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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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那张酷似瑞香的脸上涔涔冷汗流下,凌杨开玩笑似回头道:“这面具做得真好,居然还能渗出汗来,嘻嘻。”
瑞香也点点头,开玩笑道:“有你在的话,我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我长什么样了,或者——”他的眼神忽地一凛,“我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我受刑的话,那表情该是什么样子,可是我舍不得对自己用刑,既然有你在,不如就由你代劳吧?”
屈英咬紧了嘴唇,被凌杨手下加劲一按,便直直跪了下来,头埋得低低,似乎准备沉默到底。
“要不要用刑?”凌杨看起来很是跃跃欲试,“以前我就有听说过什么凌迟、梳洗、加官……”
“凌杨!”瑞香哭笑不得,“你从哪听来的?”
凌杨白了他一眼:“宫闱之中酷刑多得你数不过来,我偶尔听说了几样,又有什么奇怪?尤其是加官,那便是用润湿的纸一层一层盖在人脸上,加一层便是加一官,能把人活活闷死,表面还看不出伤痕来。反正你那丫头也在帐外,不用担心吓到她。”
“我们是要他说话,不是要他的命。”瑞香无奈,转向屈英道,“据说你原本就是在军中的……阿翎和莫岚来北疆之时没人料到日后我也会来,若你是在那时便已在军中,等我来后再由人给你易容,那未免有些冒险……若换了是我,自然会把你安插在平靖王去往北疆的随行小队之中,等到了北疆,自然收编入军队,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屈英还是不做声。
“既然你是混在我的随行百人队中……那百人队都是从御林军中选出来地。御林军地选拔本就很严格。务必要确认此人祖籍我国,家世清白才有最起码的入选资格。安排你进来的人就算本事再大,应该也不会帮你在这个地方蒙混过关,至少……你应该是纯正的钧国人。”瑞香慢悠悠地继续说,语气不慌不忙,却让人无端地感到不安,“我说这些的目的,只是猜一下你……为何听说这些酷刑也丝毫不动摇,哪怕是假的也好,为何一个字都不吐?你看着不像是那样的硬汉。所以我猜猜,你那远在钧国都城的亲人,是不是都成为了你主人手中的棋子人质?”
屈英全身一颤,抬起了头来。
瑞香叹了口气,道:“只因身形声音与我相像,便要遭受无妄之灾。甚至祸及家人。你知道你若招供,你地家人全部难逃一死。所以宁可自己受那酷刑,也不吐露一字,是不是?”
屈英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凌杨却捧着肚子笑得滚到了一边:“啊哈哈哈。原来你若是发呆惶恐起来便是这样的表情。哇哈哈哈,我还想你终日死气沉沉的也就一张僵化脸,今日终于见识到了哈哈哈哈……”
瑞香很是无语地看着他。看他笑得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决定不再理会他,向屈英道:“原本你这样的顾虑,也完全没有错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没有完成你的任务,或者你被我杀了,你地家人在你主人那里也完全没有了用处,为防他们走漏风声,他们所得到的结局,无非也只是一死而已?”
屈英脸上地汗再次大颗大颗落下,凌杨又滚到一边去狂笑,瑞香叹了口气道:“你这样的反应,我说的应当没什么错了。那么我告诉你,能救你和你的家人,让你们全都活下来的人,目前只有我一个。”他淡淡地扫了屈英一眼,“要我帮你,你最好将这事地始末全都说给我听。”
屈英一拜到地,头抵住了地面,颤声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在王爷你出发之前,有个人找我,要我照他说地做,否则我的父母兄妹便全都别想活命,我当他疯子,没有理会,却不想不久我母亲便捎信给我,说家里养的牲畜竟一夜全部毙命,表面还看不出伤痕

有发瘟中毒,死得莫名其妙,我怕了,便答应了他所易容成王爷的样子,又再弄成了我原先的样子……他还给了我一本小册,详细记录了王爷的生平,饮食起居习惯等等……”
“噗……原来要是你发抖着颤音说话是这个样子的……”凌杨还没笑完。
瑞香险些翻白眼,只好当他不存在,问道:“你说的那个‘他’是谁?你可记得他的容貌么?”
“你难得问这么笨的问题。”凌杨终于停了笑,“那人既然如此精通易容术,怎么还会露出本来面目见人?”
瑞香一想没错,继续不理会凌杨的存在,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生平,饮食起居习惯来给我听听?”
屈英偷眼瞄他,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才恭敬道:“平靖王,名瑞香,字殊友,钧惠帝宠妃玉贵妃的独子,三岁丧母,由宫中一王氏嬷嬷带大,嬷嬷已去世。十六岁而被封为平靖王,赐居于宫外王府,十八岁起管理枢密院事务。有从七岁起便感情很好的朋友两个,南方军统帅之子莫岚,白虎营营长云衡之女云衡,十二岁时从总领太监那里救下即将净身的少年信铃,从此信铃为其侍从,照顾饮食起居。昔日玉贵妃有婢女颇受恩宠,获准出宫婚嫁,夫家凌氏,生有一子名凌杨,习武天才,又得有奇遇,精于易容之道,为平靖王暗中护卫,须提防之……”
“行了行了。”瑞香摆了摆手,显是听得兴味索然,“你家主人果真将我调查得清楚,有些事我自己都未必记得这么清楚。”
屈英不敢再说话,再次垂下了头。
“你主人,交代过你这些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行动,将我取代?”瑞香眼中光华一转,“或者,什么时候杀了我?”
屈英犹豫起来,良久后道:“原本没有吩咐,说是伺机再告诉我下一步行动。而前些日,王爷那封降书到来之前,便有一张密信放在了我的军服内……那降书原本由慕容梓将军带来,也将由他带走,而那密信要我做的便是,若慕容梓有所失手,降书被扣押,莫云二位将军必将在第一时间毁之,而我的任务便是将其调包,不让人毁去。”
他越说瑞香的脸色越是苍白得可怕,等他说到这时又犹豫停下,瑞香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要到喉咙口,手指紧紧捏住暖手炉的边沿,只怕自己已经猜到接下来的事,却又实在不敢面对亦不愿相信,费尽力气才能平静地道:“那么那封降书现在在何处?”
屈英嗫嚅了好一会,道:“之后又有密信,说道,若是莫云二将军决定用慕容梓等人换取平靖王的解药,我必然同行,便将降书封入蜡丸之内,在人不注意时,将蜡丸随手扔在地上,等事过后,自有人去取。”
瑞香原本坐直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几乎脱力一般地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好一会,才道:“于是那封降书已经被人马不停蹄地送上京了,是不是?”
屈英拜倒,死死地扣住地面,一言不发。
莫岚与云翎能看懂的暗号,他的父皇不会懂。
平靖王降书,誓要效忠藏仪,并且大逆不道,直书父皇帝号,不忠,不孝……
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的肩膀晃,睁开眼来,看到的是凌杨眉头紧皱的脸,不由得笑了笑:“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病的。”
缓缓站起,道:“凌杨去告诉莫岚,我带来的那百人小队,现在立即还给我,为日后接应粮草运输队伍方便,我要率人拔营入关。这是我作为此地参将的最后一次命令,并无违反军规,只是要拔营入关以固后防,若莫岚拦阻不许,便要准备运我的尸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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