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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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狮看着狄天澜远去的背影,颓然倚倒:“鹰王,你一纸飞笺,胜过十万大军呀!”他挥了挥手,令李傲等也退下去。
殿中又安静下来,金子伏在李狮的膝上,李狮轻轻抚弄她黄金似的长发,微笑道:“金子,你服侍我已经有五年了吧!”
金子含笑点头,李狮道:“这五年来,我待你如何?”
金子温顺地俯首:“王一直待我很好!”
李狮淡淡地道:“好,这些年来你一直跟着我,现在我快要死了,只是放心不下你。”
金子微笑道:“我知道,等我服侍王上路后,我就会跟来的。”
李狮的手忽然用力扼住了她雪白的脖子,冷笑道:“我等不得了,你替我先走一步吧!”
金子用力挣扎:“不、不——王、不要——”她的声音尖叫着。
李狮的笑容越发地狰狞:“王,谁是你的王,是东境鹰王,还是南境鲨王?哼哼,这些年来我早就知道你不对劲了,这些年来,你什么也没得到,因为我早就防着你了。现在,你没有剩余的价值了,随我一起上路吧!”
话音未了,李狮的声音忽然停住,他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金子一指正点在他的心口。她会武功,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没发觉?
金子轻轻地挣开他的手,冷笑:“不错,我是鲨王的人,我早就想杀了你了,只可惜时候未到。现在,鲨王已经攻下了鹰王府,我再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哈哈哈,你一死,鲨王一武林的日子就不远了。”
李狮居然还没有断气,瞪着她:“你以为你能活?”
金子妩媚地一笑:“你早就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我不会武功,人人都知道。纵然有人怀疑你的死因,可是你死前,跟你在一起的人是狼王。有他背这个罪名,我放心得很。再说你的儿子李傲,早已经在我裙下称臣了。现在你一死,他们讨好鲨王还来不及,怎么敢对我动手。”
她纵声大笑,得意地大笑,大笑着将李狮死不瞑目的尸体踢下床去,叫道:“阿丑,过来帮我收拾!”叫了几声,却没有人应,那无时不在的小侏儒大约被吓着了,此时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她只好走出殿外欲去唤人,反正这狮吼殿中,都是她的亲信。
然后她推开门,殿外,李鸷和狮王城的四大堂主站在院中,静静地看着她,远处,站着那小侏儒阿丑。
无数地呼啸声自她耳边响过,那黑鸦鸦的满天飞来的是什么,她最后一刻的意识是,她看到远处的小侏儒,对她做出一个手势,她模糊地想着,那个手势——象一只飞翔的鹰。
“这也是铁观音吗,怎么这么香?”
“不,这是大红袍,刚才第一次泡的才是铁观音。好了,我们再来一次,先用滚滚的开水,将茶具烫洗一次,然后放入茶叶,要放到七成满,然后再用开水浇下去……”
“嗯,好香……”
“呀,不行,这一遍茶汤是不能喝的,要倒掉,这叫洗茶,第一泡水,要把茶叶上的尘灰洗去,又烫一遍茶,这才能喝……”
“呀!我又忘记了,对,你刚才说过的,第一泡茶水不能喝……”
“姐姐为何学得如此用心……”
“嗯,我在等一个远方来的人,我要为他彻上我学会的第一杯茶……”
“能得姐姐这么美的人,肯如此用心地为他学习,这个人真幸运……”
声音里伴着浓浓的笑意:“是吗?也许他真的很幸运……”
这个时候,狄天澜已经走在鲨王殿,那深深的庭院,长长的走廊上了。
自狮王城出发,他一路不停地往顺赶,跑死了三匹马,终于在三天两夜之后,赶回了鹰王府。
眼前的鹰王府宛若地狱,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空气中充满了焦臭的气息。处处是火烧后的痕迹,远处还有余烟袅袅。
鹰王府的标志性建筑物倚天楼已经不复存在,原地只余下一个大坑,那曾经有过的画栋雕梁,衣香鬓影已经不见。现场却没有鲨王殿的人,清扫地面处理尸体的,是鹰王府的兵卒。
狄天澜跳下马,看着地面的大坑,正是满怀焦急之时,一个青衣护卫来到他的面前:“是狄堂主吗?”
狄天澜转过头来看着这张年轻甚至有些稚嫩的脸,却有着与年龄不太相称的严肃:“鹰王有令,请狄堂主鲨王殿相见。”
狄天澜心中一怔:“鲨王殿?”
那护卫嘴角一丝笑意:“我们已经攻克了鲨王殿,鲨王全军覆没,他已经完了!”
狄天澜要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消息慢慢消化:“声东击西?”
那护卫行了一礼,郑重地再次道:“鹰王有令,请狄堂主鲨王殿相见。”
相较于鹰王府的一片焦土,鲨王殿竟显示出难得的清幽安静来。听说前殿也难免血光,可是他是从后花园直接进入的,一路行来,只有他独自一人,园内既无护卫,也无侍从,只见园林之幽静,不闻兵戈之血腥。
他依着指点,沿着长廊走到尽处——
然后,就闻到了那茶香,听到了那轻笑,他抬头,看着上面的匾额“茶语轩”。
他掀开竹帘走了进来,本是盈盈笑语的两个女子停住话语,抬头看着他。

沈鹰一身黑衣,优雅地跪坐在矮榻上,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不着作任何饰物,仿佛已经与这茶轩融为一体。
她的身边,也同样跪坐着一名黑衣女子,只是狄天澜没有看到她,当他看到沈鹰的那一刻起,万物在他的眼中,都黯然失色。
狄天澜上前一步,微微拱手:“鹰王——”
那名侍茶的丫环,已经吓得瘫软在地,颤声道:“你、你是鹰王——”
沈鹰微微一笑,看着狄天澜,轻声道:“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那丫环已经吓得浑身颤抖:“鹰王饶命,鹰王饶命——”
沈鹰微笑道:“你教得很好啊,呆会儿我还在赏你呢,下去吧!”
那丫环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走。
狄天澜大步上前,轻轻地跪下,将头伏在沈鹰的膝上,低低地呐喊一声:“鹰——”
沈鹰含笑凝望着狄天澜,柔声道:“远方归来的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香茶,你不想喝我平生亲手泡的第一杯功夫茶吗?”
狄天澜大步上前,轻轻地跪下,将头伏在沈鹰的膝上,低低地呐喊一声:“鹰——”
沈鹰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远方归来的人,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香茶,你不想喝我平生亲手泡的第一杯功夫茶吗?”
狄天澜抬头,深深地看着沈鹰:“你是为我而学,为我而泡的茶吗?”
沈鹰微笑:“是的。”
狄天澜握住了她的手,忽然用力握紧:“原来你的心中还是有我的?”
沈鹰任其握着,雪白的腕上已经现出一道紫痕,仿若未觉,微笑依旧:“如果不是为你,我怎么会去学这个,怎么会坐在这里等你归来?”
狄天澜缓缓地放开了她的手,轻吻着上面的紫痕:“原来你要对付的并不是狮王,而是鲨王?”
沈鹰轻辍了一口茶水,正闭上双目回味,此时睁开眼睛向笑道:“这茶真不错,是极品的武夷大红袍,你不喝一杯吗?”
狄天澜接过茶盅,慢慢地啜了一小口,如沈鹰一般回味片刻:“我以为已经得到你的重任了,才会派我去攻打狮王城,想不到你只是拿我当个幌子。”
沈鹰微微一笑:“你以为你不重要吗,就因为你太重要了,所以你才成功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狮王城,否则我也不能够这么顺利的攻下鲨王殿。”
狄天澜放下茶盅,慢慢抱住了沈鹰:“我不在你就攻鲨王,你不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吗?”
沈鹰眼中忽然闪过一道极凌厉的杀气:“背后有个鲨王在虎视眈眈,我还敢大兵远征去攻打一个死狮子,这才是最大的冒险呢。严煞当然夺我地盘,杀我弟兄,凡我鹰王府上下,无不誓报此仇。你不是我,你不明白鹰王府当年那段惨痛的历史,三王之中,我第一个要对付的只有严煞。这么多年来,我对严煞一直是不提旧怨,就是让他对我的防范松懈。这次严煞以为我大兵皆出,乘势来夺府,他万万没想到我已经张了五年的网在等着他。等他战败尚未逃回,我已经用我在鲨王殿的伏兵夺了鲨王府。他断事不明是一错,贪心是第二错,用人不当是第三错,滥杀部属失尽民心是第四错……任何一个统治者犯了其中一个错误都会失败,更何况他犯了四个呢!”
狄天澜苦笑道:“你大张旗鼓地派我带领人马前去狮王城,江湖中人以为你一定是要乘狮王病重之时攻打狮王城。你借我这队人马引开江湖中人的注意,却暗中抽调人手赶回。我正奇怪,以你给我的人手,并不足以打下狮王城。那时候我还以为你……”
沈鹰回头凝视着他道:“你还以为什么?”
狄天澜道:“刚开始,我认为你是以我为幌子,另有一路奇兵为辅攻打狮王城。可是一天天接近北境,我却丝毫也打听不到你另一支兵马的动静。我才知道进入狮王境内的中只有我这一支兵马,我才明白,你根本不打算出兵救我。”
沈鹰笑了:“我的手下从不怀疑我的命令,我想不到,你居然会想这么多。”
狄天澜点头道:“我以为或者你是想借此机会让我知难而退,以不足的兵力,打不下狮王城,我一定无颜回来见你,又或者你可以借此机会将我逐出鹰王府。当我想到这一刻时,我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你的援军到不到来,我也要遵守你的命令攻打狮王城,哪怕战死狮王城,我狄天澜也决不会临阵脱逃。”他苦笑道:“谁知将近狮王城,却接到你的命令,只让我以鹰王的名义,探问狮王的病情,可笑严煞还以为你倾巢而出了,谁知却落在你的算计之中,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让你灭了鲨王殿。”
沈鹰微笑道:“狮王城有丧事,我攻打狮王城,未免有失江湖道义。”
狄天澜剑眉微扬:“既然如此,你为何连我也蒙在鼓里?”
沈鹰微笑着伸手去抚他的一双剑眉:“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若把计划告诉你,你这傻子哪里肯走,必是要赖在我身边的,还肯乖乖地上狮王城吗?”
狄天澜张口只道了一声:“我——”满腔怒气却被这一声“傻子”叫得全然软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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