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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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将手递入他手中,他的虎目中隐有泪光,嘴中不住安慰道:“是,是,是大人俺,我回来了。”
听的肯定的回答,马面整个身心也放松下来,只是这一放松,却引得他连番的咳嗽不止,直到咳出血丝之后,大口喘气了一下,似乎已经好受了些。这才磕磕绊绊的说道:“大人,小人……小人怠忽职守,有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责罚……”
这时,一干天兵天将也来到了两人身边,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到底所谓何事。但看着满目的仓痍,想来肯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们静静立在一旁,等待马面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马面稍稍休息了会,他这才组织起语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当阎王听得是离形老妖那千年老怪物所干的好事时,直气的跳脚起来。
当又听到魑魅魍魉被离形老妖所杀时,他整个眼睛都红了起来。
可当又听到牛头为了吸引天兵天将的注意,而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媒介,放出金光而死时。
阎王这时却出奇的镇定下来,他细细安慰马面一番,又去瞧了瞧判官的伤势,而后才回转身来,怒吼数声,带着满腔的怒火,单枪匹马杀去寻那老妖怪晦气去了。
阎王的离开使得场中一时没了主事之人,各天兵天将一时也没了行动的方向,直到在某人的建议之后,他们这才在粗略的安排下开始分头行动。
先留下三四个人打扫战场,然后再分配一个人将马面和处于昏死状态的判官带回地府宫殿之中。其余人等则分头行动,以号角为信号,开始了在各个地狱中搜索离形老妖的繁琐工作。
当战场之中一干人等都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活物之后。才见焦土之中,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从地底中钻了出来,他全身只着一件黑色袍子,右手之中还勾着一把夸张的黑色镰刀,他的镰刀刀身巨大,更在刀柄之上可见盘旋直上,栩栩如生的蔷薇花枝。
那死神左右瞧着,似在寻找着什么。但非常可惜的,似乎他晚来了几步,整个天地间,此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世界一下子显得清冷许多。
他疑惑的足尖一点,高高飘到了半空中,凝立在那,虚立着仰首望天。那空中,还留着一大片被天兵天将冲开的漆黑幽静的夜空,散去了黑云的夜空,看起来少了些许阴沉,多了些淡淡的忧愁。
这天地间小小的一点,让人瞧来总是落寞了些。
金戈非常后悔的向前走着路,看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就似饿了十天半月一般。他垂手在地,弯着腰,摇摇晃晃的向前行去,似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
这条路很幽静,至少金戈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有一个人赶过来的。
小路两旁生长着魁梧高大的梧桐树,在那梧桐之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铺盖在其上,虽然没有人刻意修剪,但青草的长势及好,青青翠翠让人一见就觉得可心。
似乎现在已经到了梧桐叶凋零的季节,总是在半空中可见一片一片的枯黄叶子卷着风飘了下来,但让人奇怪的是,树叶掉到地上却直接就沉入了黄土之中,就算金戈张开手掌想要接住一片,那悠悠荡荡的梧桐叶也是直接穿掌而过,尔后又如先前一样沉入土中。
金戈起先对如此现象表现出了狂热的兴趣,只是研究一番仍是无果之后,他也就失了兴致,不久就习以为常了,就算现在有一片梧桐叶出现在眼前,他也不会再用手去拍掉。
走走停停了不知多少岁月时光,总算在金戈毫无所觉的努力下,前方出现的一点光亮让他郁闷的心情也为之振奋不少,只是还没有开心多久,他又变得伤感起来。
他的心中颇为矛盾,就算经过这一路的思考与斗争,他还是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毕竟一旦踏入那前方的光点,他现在的意识就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另一个全新的自己,但是若让他在这边生活一辈子,做孤魂野鬼又不是他所愿的,人间美妙的生活一直是他所向往的,还有那些含羞带嗔的美人儿更是他心中所盼望的。
只是,若要让他将自己放弃,以一个全新的形态出现,他还真有些不敢下这个决定,或者说,他胆怯,害怕了。
在金戈犹犹豫豫,思前想后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哗啦啦一声响,而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金戈悚然惊醒,他抬头一觑,只见一个面容清清瘦瘦,断了一条手臂的男子正跌坐在地,他全身伤痕累累,不时有黑色的血液从他伤口中流出。
金戈想都没有想,冲过去一把将那男人扶住,关心地问道:“兄弟,你怎么样,怎么还中了如此严重的毒?唉,真是可怜,没想到死了还要受毒苦之痛,兄弟放心,我一定尽快带你去投胎,好让你早些解脱了。来扶住我肩膀,我带你走。”
似乎是太久没有讲话的缘故,金戈一见到人就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一连番语无伦次的说话连珠炮似的从他嘴中蹦出,如果这放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金戈不由分说,就地扶起男人,大踏步的向着不远处的光亮走去。只是那男子似乎颇为倔强,他一把扯住金戈,才走了几步就不愿再挪动双脚,他低垂着头让金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先声明啊!我也是要赶去投胎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拜托我做什么事,我一投胎之后肯定就全忘光的。嗯,你还有什么事吗?”
男子仰起脸来,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对金戈摆了摆手,只见他抽出自己的右手,非常艰难的坐于地上,就这一番动作,又是大团大团的血液从那男人的嘴中咳出,更有小团的血点从他的断臂上滴落掉在地面上。
“来,你过来。”
男人以着一种奇异的笑,对金戈招了招手,那笑脸让金戈怎么看怎么像是奸计得逞的样子。
金戈犹豫一阵,还是乖乖蹲下身来,也坐在了男人身旁:“什么事?”
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起金戈,尔后见他伸出手来,细细摸着金戈的肩膀,然后向下,又摸向了金戈的胸肌,又向下……金戈颤抖不已,浑身鸡皮疙瘩都跳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男人如此这般的那样。
越想心中越是害怕,金戈赶忙抽身往后退了几步,与那人拉开丈许距离,这才稍感心安。
那男人对金戈的动作并不以为意,他含笑看着金戈,直看得金戈双眼都要冒出红光来,他才哈哈笑了起来,道:“小兄弟,你我有缘,不如我们把酒言欢一通如何?”
“这个……”金戈犹犹豫豫,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最后他才凑过身去,眼神左躲右闪的试探着问道:“那个……你不会是要把我灌醉,然后把我那啥吧?”
男人眼中闪过疑惑之色,显然没有搞懂金戈的意思,问道:“那啥?”
“哦,我随便问问,那好啊,可是又没有酒,如何把酒来言欢?”金戈看那男人不似作假,赶忙坐直身子,一幅根本没什么事的挥了挥手,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
“这不难,看老夫露一手。”只见那男人单手一挥,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两大坛女儿红来,男人看着目瞪口呆的金戈,甚是得意,似献宝的道:“如何?这一手不比那些江湖竖子差吧。”
男人单手戳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就要扑面而来,金戈嘴巴都要合不拢了,那浓烈的香味,直是将他肚中的酒虫都勾了出来,“极品女儿红啊,可是珍品呐。”
金戈感叹不已,但手上动作却是很快,快手快脚间就将封口给撕了,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酒香,金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莫急,小兄弟。”看到金戈凑到嘴边的酒坛,男人很阴险的笑着阻止道。至少在金戈眼中,这笑容着实可恶的很,“前辈还有何指教?”
既然主人发话,金戈即使万般不舍也只能将酒坛暂时放下,忍着肚中勾人的酒虫,一口一个前辈,叫得甚是心安理得,心中却直呼老大哥你就醒醒好,让我尝上一口吧。
男人神秘一笑,又变戏法似的一展右手,他的右手之中,此时正有一颗白润如玉的珠子躺在他手心。
珠子通亮透彻,隐隐可见其中有雾气飘动,显然不是凡品。
金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珠子,倒是有些痴了!
男人将那珠子递给金戈,含笑道:“你且先把它吃了,免得醉了。”
金戈不疑有他,且他现在只是个灵魂之人,难道还怕被毒死不成。很是潇洒的将珠子捏在手中,看也不看,一口吞了下去。
感觉那珠子入口即化的香溢口感,金戈一阵美美的回味。
男人轻咳一声,唤回了金戈的魂灵,金戈尴尬一笑。
男人哈哈大笑,那笑中有得意,也有一些金戈读不懂得内容,男人很是豪爽的举起酒坛,然后与金戈对碰一下,犹豫一会,这才道:“小兄弟,我拜托你一件事。”
金戈想了想,心中叹气不已,看来今天不答应这前辈的要求,这酒是肯定喝不成了。
思及至此,金戈洒脱一笑,答应道:“前辈尽管吩咐,我一定赴汤蹈火,鞍前马后,两肋插刀,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即使下油锅,也一定为您办成。”
男人笑了笑,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眼中带着伤感的味道,幽幽道:“如果你以后能见到一个叫萧玉洛的女子,就帮我转告她,我离天涯从来没有怪过她……”
“好,既然前辈看得起小子,小子自然乐意效劳。”既然是前辈所托,金戈虽然不认为自己投胎后一定能记住这些事情,但现在做个保证他还是做得到的。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嘛!
两人对碰一下,金戈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直到解了馋瘾,这才放下酒坛,大呼道:“前辈,真是好酒啊!”眼睛向着那男人瞧去。
只是这一瞧,却让他疑惑起来,刚才还好好坐在那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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