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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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每次若离一提起绝,希贝克胸中不由一阵烦闷,一咬牙,出手击向若离
若离看准希贝克来势,直接将手中婴儿迎向对手拳上。这一拳若是打实了,这小婴儿即便是铁铸的,也会打得粉碎,希贝克急忙变招,避开婴儿。就这么一变招,又被若离赚了一回,借机又解开婴儿一道禁制。
若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希贝克,叹道:“既然这个孩子让帝国如临大敌,直接做掉就是了,怎么帝国还弄这么多劳什子呢。”
封印婴儿五蕴六识的禁制,几被若离开解了一半,虽然这个婴儿的琵琶骨已被那妖邪的白色肋骨刺穿,但这个孩子,被大主教预测为“人劫者”,难保不出什么纰漏。希贝克急道:“这个小婴儿,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论之。”
“有什么等不等闲,连绝那样的高手,到最后不也载在你们手里了么”说罢,又去解婴儿的禁制。
这女子一口一个绝字,好像尖刀一样,一下一下刺向了希贝克的心。渐渐的希贝克动了真火,一声充满了郁闷与愤怒吼声,宛若晴天霹雳。手上裹挟着慑人的汹涌气势,向若离击去。
若离故技重施,又拿婴儿挡在身前,岂知这次希贝克毫无顾忌,击向婴儿。手刚一触及婴儿,另一端抓着婴儿的的若离,她的右手却如触电一般,一声痛呼,含恨撤下。
若离外表看虽是一个妩媚的女子,但斗狠的性情上却不逊须眉,银牙一咬,另一支左手递了上去,抓住婴儿。
两人各执婴儿一端,在雪中僵持着,心中却都起伏不断。
若离暗忖:“早闻希贝克有一套绝技剑术,叫做斩甲,能隔物伤人,防不胜防,杀人于无形,没想道今日他手中无剑,竟能以手为剑,使出这招,隔着婴儿将我手震开,帝国骑兵团将军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再斗下去,恐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希贝克心中也十分焦虑:“虽然他背负帝国的使命与亡友的嘱托,但每下与这女子交手的最后刹那,过去情义不觉涌向心头,总是不忍,处处掣肘,让对方占了先机。如何能在不伤对方情况下,让对手知难而退,一时却苦无良策。”
双方就这么僵了片刻,不想若离忽的出手,击向婴儿,虽知对方未必对婴儿动真格的,但希贝克仍心中不忍,无奈间放了手。就这样,若离又解了婴儿一道禁制。
“将军大人,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我一个老太太,你也过不去么,让你的下属们知道他们最敬重的将军是个急色鬼,可怎么成话呀!”若离得了便宜,却还是数落希贝克。
若在平时,希贝克也会随着若离,调侃两句,可是现在这个婴儿身上的封印还剩一处,希贝克自知不可再磨蹭了。运尽全身功力,抓像婴儿。
若离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婴儿已被希贝克一手抓住,颈中一寒,希贝克另一只手已扼向她头颈,触手之处一阵柔腻,希贝克心中一荡,又无由的一阵心痛,强制收敛心神,沉声道:“女士,请你放手,不要让我太过为难。”
颈中被扼,若离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么的近,却又仿佛远在天边,若离向希贝克凝目望去,柔声道:“我不会放手的,你杀了我吧……”
那倔强的眼神,混杂着俏皮与忧伤。并没有被岁月所冲蚀,依旧那么的熟悉。
过去虽然虽无法朝朝暮暮,但偶尔目光相对,却那么的幸福。看一眼,仿佛此生无憾,但无憾的同时,却又想再看一眼……
但自从“地劫”之后,目光依旧,人却已非——有时不变的事物反而更加残忍……
希贝克一时无言,只能把劲力透过婴儿传向若离,让她之难而退。没想到若离虽然身子颤抖,却毫不松手,双眼间依旧那么的倔强:“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正好给绝做个伴。他……,在人间孤零零的,不要在黄泉也那么寂寞!”
不想伴着这句话,一物自若离口中飞出,直取希贝克双眼。
2.
手,若是放开,若离就会解开这个婴儿的最后一道禁制,届时婴儿被封印的五蕴六识将全部解开,单靠那存在于传说中的白色的肋骨,不知能否封印住这位小“人劫者”。
手,若是不放开,再继续和若离斗下去,她和孩子都难保没有闪失——哪怕是为了神圣帝国,这也是希贝克不愿意看到的——自从希贝克与若离各执孩子一端,这两难的抉择就一直闪现在希贝克脑海,折磨着希贝克。

仿佛都是恶魔残忍的玩笑,对希贝克而言,这样的选择,仅仅是把千疮百孔的现在,用力摔在石头上。他的选择,不过是决定,把哪一端撞在石头上而已。
希贝克抓着婴儿的手,掌心全是汗,这一小段的僵持是那么的漫长,最残酷的是,这漫长终究要有结果。
在千军万马的沙场上,都少见迷茫的希贝克。此刻却如此的进退两难,一直在苦苦煎熬着。而若离那始终不离嘴边的绝的名字,如一把大锤般,不断敲击着希贝克的心口和大脑。
就在这时,若离自口中向希贝克射出了剧毒的暗器——摇曳彼岸,由蓝星海蝮蛇,曼陀罗汁和赤目孔雀胆混合淬制,见血封喉,毒性霸道,乃当世七大禁忌剧毒。
暗器带着微蓝色的光晕和异样的香味射向希贝克,一刹那间,那挥之不去的过去的记忆和是非,不合时宜的涌到希贝克的心头,是非,是非,似是而非。心中,一阵暖意,一阵寒意。脑海中,一片混沌。
人,为了实现那无法抛却的理想,而挥舞着剑;人,为了能和心中的所爱在一起,而挥舞着剑;人,为了挽留那些已经失去的,而挥舞着剑;人,为了忘却那些难以忘却的,而挥舞着剑。希贝克此刻,并没有剑,却在一片混沌中,随着一声压抑的嘶吼,如挥剑般,挥着手臂——仿佛要抓住什么,要阻挡什么,要逃避什么……
伴着希贝克的嘶吼,一股血雨自空中飘落。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自血雨中想起。
待希贝克回过神时,婴儿的右臂已被两人争夺中拉断,希贝呆呆的望着克手中的细幼的断臂,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一时之间,那盘踞在希贝克心中,坚若磐石的信念,伴随着婴儿哀哀的哭声,如被水浸泡过的水墨画般,渐渐模糊——一肩承担帝国危亡的英雄,沙场上挑衅死神的斗士,战士心中不可摧毁的钢铁……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实,唯一的真实就是他伤了一个孩子,一个刚刚降临在人间的婴儿。
冷,这千锤百炼的身躯,这么多年第一次邂逅。这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只为希贝克一个人而下。
……就这次的极密任务而言,身为骑士团的将军的希贝克没有输,虽然在若离不断算计下,没有阻止其解开婴儿的五蕴六识,但在禁制开解时,也断了这个传说中的“人劫”者一臂,加上婴儿的琵琶骨被白色肋骨对穿,他还有极大胜算。若离也没有输,在帝国将军的面前,诡计百出,破了婴儿的禁制,就是换上几百个须眉勇士,怕也做不到……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赢,他们的勇敢,他们的机变,他们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却是用在了一个婴儿身上,他们所伤的只是一个刚出娘胎的婴儿。
希贝克望着在若离手中哀哀哭泣的婴儿,小脸惨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想要走过去,身子却异常的沉重,仿佛伴着他手中那半截婴儿的断臂,不断流出的血,他身上的信念与力量也渐渐流干。
若离看着她手中重伤的小婴儿,伸出中食二指,探了下婴儿的脉搏,叹道:“锁骨经脉被贯穿,浑身内息处处不继,大出血,严寒,怕是难活了……”
“孩子,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若离幽幽的道“生命那么短暂,那么多的苦难都无缘体会;可是生命那么来之不易,就这么离开,是不是太苍白了……你去那个世界问问神吧。”
若离说罢,将身后白色披风抛在风里,听得一声锐鸣,披风化为一只白鹤,竟是道家灵物,翠顶仙鹤。若离将手中婴儿放在仙鹤爪上,白鹤通人性般将之抓紧。
“去绝那里吧,帝国的土地不让这婴儿存在,至少不要把尸骨埋在这里。”
仙鹤似乎听懂了若离的话,一声哀鸣,带着婴儿,向远方飞去。神话和童话中,雪白的仙鹤代表祥瑞,飞至那些渴望小孩的夫妇,给他们衔来小孩。可是这只通灵的仙鹤,竟载着一个婴孩,把他送到两忘谷,送入黄泉。
希贝克一直在旁边看着,如失神般,一直呆呆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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