40余人。当然,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的,11名战争祭祀和13名十字军剑士战死当场。而将近三十名剑霜骑士,是被乌托瑟斯和圣降后的裁决大天使斩杀的。
在另一边,战况在人们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剑霜军团的战阵是被击穿了,但神话军团的骑队为此付出了极为可怕的代价。在三道防壁波阵的封锁以及战争祭祀的全力发威之下,成员损失超过四成,只余下了110多骑。
神话骑队试图再次发动冲锋,但剑霜军团的向前推进其实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只不过较为稳扎稳打,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进的效果已经开始凸显。不够距离让神话骑队冲锋了。
至此,大规模的冲杀无法再组织,血腥且混乱的鏖战开始了。
“我很想知道,那个叫欧斯特的黄金枪兵在哪里,该死的,我下了重注在他身上,他该不会是被神话骑队的第一个冲锋就淹没了吧?又或死于末日风暴?”如此抱怨的观众已经不是一个两个。
“你就不敢把眼睛睁的大一点,往天上看看?你就没发现自己的荷包正在不知不觉变鼓?还是故意来讽刺我没有明智的买几票黄金枪兵来玩玩?”还有更不满的人在唠叨。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留意到了天上。
“有人在天上!他在天上!”
“闭嘴,我看到了,不要影响我,我早知道了,我在计算他的斩杀数。”
“哦天!王族狮鹫什么时候也允许非英雄的人物骑乘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我心目中,他早就是英雄了。不会魔法却已然强横的英雄。”
“我喜欢这小子,我喜欢惊喜!”……
欧斯特此刻不但是一名空骑,而且是一名胆大绝伦的空骑。他如今已不是坐,而是站在狮鹫的背上,只凭那根皮扣带,就稳如泰山,哪怕狮鹫在空中打滚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对于一个第一次上天空的空骑来说,这样的成长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在欧斯特的手中,仍是那柄两米长的钢枪。这枪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枪头,硕大如短剑、三棱、三刃、三血槽、带刃钩。如果是研究上古器械的专家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这枪头的造型是上古神魔战争中传说用以将恶魔之王奥米尼斯送回地狱的屠魔枪的款式,也就后来被尊为圣枪的枪头款式。这种款式对材料的质地及锻造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而且涉及的某些冶炼、铸造技艺即使是现在的耐罗家也未曾掌握。
可惜耐罗家当代族长离的太远,而未能看到这一幕,否则的话,就算动用开国武勋家族仅有一枚的免死纹章,也要让欧斯特活过这场比赛。
与这神奇冶炼铸造技艺相对应的是,誓要证明耐罗家武勇的欧斯特,所使用的枪术完全是野路子,可以说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训练。欧斯特的枪用来用去似乎只有那么一招,刺!直接、简洁、霸道。一枪!只是一枪,必然有敌方狮鹫丧命,从不失手。
“杀!”又一次威力无匹的刺击,每到这一刻,欧斯特便会感觉成竹在胸、天地的力量似乎都已尽握手中。刺前抽准时机,刺出毫无保留。这一枪的核心思想就是这两条,就是如此简单。简单的几乎人人都知,然而能做的比欧斯特还好的,放眼恩洛斯世界,一个都没有。他从五岁开始便练习这一刺,整整二十年,只为这一刺。
乌托瑟斯总控全局,很快发现了欧斯特的存在,他命令狮鹫们首先对欧斯特展开绞杀。几十米的高空,哪怕是一个失误,都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既然对方铤而走险,那么就给他一个匹配的死法,摔死!肉饼一般!乌托瑟斯不信欧斯特能在空中灵活的象只鸟,哪怕真是鸟,在王族狮鹫的穷追猛打之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乌托瑟斯很快发现自己错了。欧斯特不是鸟,因为鸟灵活但不够强大,欧斯特是战隼,灵活且凶狠。
欧斯特选用的战术也很寻常,游击。但在空中搞这一套,就很不寻常了。
“呀呼!”欧斯特啸叫着,又一次从一头剑霜狮鹫的背上飞跃而起,一手枪,一手皮带,纵上另一头在下方飞过的剑霜狮鹫身上。他现在有种明悟,受到诅咒的耐罗家后裔,他们的战场应该是天空。速度感、空间感,欧斯特感觉对普通空骑士来说至关重要的两项技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仿佛天生就会。他甚至只需一个扫视,就可以对空中的全盘局势都了若指掌。而且此种时候,他的头脑也似乎比地面时清晰的多,一些奇思妙想如灵泉涌动。欧斯特将这些想法大胆的付诸于行动,结果就渐渐衍变成了如今的一幕:在空中纵跃、在空中换骑、在空中转战厮杀。有时候是利用交错之机,有时候是利用同飞之便,有时候是利用高低之差,有时候则干脆在敌对狮鹫身上借力。毫不夸张的说,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换骑乘,都是在玩命,出错就必死无疑,那情形比在刀尖丛林中跳舞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人!”
“哦,就差一点,我以为他会摔死!他怎么知道那只狮鹫会恰好经过那里?天哪!又是一次,而且是神话军团的狮鹫,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杀了它,并且成功跨上了另一头狮鹫的背!所有的剑霜王族狮鹫都似乎听从他的指挥,天哪!他简直就是天空之王。”
“真是个疯子,太刺激了,看的我尿意都出来了!”
“那就去方便啊!”
“我要看,我宁肯憋着。”
“擦!”
……越来越多的观众加入到了观看空中战斗的行列。尽管脖子仰的酸困,尽管好多人看的揪心不已、哇哇乱叫,仍是没有人肯放弃。观众们不得不承认,这个枪兵真是个好样的,几十米的高空,不会漂浮术、飞行术等任何法术的一个大活人,摔下来就是骨断筋折,而且一次又一次的险情出现,好几回都是眼看无救,却又刚好被经过的狮鹫接住。那种大起大落的悬殊,一次次的挑战观看着的心理承受极限,好多人甚至都看直了眼,而忘记了沙场汇中的激烈鏖战。
“花哨的表演,对于全局并没有太大的益助。”包厢中有人如此评论。
“作为一个枪兵,欧斯特的表现已经很出彩了。也许是里奥尼德子爵专门安排如此,这样输也输的好看一点。最起码可以说,看呐,在空中,是我们胜了。”
“两个刻薄的家伙,你们显然不清楚竞技场的真谛,竞技场不同于战场,能抓住观众的心的那个才是最闪耀的星,而不是杀的最快的那个。欧斯特·耐罗现在就是竞技场之星!”
正如这人说的一样,欧斯特用他的强悍,用他的英勇,赢得了观众们的心。在大家的眼里欧斯特是个围不住、堵不住、总能破出重围、总能安然脱险的精灵,天空的精灵,很多人都认同了这个称呼,没有翅膀、却可以自由自在的天空精灵。而他的胆略,同样得到了观众的肯定。相比之下,沙场中同样是铁与血的较量,却显得黯淡无光。
一个新的欢呼声开始在竞技场回响:天空之王!天空之王!而欧斯特每次行险,场中的观众会全体窒息了一般鸦雀无声,而每当欧斯特成功飞跃,或者击杀神话狮鹫,场中就会爆发浪潮般的欢呼。
这让某些围绕在里昂十九世身边的贵族有些面色难看,他们本来是想安排一场彻彻底底的完胜来博取里昂十九世的欢心的,为此在赛事上做了不少小动作。
里昂十九世虽然心中不快,但表面上仍是装作宽宏大量的道:“有波折起伏才更能体现精彩,难道不是么?”
正如国王所言,这场至尊之争的波折从这一刻算是真正开始了,而且真的是很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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