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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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几句废话——既然有朋友在看完第一卷时提醒说讨厌恶俗的学院流,那么泡死牛就在此做些简单的声明。一、我不太会写“学院流”;二、作为某些重要人物出场的必要场景,第二卷会有一些关于学院的内容,但决不会拖沓冗长。)
春天的小雨浠浠沥沥,一丝一丝轻轻落入尘埃,无怨无悔地投入大地的怀抱,滋润着努力展现风采的红红绿绿们。不求回报,无需彰显,心甘情愿默默无闻地为大地的春妆献出它们自己的全部。
一条路从苍穹的边际延伸过来,蜿蜒逶迤地穿过烟雨朦胧的原野,穿过小小的桑切尔镇,复又消失在苍穹的另一边。
没有横七竖八的柏油马路,也没有呼啸来去不苟余力喷放着废气的车辆。没有冷漠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也没有行色匆匆各自板着脸孔的人群。不足百间大大小小的房舍轻轻松松地组合成桑切尔小镇,安安静静从从容容地骑在这条由南向北的官道上,日复一日为南来北往的人们提供短暂的休憩。
今日,小镇又像无数个过往一样,在它轻松宁静的气氛中迎来了又一个客人——一个在烟雨中偊偊独行半日才慢悠悠晃进小镇的年轻客人。
很神奇!这个年轻俊俏的少年郎在雨中独行半日,也不见随身带着雨具,身上竟然滴水未沾。便于行动的天青蓝色紧身衣裤依旧干爽整洁,就连披在外面的木槿紫披风也如刚刚上架的新衣,丝毫不似在雨中走了半日的样子。飘逸黑亮的长发被一条冰蓝丝带束起置于脑后,说不出的儒雅俊逸。
他是罗林。
半月前从观澜湖畔出发,罗林带着他的狐匪一路向北,按照自己制定的路线,打算穿过麦基克境内前往亚蓝学院。
自从十一年前一家人回到观澜湖畔,罗林将小狐匪从契约空间招唤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让它回去过。狐匪也不喜欢独自呆在契约空间里,它白天陪着罗林练功读书,晚上和罗林钻一个被窝,过得滋润非常。原本离家时格雷亚他们建议罗林让狐匪回到契约空间,以免过于招摇在路途中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象翼狐这样罕见的八阶魔兽实在容易惹人眼红,罗林却不在乎。虽然他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也不敢自大地将天下人不放在眼里,但他还是坚持将狐匪带在身边。这里面涉及的感情有些复杂。
十多年的朝夕相伴,小狐匪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仅仅只是魔宠,还是兄弟是朋友一般的存在。甚或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情。
这只小家伙从出生起就没见它的父母,孤伶伶在一个异类的世界里成长,比罗林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要孤独!他们不仅要“理智”地承认周围的人周围的事,还要捂着滞闷在心底最深处的那点破事,小心翼翼地在人们的眼光中悄悄成长。每每想及此处,罗林便忍不住有些心酸,对小狐狸也是越发的宠爱。再者,罗林前世过够了那种夹着尾巴做人,看别人的眼色看别人心情过日子的生活,这一世他不想再这样糟践自己。况且小狐匪又不是他罗林偷来抢来的,何必要藏着掖着。
便是这样,一路上小狐匪时而飞在空中,时而趴在他的肩上,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所幸不曾带来什么麻烦。不说普通人中认得翼狐的毕竟极少,就算是有人认得,谁敢随便招惹一个带着八阶魔宠的强者!
距离亚蓝学院招收新学员还有十来天,罗林不急着赶路,他有充足的时间。与其急吼吼地赶到亚蓝学院再眼巴巴地等着,不如一路上多走走多看看多玩玩。
罗林为自己做了个简单的规划。他打算按照亲人们的意思先到亚蓝学院呆一阵子,看看是否有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去注册一个佣兵资格,到大陆各处走走看看。从前在星光之触听多了冒险者们的故事,罗林也有些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今外出历练,自然是要去体验一下的。
在桑切尔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打算在此逗留一日。
傍晚时分,在小镇上转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新奇的事物,罗林带着狐匪迤迤回到旅馆。在楼下餐厅随便找了个座,要了些吃的,便埋头边吃边听邻座旅客们侃些有一出没一出的话题。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罗林仍有些怀念儿时在酒吧大厅里听冒险者们讲故事的日子。每到一处休息打尖时,总是会经意不经意地留神人们在说些什么。
不多时,厅里已陆陆续续坐满了人。人们说话都保持着低沉的语音,虽然看起来颇为热闹,却并不感觉嘈杂。几个行商模样的人在说去年冬季克莱斯曼帝国和克夫兰王国的边境摩擦事件,另一行像是冒险者的人则在津津有味的谈前些日子发生在克莱斯曼帝国境内米瑟拉城的亡灵之乱……
也许是受十几年前那一场千里追杀的记忆的影响,罗林对这几个冒险者谈的亡灵之乱比较留心。
正听得有趣时,餐厅里的声音突然在一瞬间的中断之后,随即少了许多。这小小的异象令罗林有些诧异,顺着别人的眼光侧头去看了看。
从门外进来三人,两男一女,看年岁与罗林相当。两个少年也算得上相貌堂堂,皆穿着制作精细的链甲衫,肩上挎着包袱,背上各自背着一把大剑,看起来实力不俗,颇有些英武之气。
少女长得眉清目秀,娇巧可人,相当漂亮。身上一袭全大陆统一制式的浅绿色中级魔法师袍使她看上去有些压抑,但经背上那个小巧的法师背包一点缀,立时变得鲜活起来。只是没有佩戴法师徽章,看不出她的魔法师阶位。
尽管只是一个身着浅绿法袍的中级魔法师,在桑切尔这样的小镇,也是难得一见的。亚蓝大陆的魔法师数量实在太稀少,即便是在号称大陆魔法师故乡的麦基克,在册魔法师也不过上万人,相对于该国三千万人口来说,约三千人之中才出现一个。而且魔法师们一向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普通人实在难得一见。
三人进门,一看厅内的桌子都己经坐满,其中一个剑士微微皱眉,并未出声。三人目光略一巡弋,不约而同停在了罗林的桌上,这张桌只有罗林一人。刚巧此时罗林回过头来,三人神情一怔,显然对能在桑切尔看到这么俊俏的同龄人有些意外。
两个少年剑士旋即收回目光,坦然向罗林走去。少女魔法师虽也跟上来了,两眼却一直没离开趴在罗林身边正啃着牛肉干的狐匪。

来到罗林桌前,其中一人礼貌地询问:“请问阁下,旁边能坐吗?”
少年问得极为客气,让罗林听得相当舒服,对此人也大有好感。从这几人的装束和表现出来的气质,加上那个稍显老气的称呼——“阁下”,罗林估计这几人可能是有着良好修养的贵族。
在亚蓝大陆,贵族们和稍有些地位的人们常用“阁下”这样的称谓来和初次见面的对方打招呼,而其它平民或草莽英雄们在遇到地位和年龄差不多的人时,更喜欢用“兄弟”这样的称呼。
对于豪门贵族们的劣迹,罗林少时没少听说。他虽然不是那种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偏激小青年,但对亚蓝大陆的贵族们也有没什么好评价。此时几人表现出来的良好修养和温和态度,倒罗林感到有几分意外,对这几人的印象也相当好。当下愉快地应道:“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谢谢!”少年道声谢,招呼其他两人落座。似乎等不及服务员的招呼,干脆自己去餐厅前台找服务员要吃的。
才坐下来,少女就向罗林问道:“你好!阁下身边的是您的魔宠吗?好漂亮好可爱!它是猫吗?还长着一对漂亮的翅膀呢。”
显然少女魔法师是第一次离家外出,也不认识这只长着翅膀的家伙就是翼狐,而且父辈对她的教导也很成功,所以即使看到前所未见的事物也未见惊讶,仅仅表露出喜欢可爱小动物的少女天性。没有贵族的做作,也没有少女应有的矜持,表现极为自然,显得相当单纯。
“是的,它是我的魔宠,我叫它狐匪,盗匪的匪。”罗林如是回答,避开了狐匪究竟是不是猫的问题。
猫?罗林很想大声笑,可是此时显然不合时宜。同时他并不介意少女的误解,也不想纠正她。
“狐——匪?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它这么可爱。”少女的语气明显地表示为小狐匪感到不忿。罗林的创意让她大感吃不消,心里直叹长得这么帅气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品位呢。
“嗯,它是很可爱。”罗林微笑道。
这时去找服务员要饮餐的少年回到了桌边,见少女说话似乎不太礼貌,忙向罗林解释:“阁下请不要介意,艾美她就是这样,嗯,只是很喜欢您的宠物。”见罗林并不在意,接着又正式向罗林介绍了他们三人的姓名。
五阶风系魔法师艾美.摩恩,是帝国宫庭魔法师澳斯汀.摩恩的女儿。摩恩家族在麦基克帝国算得上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家族领地位于麦基克东部的特沦斯行省,家主艾伯特伯爵是澳斯汀的大哥。按照帝国的贵族传统,长子艾伯特承袭了伯爵的爵位,身为次子的澳斯汀只能凭着魔法师的身份给皇家打工,成了帝国宫庭魔法师。
尽管没有爵位,澳斯汀大魔法师如今在麦基克上流社会的地位却并不比艾伯特伯爵的地位低,甚至尤有过之。原因很简单,他是魔法师,而且是宫庭大魔法师。
和罗林一样黑发黑眼的五阶剑士凯里.隆是摩恩家族骑士长的儿子。
另一个褐发蓝眼的少年剑士汉克.赖恩特是艾美的表哥,和凯里同样的阶位。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小男爵,也是摩恩家族领地特沦斯行省的财政官。
果然是贵族家里出来的。罗林一边暗道自己猜测得不错,一边向三人介绍了自己。他的介绍很简单:“我叫罗林。”
见罗林不说家族姓氏,几人也不追问。
别人不说,也许是有别人的苦衷,追问是失礼的行为。
年龄相近的人们总是容易打成一片,何况还互相看着挺顺眼。几个年青人聊了一会儿就渐渐熟了起来,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我们是准备去参加亚蓝学院的招生测试,看样子你也是吧?”凯里性格比较外向,说话也比较多。
“嗯,我想去碰碰运气。”罗林同学很谦虚。
“那我们一起走吧,正好多个人也热闹些。你是魔法师吗?”艾美问罗林。
“啊?嗯,应该算是吧。”罗林脸上荡出笑容,点头说道。
魔法少女的热情让他感觉有些意外。不过罗林也不讨厌这三人,反正自己也要去,一起就一起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到底是不是?”自来熟的魔法少女还真不象是贵族家庭里出来的魔法师。
“怎么说呢?你说是就是吧。”罗林眨眨眼睛,微笑着说。
接着就有了以下魔法师艾美小姐和罗林的对话:
“好吧,你是魔法师。那么你的法袍和法杖呢?”
“我没有法袍,也没有法杖。”
“没有法袍和法杖?那你算哪门子魔法师!难道你还没有到魔法公会注册成为正式的魔法师?”
“没有,我不知道魔法师公会怎么走。”
“啊?你的导师是谁?他为什么不带你去?”
“我的导师啊,有好几个呢,卡拉尔,肖恩,高莲都是我的老师,他们都没空带我去。”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说句话么?”
“我是正正经经地说的。”
“好吧,卡拉尔、肖恩、高莲,就连达利斯都是你的老师。那你修炼的是哪一系的魔法?”
“你是哪一系的?”
“风系。刚才凯里不是向你介绍过了吗?”
“那我也是风系的。”
“啊?你也是风系的?”
“当然。”
“你是风系几阶的魔法师?”
“你几阶?”
“已经说过我是五阶的啦。”
“哦,我也五阶吧。”
“噗哧~”
“凯里、汉克你们两个笑什么?哈,这只飞猫也会笑啊。”
“飞猫?哈哈哈哈。”
“罗林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不是飞猫你说他是什么?”
“好吧,它就是飞猫。”
“它是几阶魔兽?”
“八阶。”
“切!你怎么不说它是神兽。”
“你不信?
“不信。”
“那你说它是几阶的?”
“两阶吧,最多三阶。”
“到底几阶?”
“三阶。”
“好吧,它就是三阶。”
“你看,我的直觉是很准的。”
“噗”
“你们两个又在一边笑什么?想死啊?”
“……”
“哈哈哈哈”
“你们三个!还笑!再笑我用风刀刮平你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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