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是你的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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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医生同一时刻苏醒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
美国,纽约。
索明霓睁开眼睛,她记得,她被一道金色的光柱笼罩住,然后身体就飞了起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孩用虚弱的声音问道。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就好像发高烧十几天那样。
“医院。你的身体不适应外界的环境,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一个年轻的女人守在床边,看着苏醒的女孩,两眼充满了泪水。
“梅阿姨,对不起。我偷偷离开家之后,妈妈没有责怪你吧?”
“没有,我一切都好。只要小公主没事……”身为索明霓的保姆和家庭教师、贴身保镖,居然让整个家族最宠爱的小公主离家出走,还去了绮梦天堂那么危险的地方,梅阿姨怎么可能没有受到惩罚。
不过,她同样也深深喜欢索明霓,一想到女孩可能遇到的危险,就心如刀绞。觉得加诸身上的种种刑罚,反而能够缓解心中的痛苦。
如今,索明霓平安归来,她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妈妈呢?对了,不是说我奶奶病危吗?我要去看她!”
“小公主……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医生说,至少要修养半个月才能下床。老祖宗……没有那么严重,你好了之后再去看她吧。”梅阿姨小心翼翼的劝慰道。
索明霓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突然说道:“其实,奶奶的身体根本没事,对吧?妈妈他们这样做,是为了把我骗回来!你不用继续骗我了,我知道他们为了我好,不会怪他们的。”
梅阿姨没有说话。她觉得很诧异,以往的索明霓虽然很聪明,却从来不把心思用在思考这些问题上面,而是不停的寻找好玩的事情,研究一切她感兴趣的事物。怎么去了一趟绮梦天堂,变得这样懂事了?
又沉默了一会,女孩喃喃的说道:“可是,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就这样走了,不知道那个笨蛋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他新认识的女孩会不会像我这样喜欢他呢?”
说到这里,索明霓猛地睁开眼睛:“我们在中国的哪个城市?”
“我们在纽约啊,你为什么这样问?”
“不对,我明明是逃到中国,从喜马拉雅山脉的通道进入绮梦天堂,怎么会从美国的忘返门出来?”女孩轻轻皱起眉毛,就像安静透彻的湖水上泛起的一道涟漪。
“梅阿姨,你帮我联系我妈妈。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去一趟中国。”
梅阿姨犹豫道:“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实际上,这间医院已经被买了下来,外面至少有五百人在守护,夫人说,不让你踏出医院一步!”
索明霓平静的说道:“如果她真的那么疼我,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守在床边的不是她?”
“你别乱想,她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结束之后肯定会马上赶来的。你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她有多么想念你……”
“我能想象。”索明霓冷冷的打断了梅阿姨的话,“我也同样想念他们。不过,现在我也有了牵挂的人了,她如果真的疼我,就应该重视我重视的人。”
一周之后,在梅阿姨陪伴下的索明霓出现在中国一个北方小城的街头。
忙碌的人群,干冷的天气,寒风卷起地上的灰尘,让天空变得灰蒙蒙一片。汽车在马路上排起队伍,自行车和摩托车在缝隙中穿梭,相熟的人们在街头相遇,大声打着招呼。马路边上的小饭馆内传出酒话和饭菜香气。
“这里,就是他成长的城市吗?”索明霓默默注视着陌生的一切。她没有到过这样的城市,即便美国的小城镇,也总是井然有序,而这里给她的感觉,就是人多、嘈杂、忙碌。
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就像一个年轻人,虽然有很多怪异的行为和想法,却有着无限的发展可能。和这里比较起来,那些美国小镇虽然安静舒适,却像是垂暮的老人。
索明霓想着,伸手招下一辆出租车:“蓝天洗浴城。”
在以前,索明霓和梅阿姨都不会想到,她们会在一个窄小、肮脏,而且隐藏着色情交易的洗浴城出现,不过,今天,索明霓用绝食三天才争取来的机会,踏入了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前堂的迎宾小姐看到索明霓和梅阿姨,不由愣了一下。这是个不大的城市,经常来的都是些熟悉的客人。不要说粉雕玉琢,亭亭玉立的索明霓,就是跟在她身后的梅阿姨,那高挑的身材,冷艳的容貌,也足以让这个城市中最美丽的女人相形见绌。
“请问……你们是来洗澡还是做头发?你们是外地人吧。”迎宾小姐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找人。请问有没有一个叫做燕菊花的人?”梅阿姨问道。
“有,不过她正在工作时间……”
梅阿姨的手上出现了一叠钞票:“找你们经理来,她要辞职了。”
在索明霓以绝食抗争的时候,她的妈妈就从索氏财团在中国的公司调取了燕小沧母亲的资料。索明霓很奇怪,尽管燕小沧把做任务获得的奖励中的大部分留在了账号当中,但是他寄出来的钱也足以让燕菊花颐养天年。
可是,燕菊花在病情好转之后,很快就出院了,而且又回到洗浴城工作。这让索明霓非常奇怪。更暗暗庆幸,如果她没有来看望老人家,燕小沧知道母亲还在受苦,一定非常的伤心吧。
一个面相苍老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拖把,腰上围着破旧的围裙,花白的头发上挂着水渍,佝偻着身体似乎无法承受枯瘦的体重。
索明霓的眼眶红了,她赶上几步,从女人手里接过了拖把。
燕菊花诧异的看着索明霓,听说有人找她,她还以为债主又上门了,没有想到,是这样漂亮而且洋气的女孩。
洗浴城的那些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年轻女人们总以大胆前卫的装扮著称,也被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认为是时髦。
看到索明霓才能知道,什么叫做时尚。
索明霓深深的给燕菊花鞠了一个躬:“阿姨,您好,我叫索明霓。我是……是燕小沧的女朋友。”
燕菊花的身体晃了几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小沧失踪已经几个月了,派出所多方查找也没有结果,早就正式列为了失踪人口。要不是儿子给家里寄来了几笔钱,燕菊花真的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那几笔钱的数目实在是太巨大了,做什么样的生意才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当中,赚来上百万的巨款?燕菊花担心儿子学坏,一分钱也没有敢动……
现在,一个漂亮的好像电影明星的女孩跑过来,说是燕小沧的女朋友,燕菊花怎么能不觉得自己在做梦呢?
前台的迎宾小姐都是聪明人,一看这个情景就猜到了七八分。看来是燕小沧在外面闯荡的不错——至少骗了个漂亮有钱的女朋友,看来燕菊花要享福了。两个迎宾小姐连忙迎过来,把燕菊花搀到沙发上,倒了几杯茶水,好听的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倒了过来。
“恭喜你啊,儿子找到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是啊,真是好福气,什么时候喝喜酒,可别忘记姐妹们啊。”
消息传出去,燕菊花还没有回过神来,洗浴城的工作人员们已经围上来一大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索明霓被人们围观,却没有任何窘迫的表情。除了脸上微红之外,一直紧紧地挨着燕菊花坐在沙发上,仿佛没有闻到她身上那廉价洗浴液、洗发水、香皂和蒸汽硫磺掺杂在一起的难闻气味。
对于人们的问题,索明霓用甜甜的,略带一些异域味道的声音耐心回答着。家住在美国——美国啊!人们发出一阵赞叹声——做着一点小生意,她和燕小沧在绮梦天堂里面相遇,一起探险。因为奶奶身体不好,女孩提前出来,受燕小沧的委托,来中国看看他的母亲。
绮梦天堂!人们啧啧称叹。虽然没有这个奇妙空间的详细资料,但是人们都从铺天盖地得广告宣传中了解到,那是探险家的乐园,也是发财致富的好地方。
燕菊花清醒过来之后,也耐心的听索明霓的话。原来儿子是到了绮梦天堂当中。虽然传说那里很危险,不过,既然索明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都可以顺利脱身,燕小沧肯定也没有问题。想到儿子为了帮自己治病,不声不响的去了绮梦天堂,还找了一个漂亮的美国女孩做女朋友,未老先衰的母亲在心疼之余也有不禁为儿子骄傲。
“经理,我能不能请半天假,招待一下客人?”
“没问题!”前堂经理痛快地答应了燕菊花的请求。不就是请假嘛,说不定燕小沧过两年出来,就是个大富翁了,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他们?何况,在小城当中,人们最重礼数,人家未来的儿媳妇第一次上门,还能不给点时间好好招待?
围着的人们说笑着分开了一条通道,索明霓搀扶着燕菊花,在梅阿姨的陪伴下向洗浴城外走去,这时,突然有七、八个人堵到了门口。顿时,人群中鸦雀无声。
“燕疯子,想去哪?眼看要过年了,咱们该结一下账了吧?”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上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军用棉大衣,腰间鼓起来一大块,似乎藏着什么危险品
围着的人们说笑着分开了一条通道,索明霓搀扶着燕菊花,在梅阿姨的陪伴下向洗浴城外走去,这时,突然有七、八个人堵到了门口。顿时,人群中鸦雀无声。
“燕疯子,想去哪?眼看要过年了,咱们该结一下账了吧?”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上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军用棉大衣,腰间鼓起来一大块,似乎藏着什么危险品。
燕菊花一惊,挣开索明霓的搀扶,迎上几步说道:“雷哥,请您宽限几天……我今天家里有客人,明天我就把钱带过去。”
雷哥看了一眼索明霓,又盯上梅阿姨,他哪里见过如此绝色,眼神中顿时色迷迷的:“听说你儿媳妇来了?要是没有钱还账,让她们帮帮你,我也没有意见。别忘了,要没有我给你的二十万块钱,你早死在医院了,难道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燕菊花着急的说道:“雷哥,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忘恩负义,可是,明明只有六万……”
“借的时候就告诉你了,这是高利贷!银行利息低,你怎么不去银行贷款?”雷哥口中说着,两眼却始终在梅阿姨的胸口上瞄来瞄去,“这个岁数大的,总不是你儿媳妇吧?陪我一晚上,免你两万块钱!”
梅阿姨勃然变色,但是没有索明霓的指示,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双拳紧紧握在一起。
燕菊花说道:“欠债还钱,我明天就取钱给你。二十万就二十万,我认了。可她们两个是我家的客人。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难为她们。”
雷哥**的笑了起来:“冲你来?倒退上二十年你还有点姿色,现在,就是你倒贴钱,谁有兴趣啊!”
顿时,从他带来的那些人当中,发出一阵哄笑。
索明霓的眼神冰冷的可以冻僵人,从小到大,谁敢在她的面前说这种脏话?更何况,这些人欺负的对象,是燕小沧的母亲!
“梅阿姨,这里我们不熟,给他们留一口气!”索明霓冷冷的说道。顺手把燕菊花向后拉了几步。
梅阿姨那土黄色的风衣在空中突然舒展开来,高挑的身躯猛然前冲,一脚剁在雷哥的脸上,左脚点地,冷艳的女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双臂伸展,把还没有来得及落地的风衣重现穿回身上。
雷哥抱着脸,痛苦的蹲到了地上,鲜血从手指缝中流了出来:“这个婊子……给我打她!”
燕菊花还要说什么,梅阿姨已经迎着人们冲了上去,她修长的双腿有着极强的爆发力,无论是坚硬而且尖锐的皮鞋前端,还是四寸高的鞋跟,都不逊于钢铁制成武器。长发飘舞,只听到一连串钝器击打**的可怕声音,雷哥带来的人倒了一片。
他们不过是横行街头的混混,平时仗着人多欺负平头百姓还可以,遇到梅阿姨这种从军队退下来的职业保镖,简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笨蛋!怎么不抄家伙!”雷哥骂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柄砍刀,额头上的鲜血流的满脸都是,显得格外狰狞,“一起上,剁了她们!”
“别动!”梅阿姨冷喝道,风衣一甩,从皮裙下掏出一把小手枪。
“别逗了,想拿玩具骗我们!”一个大汉不屑的说着,举着砍刀就往上冲,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他手上的砍刀不翼而飞,两根手指被子弹从中打断。
这一下,谁也不敢动了,无论是雷哥带来的混混,还是洗浴城围观的人们,都傻眼了——这里可不是犯罪横行,人人可以拥有枪支的美国,在一次次严厉打击下,小城当中连气枪和仿真枪都被收缴殆尽,枪战那是只有在电视上才会看到的镜头啊。
燕菊花只愣了一下,就使劲推索明霓:“丫头,你们闯祸了,他们可是有来头的……你们快走吧,这里有我!”
索明霓仿佛没有听到燕菊花的话,她怔怔的看着那张焦急的脸,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有一个燕小沧那样脾气性格的儿子。
若她和自己的妈妈那样,有着滔天权势和无尽的金钱,自然可以不把一两起刑事案件放在心上,只要随便给哪个议员——甚至总统打个电话,就可以平息下来。可是,她不过是一个洗浴城的清洁工,有什么能力摆平这样的事情?
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要自己离开。
女孩紧紧搂住穿着旧衣服的中年女人,冲梅阿姨施了个眼色。
梅阿姨右手持枪,瞄着畏缩的雷哥一群人,左手掏出手机,拨动了一个号码。
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一辆警车赶了过来,这是某位洗浴城的客人担心燕菊花吃亏,在方才报警,可是警察看到有人持枪打伤本地赫赫有名的雷哥,顿时大惊失色。这些警察平时并不佩枪,他们躲在车上,连忙呼叫同事进行支援。
梅阿姨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满了威严:“我姓梅,看到这个号码还不知道我是谁吗!公主受到袭击,竟然让我动了枪!你清楚,如果让夫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告诉那些官员,如果这个城市的治安环境得不到好转,街头还有那些混混出没,我们会撤走在中国的全部投资!”
那边似乎说了点什么,梅阿姨叱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只管这个小城市!告诉他们,如果这里平安无事,投资额会从两千万变成两个亿!警察已经赶到了,如果我们被带到警察局,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说完,梅阿姨挂掉电话,收起手枪,站在索明霓和燕菊花身前。
警车越来越多,雷哥捂着脸,凑到一辆警车前,指着自己的伤口说着什么,这时,从后面赶来的一辆警车上下来两名警官,来到雷哥面前,不由分说把他按在车上,带上了手铐:“把他们都带走!”
“是,局长!”待命的警察们蜂拥而上,如狼似虎般把雷哥的手下都抓了起来。
除了索明霓和梅阿姨,其他人都看呆了。
燕小沧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家乡的这些事情,如同公主般沉睡了十五天之后,尽管没有王子的吻,他还是悠悠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没有太多的家具和装饰,除了他身下的单人床,就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一盆文竹舒展着纤细的身姿,墙上那幅水墨画提醒着燕小沧,这里的主人是一个中国人——至少是一个中国文化的爱好者。
从窗外传来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可是阳光明明透过窗户打在书桌上,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嗅嗅带着盐腥味,显得有些潮湿的空气,燕小沧疑惑的爬起身。
他只穿着一条内裤,裸露的皮肤变得白皙起来,若不是皮肤下的肌肉依然结识,他就和上学的那些同龄人一样,呈现出病态的虚弱模样了。
尝试着动了一下四肢,燕小沧清晰的感受到了肌肉当中储存的爆炸性的力量。他展开内视,惊喜地发现,身体中的内力无比充沛、浑厚。

燕小沧不禁回想起昏迷前的那段场景。自己好像看到索明霓离开,急火攻心,导致走火入魔,喷出的鲜血说明他的内脏在自己内力的震荡下受了重伤。可是内视的结果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五脏六腑健康无比,没有丝毫的损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在什么地方?燕小沧疑惑的猜测着,从床头取过自己的衣服穿上,向门外走去。
“你醒了?真不容易啊。你和你的宠物祖玛简直是两头懒猪,它还好点,中间爬起来吃了点东西,你睡了半个月,连句梦话都没有说,太令人佩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幽幽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是你?我睡了多长时间?”
“整整半个月。你饿了没有?先吃点东西吧。”
幽幽带着燕小沧回到房间,在书桌上打开食盒,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燕小沧这才觉得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肠胃搅在一起,不停发出咕咕的叫声。
一大碗清水煮的贝壳,一盘清炖鱼,那条鱼像一个皮球般圆滚滚的,身上浇满了红色的酱汁。还有一碗清汤,里面漂着些不知名的蔬菜,香气之中也带着些腥气。
用筷子点了一下皮球鱼,鱼的身体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肉来,皮球大的鱼身里面居然都是肉,燕小沧也不客气,坐在书桌前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鱼肉嫩滑,配上微辣的酱汁,令人开胃。水煮贝壳则极为鲜美,虽然什么佐料也没放,却更有一番天然清醇的味道。
海菜汤清淡一些,却正对燕小沧的口味,他一口气吃了半条鱼进去,咕咚咕咚的喝完了汤,这才喘了口气,看到幽幽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不禁脸红道:“你吃了没有?这鱼……这贝壳挺新鲜的,你也吃几个?”
女孩摇头道:“我吃过了。你是北方人,应该以面食为主,可是这里面粉非常紧缺,连面包都很难找到,所以只能凑合着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燕小沧倒不怎么在意饭菜,吃肉也一样能够吃饱肚子,何必计较有没有面条、馒头?
“吃了半天你还没有想到?这里当然是海边了。”
“大海?”燕小沧一愣,从书桌旁的背包里取出《天堂梦魇》,和自己的智能终端连接起来,调出地图。
果然,他现在的位置,是一块陌生的土地,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沿海处弯弯的山脉内凹进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海湾。地图上,清晰的标注着“南海镇”三个字。东西荆棘山脉以南海镇为界,形成的海湾则被称为野人海。
察看了一眼坐标,燕小沧尝试输入跃马平原的坐标,看看到底在昏迷的十五天当中走了多少距离,幽幽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不要计算了。遗弃之地是绮梦天堂当中唯一有铁路的地方,二十四小时就走了一千一百公里。你一觉之内,我们横跨了三千多公里的距离。”
《天堂梦魇》提供的地图上,野人海和荆棘山脉范围之内,都遍布着黑色的骷髅图案,燕小沧点开了其中一个,骷髅图标在视野内放大,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遍布黑红斑点的蜥蜴,旁边有简短的说明:
水晶蜥蜴,目光的注视可以让热血类型的生物凝固为岩石状物体,防御力高,建议六星以上猎人进行捕杀。
燕小沧吓了一跳:“这里是六星以上猎人进入的区域,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幽幽把脸一沉,说道:“南风说,你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太顺利了,所以骄傲自满情绪非常严重,让我带你见识一下绮梦天堂当中的危险。让你知道,你取得的那些成绩,纯粹是侥幸而已。”
燕小沧苦着脸说道:“我没有骄傲,我知道我是侥幸,不用见识什么危险了,你让我回去吧。”
“做梦!”幽幽不客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你这样的新手到处跑?要不是南风给了我一千万梦币的酬金雇用我,我才懒得做保姆呢。”
茫然的注视着女孩,燕小沧想起在跃马西北补给站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女孩挖空心思沾他便宜,吃饭的胃口大到让所有人侧目的情景。那个时候他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很难伺候的角色,现在才知道,那时幽幽已经很可爱了。
已故的楚医生是怎么说得?“威震水晶谷、野人海的独立佣兵,七星战斗猎人,以贪吃贪睡贪便宜闻名于世的小妖女幽幽”。能让楚医生这样高度评价,用脚趾头想想也能明白,幽幽不是好对付的人。
“我给你一千万梦币,只要你放我回去……这样总可以了吧?”燕小沧哀求道。
“当然可以!”幽幽干脆的答应了,“钱我可以要,但是,作为一个独立佣兵,我们没有大佣兵团可以依靠,只能凭信誉和本事挣钱……”
燕小沧差点把刚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喷出来,仰天大哭:“神啊,让我再昏迷半个月吧……”
幽幽收拾好东西,也不理会发呆的燕小沧,径直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急匆匆地说道:“对了,你的炎龙之牙我先替你保存着,你的力量还不足以驾驭它。放心,我玩腻了就会还给你的。”说完,不等燕小沧回答就跑了。
燕小沧往背包里翻了一下,果然,炎龙之牙不见了。
心情极度郁闷的燕小沧走出了房门,这才发现,南海镇当中都是低矮的平房,他居住在西边的角落中,房后是一条逶迤而过的河流。河水很清,里面斑斓的鹅卵石和悠闲自在的鱼群都清晰可见。也许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的缘故,镇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户里升起的炊烟显示出有人生活的迹象。
这些房子都有着尖尖的房顶,看来南海镇是一个多雨的地方。房屋的建筑风格不一,有的是青砖灰瓦,很像燕小沧老家农村的样子;有的用五彩斑斓的碎玻璃装饰着窗户,和电视里的教堂有类似的风格;还有的是全木结构,上面喷涂着鲜艳的油漆。
房屋的建筑没有规划,显得整个镇子杂乱无章,但是总体上却能给人一种安详恬静的感觉。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略带腥气,却极清爽的微风拂过,让燕小沧的心情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这里真的是六星以上怪兽横行的地区吗?
小河的对岸是高耸的山峰,翠绿的影子映在青绿色的水中,偶尔有只小鸟的影子掠过。顺着小河往北走,雷鸣般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转过一个山岬,眼前豁然开朗。
淡蓝色的海水扑面而来,那雷鸣声就是河水入海和海浪拍击岸边礁石的声音。远远的,白色的沙滩绵延在碧绿色的山峰下,和淡蓝色的海水构成了最高明的摄影师都无法捕捉的图像。
几只白色的海鸥展开宽广的双翼,在海天之间自由翱翔,一条小船漂浮在海面上,船头坐着一人,远远的看不清相貌,只见他挥动手中的长杆,居然在海面上钓鱼。
燕小沧是第一看到大海,那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景象,让他有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在这自然界独有的浩瀚场景面前,他不由觉得自己的烦恼和忧伤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痴痴的看了良久,远处小船上的渔夫一次次挥杆,一次次无功而返,那种恬然自得的样子,让燕小沧心生艳羡。
“索索,这里的风景好美啊。”完全无意识的,从少年的口中溜出来这样一句话。
随即,一种爽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
领略到相思滋味的少年没有注意到过多的细节。他并没有发现,小船上的渔夫并非是信马由缰,虽然说被波浪推动的小船逐渐向岸边靠拢没有什么稀奇,但是,用同样的速度,沿着直线逐渐靠向岸边,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而且,那个渔夫并不是一条鱼也没有钓上来,每次有鱼上钩,他总是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在鱼的身上虚虚划了一下,然后扔回海水当中。鱼身在空中翻滚的时候,一些液体从伤口上撒落出来。
沉寂在回忆当中的燕小沧没有注意到小船距离他越来越近,突然,一种深夜中被野兽盯上的感觉笼罩在他心头,他猛然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
刚来的时候听上去浪涛声很大,实际上只是海水有韵律的运动,在海边的人看来,那是最平静的情景。而此刻,浪潮声音并没有丝毫增大,几百米外的海面上,却悄无声息的升起了一道巨大的浪涛。
足足有上百米高的潮水滚动着,溅射着水花,向着海岸的方向扑来。
经历过那场世纪末的人类灾难,燕小沧再孤陋寡闻,也看过印尼海啸时的照片资料,对当时如同城墙般席卷而来的浪涛记忆犹新。按这道浪涛前进的威势,到了海边也不会减弱,那时候,恐怕整个南海镇都会毁于一旦。
猎人们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和自然抗衡。最高等级的魔法几乎都是呼唤自然力量,足以作为佐证。
燕小沧惊魂甫定,就想回镇子里去报警,这才发现两条腿都软了。
也许是出于未知的恐怖,才出现这种不应该出现在猎人身上的问题。在跃马平原遇到楚医生施展的“肆虐风暴”,同样是自然力量的魔法,可是因为燕小沧了解魔法的情况,就没有一点慌乱。可是第一次接触大海,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发怒的他,面对滔天巨浪,和一个普通人的反应竟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渔夫的小船还没有靠岸,首当其冲,巨浪还没有到达,已经推动着海水把小船抛了起来,只有几米长的小船就像一枚小小的树叶,在狂风中瑟瑟发抖。
眼看渔夫就要面临字面意义上的“灭顶之灾”,事情却有了出奇不易的转机,只见那个条小船不知道怎地突然离开了水面,直直的竖了起来。
燕小沧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小船被渔夫抄在了手中,直对着浪涛,而渔夫本人却站立在海水之上。
他这是在做什么?燕小沧非常奇怪,一时间,也不记得什么叫怕和紧张了,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渔夫的举动。
海滩上原本安宁的环境被突如其来的浪涛破坏得干净彻底,浪涛带来的压迫感让远在岸边的燕小沧都觉得心发寒,腿发颤,想想正在浪涛前面的那个渔夫,还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浪涛朝着小船压过来,只见小船在海面上猛力的一压,然后顺着水势,小船翻转到了浪涛之上。
“好!”惊险而精彩的动作,让燕小沧在心中叫了一声好。但是随即朝着渔夫直压下来的波浪却也让他惊觉自己的处境不妙,随即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眼见“灭顶之灾”就要改为在他自己身上体现了,燕小沧在心里计算了好几种方法,都没有把握可以让自己安然无恙的避过像山一样压过来的水墙。
“索索……妈妈……难道说,我就这样离开你们?再也见不到吗?”燕小沧惨白着一张脸,眼中是越来越近的水墙。
就在此时,事情再次发生转机。空气中开始流动着阿尔法粒子,流动的速度极快,还没等燕小沧反应过来,一股炽热的气浪就从他的耳后传来。
随即一个巨大的火球从他脑后飞了出去,方向正是那面越来越接近他们的水墙。
与此同时,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更多的阿尔法粒子正在聚集着,各种能量振荡作一团,渐渐调整成相同的频率,以比火球更快的速度朝着水墙扑了过去。
这些都是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燕小沧只觉得眼不暇接,还没等他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水墙并没有朝着海滩的方向倒下来,就那样静止在海面上。燕小沧眨了眨眼睛,这一会发生的事,让他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就像梦游一样,以为自己眼花,或是产生了什么错觉。
再仔细看了一看,燕小沧这才发现,原来水墙现在则变成了一堵几十米高,近百米长的冰墙,正午的阳光照射上去,泛起七彩的光辉。冰墙里隐隐可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却又看不分明。
从燕小沧脑后飞出的那个火球正好在冰墙上穿透了一个一人左右高的大洞,洞很深,从洞口远远的望进去,是一片黝黑。
燕小沧不知道那个火球,还有水体的冰化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哪一个在前,哪一个在后,只知道现在的结果就是,他的危机被化解了。
水墙结成了冰块,不会再对他实行灭顶之灾,冰墙被火球打穿了一个洞,不过那个洞也不关他什么事。
深深的嘘了一口气,燕小沧拍了拍胸口,刚刚差点跳出喉咙的心,这会终于落回了原处。
燕小沧四下环顾着,刚刚强烈的阿尔法粒子的波动,他是感受到了。只是奇怪的是,这么平静的一个小村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强大的力量?
可以在一瞬间就把这么多的水体凝聚成冰块,不是一般的力量可以完成的。据燕小沧估计,就算是楚医生那个八星级猎人也无法做到。
如果说不是一个人呢?那要几个高星级的修士猎人才可以联合着发出这么大威力的魔法?燕小沧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镇,心想道:“果然是越不起眼的地方就越是藏龙卧虎了。”
只是,他们到这个地方来?又有什么目的呢^士猎人在绮梦天堂当中只占了总数的百分之十五,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让好几个高等级的修士猎人凑到一起,使出这么大威力的魔法来?
“喀嚓……”冰面上传来一声暴裂声,打断了燕小沧的胡思乱想。
燕小沧寻声朝着冰墙望去,和刚刚并无二异,难道说是错觉。但是很快,冰面上产生的变化,就推翻了刚刚他的猜想。
“喀嚓……”更大声,更密集的声音从冰面上传来。在火球打出的那个洞口边,最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很快的裂痕变得越来越多,就像渐渐被敲开的鸡蛋一样,要不了多久,整个冰块就会碎掉。
一艘小船从冰墙上一跃而出,定眼看去,正是先头那个渔夫,小船正被他抡在手里,从冰墙上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海滩之上。
“不好!龟背蛇颈龙要破冰而出了”
“快拦着它,要不然会很麻烦的。”
“洛瑞,我去断后,你们小队小心,龟背蛇颈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比格,我们已经准备好远攻。”
数声喊叫从镇子里的各个角落传来,原本安静的小镇一时间热闹非凡。十几个身着厚重盔甲的人从镇子里涌到了海滩边。
他们身上的盔甲很奇怪,各不相同,又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看起来厚重无比的包裹住了身上所有的部位,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然而在跳跃挪移之间,却并没有因为厚重的盔甲对行动的灵活性产生丝毫影响。
最先跳出来的那个男人身上的盔甲就好像是由细小的火柴棍编织而成,泛着淡蓝色的幽光。手中提着一枝法杖,远远的站定,防备的对着正准备破冰而出的龟背蛇颈龙。
紧随着他后面跳出来的是另一个男子,全身被包裹在一张宽大的皮革之中,乍看一眼,找不到缝合的痕迹。同样手中也拿着一支法杖,面对着冰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凝重。
果然是修士猎人。从他们法杖上泛起的光团来看,镶嵌的阿尔法结晶都不是凡品。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没事过来捣什么乱?”一个身上带着七星猎人标识,身着全黑盔甲的粗壮汉子在经过燕小沧身边的时候,冲着他瞪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喝道。
燕小沧有些呆,他做了什么?他什么也没做啊!
“回头找你算账!”粗壮汉子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前面诸人的惊呼声,让他只来得及给燕小沧丢下一句威胁,就急忙往冰墙处奔去。
“哗……”累积的喀嚓声终于汇总成了一声巨响,整个冰块变成了众多细小的冰块,朝着四周滑倒,崩塌。
冰块的顶端,一些冰块被击飞,朝着四方飞散而出,随即一个尖尖的脑袋甩动着头顶的冰屑,从破碎的冰墙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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