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风阁,武林中最为庞大神秘的组织.自华老阁主建阁以来,其下出过不少威震江湖的武林高手,百年来独立于武林风雨不倒,奠定了它无坚不摧的地位.而对于武林人来说,饮风阁又似乎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它在何处,却又仿佛无处不在.这一路走来,也听到关于它的不少江湖传言,更给它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沈晤口中所说的人是谁?又为何要见我?种种疑惑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师父曾经曾经说过,,天底下最笨莫过于为不知道的事担心,聪明的人都会是养足精神等着那个“不知道”找上门来.
我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地改变.
夜色茫茫.
四野寂寞,只有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
沈晤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火,火苗“咝咝”地燃烧着,不时地有火星迸出.他在我身旁坐下了,火光在他那深邃的眼中映下影子,宛如夜空中的明星璀璨.
夜的寒冷,沉静而深重,如同深潭.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一路跟着你?”他望着我,满是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不想说,问又有何用.”我抬头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月,淡淡地说道.
“既然没问,又怎么知道我想不想说呢?”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你现在不是说了吗?”
他略觉意外,随即又笑了,“你,不愧是离歌的传人.”
我回过头望着他,他也回望着我,眼中透着平静的目光,脸上的神情也很平淡.这已是他第二次提到离歌了,他又与离歌有什么渊源?
“离歌…”我刚想问他怎么认识离歌,却被他手中的东西堵了回去.“这是……”
“丢了这个,那三爷的大靠山可就算没了.”月光下,他掂了掂手中托着的方印,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他手中的正是地方官员的官印,官员丢了官印,此事非同小可,追究下来可是要获罪的.这下那三爷一家可就再也作歹不得了,说不准正收拾东西打算走人呢.想到这儿,我倒不由得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男子.
一阵冷风划过,他突然间神色大变,骤然跃起,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压到了草丛里.
几乎是立刻的,一支箭“嗖”地飞来,在距离我们身侧不足几寸的地方没入草地中,箭梢犹在不停地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好险!
下一刻,我意识到他的半边身子正压在我身上,我不由得脸一热,一把推开他,心却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就在这一瞬,又一声极细微的破空之声迎面扑来,抬头一看,一支箭已紧逼身前!
突地眼前银光一闪,箭断成两截跌落在我面前.残箭中一柄短小的飞镖闪闪星星.
又一道银光闪过,我看到沈晤右手一挥,一枚寒星已从袖中射出,闪电般向来箭处飞去,转眼间没入夜色中.远处,一声沉闷的声响,似是有重物坠到了地上.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沈晤的眼中透着寒光,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衣袂掠空之声,不远处,几个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
眼前的几个人,每一个都全身笼罩在墨黑斗篷之下看不清面目,唯有手中剑器冰冷如雪,在月光下泛出森寒的光.
火堆“噼啪”地燃烧着,来人手中的剑光映着火光,蓝荧荧迫入眉睫.我皱了皱眉,那剑是喂了毒的.
夜风划过,火光闪动,阴冷而浩森的杀意,从他们周围渐渐扩散开去.
“果真如此,你们的动作倒挺快.”沈晤冷笑道.
我奇怪地望着沈晤,他似乎认得来人,但是他脸上却是深而沉的凝重.
来人彷若未闻,寒冰似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们.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的阴寒之色.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此刻的沈晤,紧蹙着眉头,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然而,他手中剑光一闪,剑已离鞘,耀眼的白光割入我眼中.
黑衣人骤然出击,剑上的蓝光如流星般划破夜色.沈晤前跨一步,剑尖一抖,挑起一堆火.漫天红飞如雨,火屑点点飘洒乱落.
黑衣人当即分散开来,从四面八方一举压上.他们的攻势绵密而凌厉,剑风猎猎,声势如洪水倾斜般笼罩在我们四周.
沈晤挥剑连舞剑招,长剑如行云流水般迅速游走,他周身顿时被一圈白色剑光包裹,将众多涌上的利剑排斥在外.突地扬剑一扫,剑尖寒芒吞吐不定,剑气已带起一股疾风.
离歌散着淡淡的红芒,游荡在凌厉的剑势中,时而直**云霄,时而峰回路转,静静夜空中徘徊着一股浅浅的低吟.
一声利器割破血肉的声音,浓浓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散开来.只见一黑衣人胸前赫然多了条长长的血口,血汩汩地流出.终,缓缓倒下.
手中的剑顺着倒下之人的身子缓缓落下,我盯着那人的眼,那里面似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平静.
周围的攻势更加紧迫了,剑气逼人,空气中充噬着阵阵阴寒.
剑气飞旋,血腥之气已弥漫在空气中,静默中隐隐有刀剑砍在血肉上的声音,还有尸体倒地时沉闷的响声.
血光沉浮,夜色变得森寒无比.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许很长,也许很短,但毕竟还是结束了.
周围尸体横陈,刚才还是温热的人,现在却已慢慢变冷.
我忽然觉得很悲伤,我终杀了人,谁造成的?如果不杀他们,那么慢慢变冷的,就是我们.
残月如钩,仿佛要把无尽的寒意洒在林中.
寒光隐微,四周一片死灰般的寂静.
我僵硬地抬起手中的剑,剑刃上犹有猩红的液体滴下,空气中沉浮着一股腥咸的气息,让人窒息.
身后一阵声响,回头一看,沈晤单膝着地,右手用剑支地支撑着身体.他的双眉紧皱,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身子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心下一紧,从方才起,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对,莫非是受了伤?
我连忙扶起他在树旁坐下,月光下,他的面色一片惨白,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头,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箭,有…毒.”
我愣了愣,他的左臂上一道横截的伤口,血已成黑色.创口四周泛着深青,中毒已深.想到方才他扑身救我躲过一箭,难道,那时他就……
心仿佛陡然间被什么深深触动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抹妖异的青色从他脸上泛了出来,那双曾经深邃如水的眼睛,如今光彩也渐渐黯淡下去.
我一惊,连忙封住他周身几处大**,从怀中掏出临走时师父给我的药丸,喂入他口中.
那一日,师父将一瓶蓝底瓷瓶放入我手中,担忧地说道:“妍儿,江湖险恶,这药你带在身边,或许对你有用.”
如今,不知这药是否可以救他.我盘膝坐在他身后,运功替他逼毒.
月光之下,树影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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