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落成雨的只是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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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朵光影升腾入空,绽开明亮的花朵。接着轰!!!!!!!腾空爆响,一朵接一朵的光影紧接着冲上云际,在暗蓝色的天幕展开璀璨的花火。层层叠叠绽放的光晕,由中心向外侧,红的橙的紫的黄的绿的蓝的,像是巨大的花球,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背景是光洁皎月,静静散发光芒。
漫天的璀璨。次次第第的烟火花升腾空中,在用尽力量绽放光芒的同时,燃烧的声音噼哩啪啦,白色的烟雾以及琉璜的味道缭绕天际,随风轻送到下面观者的身边。
两人的目光同时移向天际的烟火,然后相视一笑。她揽着他的手臂,他的蛇眸温柔地看着她,在她发心印下一吻,然后两人一同看着那次第绽放又次第凋零的烟火。
时明时暗的光影中,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身边的其他人也看着那满天明明灭灭亮堂灿烂的烟火。
日足仰脸看着那天空,目光落到她身上,白眸温和而悲伤,荡漾着水光。重新把视线投入空中,眸底映下七彩绽放消逝的光影。
烟火虽美,但是瞬时绽放,又瞬时成灰,随风逐尘,除了那短暂闪耀的一瞬,又有谁还记得它们曾经如此美丽过。
原本正在流转的音乐声被掩盖,只在轰响的间断,还听到那若有似无的柔和旋律。
忽然,轰隆的声音接连响起,是一记三连发的礼炮。一团接一团的光影绽开,由内向外,层层叠叠展开,粉樱的花火,像是夜空中突然出现了樱花雨,靡丽了整片暗蓝天幕。圆月皎洁,无语。
最特别的烟火。
那片片燃烧的粉色光影在轰隆声后,缓缓向四周散开,像极了层层叠叠压着虬枝使它不堪重负的树树樱花。一重一重,渐渐湮散樱影。粉色光影缓缓下落,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
樱落,成雨……那点点粉色光影坠落,拖出长长的流苏,袅袅然然下落,缓缓湮灭。秋夜风凉,吹抚过天空,那些燃烧得意犹未尽的流苏如柳抚散,片片粉色光影散落天空,弥漫开来,乱乱飞扬,乱乱翻腾,就像一瓣一瓣的落樱随风飘散,纷纷扬扬,飘飘洒洒,随风逐尘,舍不得离开……
然后,光逝,生命消失,化为烟尘。
粉樱的颜色,在起初的繁丽七彩过后,只剩下那些简单而温馨的粉樱。
她缓缓松开了揽着他手臂的手,双手交叠身前,仰脸认真地看着天际烟火。
突然就,心底一阵哽咽。柔酸泛在喉间,梗得发疼。眼眶发热,微微酸涩。
白色烟雾弥散天空,遮掩住华丽背景后的暗黑天幕还有皎洁圆月,只剩下樱落成雨的烟火……
接连几记的三边发礼炮,第一树的樱花尚未完全落尽,又是一树一树的樱落,此起彼伏,樱瓣满天。
纯澈清亮的黑眸眸底映出那些樱落成雨,想起那些樱落成雨的花事……
那时候,经常在走过樱树下时仰起脸,看着坐在树枝上清冷如水的少年,他微微低下头,清冷的金瞳清澈如水,安安静静的。
落樱纷飞,雪衣的他高高在上,似乎与世隔绝,不染烟尘的高傲与孤寂。
扬起笑颜,伸开双臂,要他抱抱。“小丸,快点下来啦——我也要上去看樱花——”甜软的女音。
那时日暮家的女儿初长成,亭亭玉立。
两人一同坐在樱树上,看樱落成雨。他拈了一抹粉樱别在自己鬓间,清冷的金瞳平静无绪,又隐隐约约地柔和。他说,她像是粉樱……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粉樱了——隐晦不明的表白,欲说未说的心意,暧昧纠缠的抱抱——

一切,都结束了——
又是一记三边发的礼炮,依旧绽开樱落花雨,渲染了整片天空的粉樱颜色。
在随之而后的轰隆声中,她的心轻颤,眼眶热烫,迅速蒸腾起水雾,心跳微微发疼……
提早了几个月的樱落,终究会在十月凉意肃杀秋风里纷落湮散,化为尘泥。而如樱落成雨的烟火,也是短暂而瞬息的光亮,化作风尘烟缕,丝丝散去……
繁丽七彩是属于小里的,而粉樱,始终是小丸惟一的坚持……他在用烟火告诉自己,她的心底感应到的悲伤如清凉的水,淌过,凉意与湿意浸润。
无法控制地掉泪,眼眶已无法承载,满溢的泪水。滑落颊侧的液体,微微润湿,流入唇边,溢入唇舌间,微微的苦与涩。
漫天樱落成雨的焰火,漫天樱落成雨的回忆,漫天樱落成雨的哀伤……
“对不起……小丸……”一句破碎的话语。她紧紧咬着下唇,让疼痛唤回自己飘离的神智与心绪,勉力忍住奔腾的内疚与心疼,身体微微发颤,双手十指紧绞。如果她也离开了,就只剩下小丸一个人了——她真的很自私——
一只微冰的大手拉住她紧绞的双手,一点一点,以坚定的手势分开她紧绞的十指。两只手分别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手背漫入微冰的凉意。
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被拉进一付微冰又带着青草气息的怀抱中,紧紧拥着。
微温的气息抚在耳边,低沉温醇的声音混着低回的音乐声和礼炮的轰隆声以及烟火噼啪声传入耳中。
“没事了……没事了……”她和那个清冷男子之间的淡淡情愫,他岂会看不出来。但是现在,他和她在一起,这样就好……
她的下巴抵着他的肩。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
他安慰的话语,却让她的泪水掉得更多,迅速浸湿了他肩上的衣料。她回抱他,紧紧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尽情流泪。有他在身边,所以,哭也没关系。他会一直陪着她的,会的……
“我、我们一直在、在、一起的……呜……”她抽抽噎噎地哭道,声音断断续续,沙哑。一直在一起,现在是真得分开了,以后,小丸就变成一个人了……
“煞月丸会很孤单……”她断断续续地说。泪水不停落下,又不停溢出,喉咙梗痛发烫,心跳微疼。
日足的悲伤她可以装作看不见,多由也的悲伤她可以装作看不见,独独却无法不在意他的悲伤。心底感应到的,是他源源不断的悲伤,梗得心发疼。
他轻拍着她的背。
又是一记三边发的礼炮,依旧绽开樱落花雨,渲染了整片天空的粉樱颜色。
他轻轻推开她,以手拭净她脸颊上的泪痕。才刚拭净,又纷纷落下更多微热的泪水。她紧咬下唇,齿印深种,泛起血丝,粉樱的唇瓣发白,表情悲伤。毫不掩饰的悲伤。
指尖刷过她的唇瓣,迫她松开了牙齿。肌肤下被阻断许久的血液重新充斥着发白的唇瓣,红肿。
最后,他干脆吻上她的唇……
在樱落如雨的灿烂中,阳台上的清冷男子微眯金瞳,隔着烟火隔着幢幢人影隔着万丈鸿沟与深渊,看着那个与爱人相拥亲吻的橘色身影。
目光上移,樱落如雨。粉樱的影子点点朵朵,瞬亮瞬逝,漫天随风……
没有那清浅的香气,没有那一同看樱落的人……
不过是烟火,不是真的樱落如雨。
十月,樱花的季节还在隆冬之后,遥远漫长,无踪无影。或许,再也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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