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节 炮轰热遮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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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隐隐有些泛白,但星星依旧闪烁可见,离黎明还了敲一个睡着了的年轻士兵。[万?书楼。这个孩子咬牙咧齿地转头过来准备骂人,却见到是嘿嘿冷笑的南王。年轻的士兵一个激灵要跳起来敬礼,却被死死摁住嘴巴。庞宁把中指放在了嘴唇上,嘘了声,让周围骚动的士兵们安静下来。
大员港里的二十四磅要塞炮,在射程上和南海国的八磅炮差不多,但要塞正面有坚强的防御掩体,开船冲港显然不是上策。庞宁决心从陆地上发起攻击。昨天晚上,六百火枪手从大员城十公里外登陆挺进,潜伏在这个小山头上等待时机。庞宁派出了三十个先锋队过去探路。
扫清道路后,大部队才能隐蔽地接近荷兰人的城堡。
黎明前的水汽很重,庞宁觉得脸上湿湿的,不禁摸了一把,手上全是雾水。旁边的赵如笑了笑,啐道,
“今天也洗脸了!”
庞宁啐了一口,突然看见前面树林里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庞宁挥了挥手,火枪手们把枪收了起来,拔出了不会发出声音的长刀。但来人不是敌人的侦察兵,快靠近这边的时候,来人停了下来,喊了一句口令,
“有海的地方就有银子!”
庞宁笑了笑,对自己发明的口令很得意,沉声回应道,“有银子的地方就有女人!”
先锋队队员确认了口号,穿过了树林凑到庞宁身边小声说道,“哨兵干掉了!”
庞宁点了点头,朝后面的队伍挥了挥手,士兵们三十个人一组,用缆绳艰难地拉动着二十门八磅炮。庞宁也提着一把燧发枪,在队伍前后穿梭,沉声鼓舞队伍加快速度。
要在荷兰人睡醒前发起攻击
鱼肚白出现在天边的时候,部队穿过了一个小树林,前面已经隐约看见荷兰人的城堡了。庞宁四下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一门大炮的炮车轮子陷入了泥坑里。一个炮兵队长叫来了五十多个士兵在推拉着,
“一,二,拉!”
“一,二,拉!”
但地面也很湿,士兵们脚底打滑,根本用不上劲头。四百多公斤的沉重炮车仿佛是害怕上战场的懦夫,藏在泥泞里不肯出来。庞宁摇了摇头,一脚踹在傻愣愣地队长身上,喝道,“你,你!你!你!把外套脱了!塞轮子下面去!”
在庞宁沉声呼喝下,士兵们手上用力。炮车猛地一抖,呼地从泥坑里滚了出来,庞宁检查了会确定炮架没有损伤,朝这支小队挥手催促道,“跟上!跟上!”
悄然前进了两公里,破海营成功靠近了大员港。
前面一千六百米外的另一个小岛,就是荷兰人在台湾开辟的大员港了。大员港主体结构在小岛最高处,是个长宽五十多米的多边形的棱堡,棱堡左侧还连着一个长方形堡垒。这个城堡被红毛称为热遮兰城,堡墙已经修好了,但是军营什么都还是临时性地木屋,里面驻扎了一千多红毛士兵。
似乎在荷兰人的概念里,火炮的有效射程只有七、八百米。荷兰人重点岗哨的警戒范围,也只停留在七、八百米这个距离。对于城堡一千五百米外的一片丘陵,除了被先锋队埋伏干掉的一组巡逻哨兵,就基本没有预警力量了。
庞宁把火炮隐藏在一个小高地后面地山脊上――从城堡里根本看不到火炮的发射点。火枪手则布置在了火炮的周围,将火炮阵地牢牢地保护起来。
庞宁想了想,又调整了一遍部署,从北面抽了一队士兵到南面――南面阵地较高,如果敌人从北面来,可以方便的过去支援。庞宁举起望远镜,这会大概是早上六点钟,城堡还没有醒来。堡墙上三三两两的士兵来回巡逻着,十六门硕大的要塞炮安置在面对海面地掩体后面,另外四门对着陆地这边。
庞宁看到一幢漂亮的石头房子,愣了愣。庞宁放下了望远镜,用肉眼看过去,一片杂乱的木头屋子之间,那个红色屋顶的漂亮石屋正处在城堡中心。庞宁重新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他相信自己看到了大员港总督的长官公署。
庞宁把付赛斯叫了过来,沉声说道,“所有火炮,瞄准那个屋子二楼打!”
付赛斯敬了个礼,弯身回到了火炮阵地。庞宁想了想,带着亲兵移到了小山前面。付赛斯和几个测距兵商量了一会,转身把角度数据分给了各个炮位,回来和庞宁汇报道,“殿下,火炮都部署在了等高水平线上,一千五百米标准射击,肯定中!”
庞宁点了点头,站在小山前面的山石后大声喝道,“战斗开始!两炮试射!”
两门八磅炮被拉响,炮弹划出两道抛物线,从南海国士兵的头顶越过小山,飞向了尚在美梦中的红毛们。
“轰!”“轰!”
炮弹砸在了那个石屋右侧十几米外空地,炸出两个坑洞,惊醒了整个城堡。侦察兵们冲到了堡墙边上,莫名其妙地朝这边看着,但除了山头上的几棵小树什么也没有看到。穿着衬衫地士兵们呼喝着从营房里跑了出来,左右张望着出了什么问题。然后更多的士兵跑了出来,手上拿着火绳枪。
庞宁愤怒地朝炮兵吼道,“校正角度,齐射!”

多秒后,十八门火炮发出了怒吼,开花弹一次性端亮的石头屋子。测量员们发出了欢呼,拿着望远镜的庞宁却骂了句娘――火炮齐射前,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穿着睡衣冲出了石屋,大声向士兵们嘶吼着什么。随后坍塌的石屋虽然让中年人吓得抱头倒地,却并没有结束这位总督的性命。
反应迅速的总督捡了一条命――这个时代的火炮,是没法在一千米外击中一个活动的目标地,庞宁让炮兵转头攻击二十门要塞炮。荷兰人逐渐进入了战争状态,惊醒地士兵们涌上了炮位,艰难地转动着火炮和这边对攻。
这不是公平地对决,在几吨重的要塞炮掉过头来之前,已经有两、三门被南海国火炮击中,退出了战斗。而其他地炮手,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攻击。虽说可以根据炮弹弹道,大概确认这边火炮的位置。但是这样长地距离上,不知道炮弹落点和误差,红毛的要塞炮射击精度,实在是可以忽略。
荷兰人的要塞炮射速太慢,足足要两分钟才能完成一次射击,根本不是这边的对手。
战斗开始四十分钟后,二十门要塞炮仅剩下两门还在反击,无数的红毛炮兵横在炸得乱七八糟的火炮阵地上,结束了他们远东地冒险之旅,去见他们远在西方的上帝了。
荷兰人在一片纷乱中冷静下来,明白了遇上了前所未见的敌人。愤怒的总督开始担心刚刚北上的舰队,大声嘶吼着让士兵们放弃了要塞炮和阵地。一千多士兵聚集了起来,要塞三个大门洞开,一千多红毛鬼别着大刀和火绳枪,扛着划艇冲了出来。
乌龟被迫出壳了,庞宁哈哈大笑起来,朝炮兵喝道,“火炮攻击岸边,攻击他们要上岸的地方。”
不可思议地炮击,让红毛们明白了这不是关于胜负的争夺,这是决定生死的游戏,是决定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家园的游戏。来自西北欧的红毛比琼州府人强壮,在炎热的亚热带岛屿上总是一身臭汗。他们穿着发黄的麻布衬衫,呼喝着把划艇扔进了海湾里,大步跨进去使劲地划动,向庞宁的阵地冲来。
他们从遥远的荷兰来,他们经过了八十年地战争才取得了独立。他们刚刚脱离了中世纪的束缚获得自由。上帝对他们是如此苛刻,北方诸省的贫瘠土地没法给予他们幸福的生活,他们除了航海了无生计。
抛下怒放的郁金香和丰腴的荷兰女郎,他们乘坐巨舰或商船渡过了波罗的海和英吉利海峡。他们躲过傲视一切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和狡猾血腥的英格兰海盗,在茫茫的大西洋东岸一路南下,用枪炮和刀剑杀出一条血路。他们在莫桑比克和法国人用大炮对射,他们在红海和印度洋和葡萄牙人作战,他们冲过马六甲杀向远东,除了大海,他们一无所有。
他们是天生地强盗,他们是天生的航海家。他们不明白什么是退却,有多少金子,就能在阿姆斯特丹赢得多少尊敬。他们要用勇敢来征服海洋彼岸可以征服地一切未知,满载着新世界的宝物回到鹿特丹,享受股东和妓女们无以伦比地兴奋,无以伦比的赞颂。
他们本一无所有,却把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地力量扩张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让澳门的佛朗机人颤抖,让马尼拉王城的干系腊人胆寒,他们是中国海商眼里的恶魔,本是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海洋民族,最了不起的强盗。
红毛们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绝境,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的愤怒。划艇刚刚登上陆地,就遭到等候已久的火炮齐射。欧洲强盗们咆哮着跳下了划艇,举起火绳枪和弯刀,朝一千米外的小山冲来。
城堡里的要塞炮已经彻底熄火了,天空中飞舞的炮弹都是南海国的。但对于高速前进的陆军来说,被这种稀薄炮火命中的概率基本没有。很快,荷兰人就冲到了小山脚下,总督彼得易在山脚稍微整队,就向山头的敌人发起了了冲锋。
荷兰人已经接近到三百米的山脚下,他们的人几乎是这边的两倍。血和火的近距离对战就要开始,庞宁看了看身边的破海营――这些家伙依旧贪婪无耻,但经历了这几年的征战,在胜利和失败的一次次洗礼下,破海营已经不是从前那支菜鸟军队了。庞宁站直了身体,朝手下们大声吼道,
“回答我,东番岛的这草这树,这陆地,这海洋,是不是我们汉人的?”
这当然是我们大汉民族的土地,这是我们生长的地方,无论是谁也不能窃夺。士兵们眼睛血红地握紧了拳头,大声吼道,“当然是我们汉人的!”
庞宁骑上了他的大马,大声吼道,“前面是吊子日的红毛人,他们霸占了我们的土地,他们掠夺我们的银子,他们抢走了本该在我们身下的女人!怎么办?”
破海营的士兵们握紧了他们的燧发枪,大声回道.“杀了他们,抢回来!”
庞宁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整个部队都发出了放肆的笑声。庞宁拔出了长刀朝前面举起,大声吼道,“全军轮排射击,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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